第十八章 红袍与圣诞
无论是在现实还是梦中，哈利的生活都十分规律。 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 “你把每天大吵一架也算在‘规律’里吗？”系统问。 “魔药上的问题怎么是吵架呢？那充其量叫做学术交流。”哈利答。 “是啊，三个11岁小孩之间的学术交流，我信了，”系统说，“实际上，反正任务已经完成了，你不必急于求成了，为什么不好好做魔药呢？” “莉莉和斯内普就是‘好好做魔药’的天花板了，我还能怎么做？挑战极限吗？”哈利说，“好啦，我每天和他们吵架就够累了，我们之间就不必再吵了吧？” “所以你承认那是吵架了对吧？”系统说。 哈利连理都不想理它。 他正和斯内普一起去魁地奇球场，准备看赫奇帕奇对斯莱特林的比赛。 在魁地奇方面，系统倒是没偷懒，梦中的对战顺序与现实中完全不同。 现实里，斯莱特林第一个对上的是格兰芬多——事实上，作为格兰芬多球队的底牌，哈利明天就要第一次出战了。 说不紧张那纯属扯淡，但那毕竟是明天的比赛，因此哈利现在的心态还挺好的。 就是斯内普一直面无表情，似乎在因为刚才的口角而生闷气。 哈利刻意在走动途中往他那边靠了一点，他也不着痕迹地远离一点。靠一点，远离一点，靠一点，远离一点—— “你能不能好好走路？”斯内普忍不住说。 哈利无辜地看着他。 斯内普表示自己不吃这一套，并又离他远了一点。 但这不妨碍他们看比赛时挨着坐。 “你觉得哪个队会赢？”哈利无聊地问。 “斯莱特林，”斯内普说，“还有别的选择吗？” 好吧，斯莱特林学院的当然得支持斯莱特林队，的确没什么选择。 不过说老实话，这场比赛不怎么样，球员大多打得像个新手，解说员也像是个刚知道魁地奇没多久的人，把本来就很没劲的战况说得更无聊了。 “我觉得我都能上场了。”哈利向斯内普吐槽。 “我不否认，”斯内普身体后靠，双眼眯起，显然也有些无聊，“他们下一年一定会来争取你的。” “那还是别了，听说训练是很累的。”哈利打了个哈欠。他可不想梦里梦外都参加魁地奇训练，他对魁地奇的爱还没强烈到这种程度。 在这种大家都很放松的情况下，一只毫无预兆就撞过来的游走球，是很难防备的。尽管哈利反应很快地往旁边闪了闪，但它还是命中了他的左肩。 比赛暂停了。尽管哈利一再重申自己什么事也没有，但斯内普的神情让他退了步。 “那只游走球只是没刹住车，你看，我的左肩可好了——，”在去医疗翼的路上，哈利向斯内普活动活动左肩，想证明自己的确无恙，但抬到某个角度时，一股酸意突兀地出现了，“——嘶。” 斯内普冷笑地看着他。 后来经庞弗雷女士诊断，他左肩是骨裂了（并因此得到了斯内普的另一个冷笑），然后一眨眼就被治好了。 “你看，我就说没什么事吧，”哈利乱晃着自己的左臂，“一眨眼就能治好的伤，算什么——” 哈利闭上了嘴。他看见了斯内普的神情。 一个不能用俏皮话应付过去的神情。 “你不能把游走球的失误怪到我头上，是不是？”他低声说着，伸手揽住斯内普的肩，意图增加亲昵感。 但出乎他的意料，斯内普没有立刻挣开。也许是因为他揽他是用的左手，也许是因为他说的话确实安抚到了他，也许是因为走廊上只有他们两个人，没有别的旁观者来为他增加紧张感。 但现在，斯内普的确安安静静地待在他的怀里，这倒是个新体验。 唯一的问题是，蹭着他肩膀的发丝有一点……油腻？ 哈利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半长黑发，想问点什么，又忍住了。 但斯内普显然发现了他的欲言又止，果断把他推开，生气地走了。 只剩哈利一脸懵逼地站在那里。 —————————————— 一般来说，虽然人们常说“打魁地奇”，可大家都知道，这个“打”与“打架”的“打”，并没有很大的关系。 但弗林特显然不知道这一点。 或者说，整个斯莱特林球队都不知道这一点。 哈利揉了揉自己刚被弗林特使劲儿撞过的左肩，心想这可真是梅开二度了。 总之，刚刚发现的金色飞贼现在又没了踪影，哈利只好一边躲避游走球，一边在远离其他球员的地方游荡，试图找出那颗小球的痕迹。 但意外就在这时发生了——他的飞天扫帚突然剧烈地抖动了起来。考虑到这是在距离地面有几层楼高度的高空，哈利几乎是用尽全力扒在它身上，可它疯狂地在他手里扭动，并成功把他甩了下来。 现在哈利只用一只手抓着扫帚把，他该庆幸自己的臂力还算及格，但扫帚似乎下定决心要让他坠地，还在不停地打着滚。 哈利全神贯注地对付着这把突然想要他死的扫帚，过了大概一个世纪这么久，扫帚才终于稳定下来。 他立刻翻了上去，尽快着了陆，并吐出在与扫帚搏斗过程中发现的金色飞贼，宣示了比赛的结束。 