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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篇

    (上)

    时光6岁的时候,还是一个毛头小孩,只明白最简单的道理,却过得满足却安逸。

    如果这时你问时光他都懂些什么道理?小时光会说天是蓝的、草是绿的,以及自己是男的,这是都是天塌了也不会改变的事实。

    然而就在6岁的某一天,天榻了。

    在这充满纪念意义的一天,时光和爷爷刚刚下完了一盘围棋。

    时光的童年里没有爸爸的存在,是爷爷把他一把拉扯大,时光从小就看见爷爷把那些社区围棋奖杯擦的锃光瓦亮,他也理所应当的收到了围棋的熏陶,在爷爷嬴一个字就给一块钱和自己的兴趣的加持下,时光还挺喜欢围棋的,有空了就会和爷爷下一盘,输了也不恼。

    然而就是在这么一个看似又是普通的一天,这一盘棋时光输了爷爷几十个子,但他并没有灰心,因为这至少比上次输的少了一些,时光在下棋的时候还在想之后是先去吃一个冰棒,还是先去找江雪明玩,晚些还要向爷爷讨点零花钱把自己最想要的四驱车买了。

    但是时光忽然觉得自己身体有点不舒服,胸前不知为何忽然有种涨涨的感觉,下身忽然感觉空荡荡的缺少了什么东西。

    时光往身下一摸——他的小时光不见了。

    “mama——!”时光立刻失声尖叫起来,结果发现自己的声音