在被赫敏和罗恩拉走之前，哈利鬼使神差般往斯莱特林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斯内普正看着他。 他几乎与平常没什么不同，除了像是被火烧过的袍子，与脸上的神情之外。 脸上的神情——是的，脸上的神情。 哈利之前一直拒绝分辨的东西，现在明明白白地呈现在他眼前。 ——斯内普教授与西弗勒斯是同一个人。 看，他们连关切的神态都一样。 专心，纯粹，毫无遮掩，如此动人。 但这样的画面只是惊鸿一瞥，斯内普意识到哈利在看他，表情立刻又变得空白了。 哈利随即被自己的两个死忠拉到了海格的小屋里，然后自曝狂魔海格非常轻易地把“三头犬路威是他借给邓布利多看守东西的”和“这个东西与一个叫尼可·勒梅的人有关”等秘密不小心暴露给了他们。 赫敏和罗恩说斯内普向哈利的扫帚施了黑魔法，但作为一个看得见阵营的开挂人士，哈利直接问：“赫敏，你走向斯内普的路上，是不是撞到了奇洛？” “你怀疑他吗？”赫敏问，同时若有所思。 “比起怀疑斯内普，我更怀疑他。”哈利肯定道。 —————————————— 圣诞节来得很快，尤其是在他们一直翻找“尼可·勒梅”的时候。 “你是不是把剥皮咒忘了？”系统控诉道。 “我觉得，比起完善一千年前的黑魔法咒语，好像还是我的小命比较重要。”哈利说着，把书翻过一页。 “黑魔法也能保障你的小命。”系统说。 “我们为什么不走个捷径呢？”哈利暗示般说，“比如——你直接告诉我，尼可·勒梅的身份？” “不行。”系统不假思索地回答。 “那就没办法了。”哈利又低下头，翻看着那本书。 赫敏回家去了，在圣诞节留校的人非常少，图书馆冷冷清清的。哈利找了没一会儿，就回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去了——老实说，找人名实在是非常无聊，还不如和罗恩下一盘明知会被绝杀的巫师棋来得刺激。 圣诞节当天，哈利收到了好几个礼物，这可真是破天荒了。 但即使如此，在翻出那件隐身衣的时候，哈利还是有点懵逼。 “可是，”当罗恩对他吹这东西有多牛时，哈利困惑地问，“为什么会有人把我父亲的东西当作圣诞礼物送给我呢？” 虽然十分不解，但在度过有史以来最好的一个圣诞节后，哈利暖洋洋地躺在床上，自然而然地想起了那件隐身衣，以及那张纸条。 好好使用。 多么具有诱惑力的语句啊。要不是小天狼星已经给他寄了另外的礼物，哈利肯定是要怀疑怀疑他的。 他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终于承认自己睡不着，拿着隐身衣出去了。 在起身的时候，他短暂地思考过，要不要叫上罗恩。但看看罗恩一副睡得正香的样子，他还是独自出了门。 “你要往哪儿走？”系统问他。 “不知道。”他回答。 寂静的夜色，空旷的城堡。哈利穿着隐身衣，独自在霍格沃茨穿行。这给了他一种奇妙的错觉：这个城堡是属于他的。 天地之大，随处可去。 “好吧，”系统说，“记得睡觉，你在那边也有礼物。” “好，”他顿了顿，说，“圣诞快乐，系统。” “圣诞快乐，宿主。” —————————————— 哈利幽灵般的游荡行为终止于一个废弃的教室。 他不是那种见到一个空房间，就要进去看看的猫猫型人物。但他路过这个房间时，它的门悄悄开了一条缝。 一种恰到好处的引诱。 这种精密的分寸感，他在早上刚刚见过。 “好好使用”。 是他。那个送隐身衣的人。 于是，哈利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里赫然就是一间废弃教室的样子，但房间尽头，有一个与整个场景格格不入的东西。 ——一面又大又气派的镜子。 他走了过去，想看看穿着隐身衣的自己是个什么形象。 但他看见了一个完全没料到会看见的景象： 他，年岁较长，风华正茂，头戴王冠，手持权杖，身披红袍，站在一群人中间。他们沉静地看着他，目光中有一种恬淡的信任，仿佛在说：有这个人在，什么坏事也不会发生。 哈利眨了眨眼，他意识到这是个魔镜，立刻感兴趣了起来。 他把手往旁边一伸——在镜子里，这个位置站着一个看起来像是长大之后的莱姆斯的人，但镜中的红袍哈利立刻出手，把那个人温柔地推离了原位，不让哈利碰到。 “别碰他，”红袍哈利警告道，“去碰你自己的莱姆斯。” 真霸道。 “你是谁？”哈利问。 “我是你想要成为的人，”他说，“我是你终将成为的人。” 他将王冠扶正，权杖握紧，庄重肃穆，自成一派。 哈利看了，只想发笑。“不，”哈利说，“我不会成为这种人。” 他只是想笑，但红袍哈利直接笑了。“你会，”他说，“你想要的，都会得到。” 说完，他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人们失去了注视对象，他们面面相觑，显得有点茫然，但他们随即发现了哈利，困惑地看了他一会儿，就从人群里推出两个人。哈利一眼就看出，这是他的父母。 而且是年龄正常的父母。 他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直到系统警告他回去睡觉。 “再见。”他对他们说。 他们好像不能说话，只是微笑着对他挥了挥手。 —————————————— 梦里的学校比现实更冷清，甚至只有哈利和小天狼星在。 “你怎么留校了？”在学生们离校的第一天，小天狼星问。 “我来自孤儿院，那里的圣诞节过得很敷衍，”哈利说，“你怎么也留校了？” “你应该知道吧，我家全是斯莱特林，就我一个格兰芬多，回去肯定要被骂到开学，”小天狼星满不在乎地说，“而且——哎，不说也罢。对了，你看天上那朵云，像不像你该给我的圣诞礼物啊？” 虽然学生只有两个，但教授们全都在。于是哈利又过了一个很好的圣诞节。 老实说，这个圣诞假期，他在梦中世界是更加自在的，甚至有时候会和小天狼星一起夜游——因为只有两个学生在，教授们都不怎么巡夜了，小天狼星很享受这样自由的环境。 “至少没人再逼我学黑魔法了，”他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每次施完黑魔法，我都觉得自己身上哪里脏了一点。” “黑魔法会污染灵魂。”哈利随口说道。这还是系统告诉他的。 “那我可真是不干净了。”小天狼星坦然地说。他们对视片刻，然后同时大笑起来。 —————————————— 哈利之后又去了那个废弃教室两次。第一次，红袍哈利不在，人们互相耳语，似乎在讨论着什么，一看见哈利，就把他的父母推了出来。第二次，人们似乎都走了，镜中只剩下他的父母，在一如既往地冲他微笑。 最后一次里，他还没来得及多看他父母两眼，邓布利多就突然出现了。他和哈利聊了一会儿，哈利并不意外地发现，隐身衣是他送的，或者，更准确地说，还回来的。 邓布利多表示要把厄里斯魔镜移走了，哈利只好乖乖回去睡觉。 睡前，他思考着自己对邓布利多说的话有多少水分——他当然想见自己的父母，否则也不会在镜子前待那么久。但一而再、再而三地回到厄里斯魔镜前，更多的是想要看看他自己。 那个头戴王冠，手拿权杖，身披红袍的自己。 —————————————— 尼可·勒梅的身份没让哈利困惑多久，圣诞假期结束后不久，在安慰了被德拉科欺负的纳威后，他给了哈利一张巧克力里的卡片，正是哈利第一次就抽到的邓布利多卡。 而上面就有尼可·勒梅的大名。 最后他们顺藤摸瓜，推断出邓布利多藏起来的东西就是魔法石。 一块石头，能变出金子，还能让人永远不死。任何人想要得到它，哈利都会理解的。 不过，“所以，奇洛想要它，是因为伏地魔非常虚弱，快要死了吗？”哈利问。 “不，”系统避重就轻地说，“距离他的死还有很久呢。” “我就知道没有这种好事。”哈利叹了一口气，又埋头于魔文学中。 他现在已经知道了斯内普将是下一场魁地奇比赛的裁判，罗恩和赫敏对他还是有点怀疑，但当他们发现观众席上坐着邓布利多时，那点不安就消失了——有校长在，谁还能捣鬼呢？ 斯内普的脸色很阴沉，他一边关注着球员们——主要是哈利，一边磨磨蹭蹭，不情不愿地骑上飞天扫帚，开始升空。 这时，哈利已经在空中徘徊了好一阵子，他眯起眼睛，扫视全场，猛然发现一道金光在斯内普耳旁闪烁。 一道念头在他脑中一闪而过。他没有仔细去思考，就向着斯内普俯冲过去。而斯内普只是看向他，瞳孔微缩。 金色飞贼落入手中的那一刻，他减缓了速度——但没有完全刹车，因此，他可以说是一头撞向斯内普怀里，并顺势将他扑倒在地。 斯内普没飞多高，哈利也没用多少力，谁也不知道斯内普为什么被扑倒了。但他俩都没受伤，哈利也抓住了金色飞贼，斯内普不得不脸色难看地把他推开，示意比赛结束。 格兰芬多胜利了。哈利被欢乐的人群裹挟着，到处走了一会儿，终于找到机会溜走了。他与罗恩、赫敏汇合后，罗恩告诉了他马尔福带着两个保镖来格兰芬多找打的事。 “我把马尔福的眼睛打青了，纳威一个人对付克拉布和高尔！他还完全昏迷着，但庞弗雷夫人说他会好起来的——”罗恩说，“你不在，都不知道马尔福嘲讽了你多久，我真忍不住想揍他，所以就没忍。” 哈利：“…………”他的队伍里还是很有矛盾的。 “这分明是后宫起火嘛。”瑞尔佩特在魔杖频道小声bb着，被哈利忽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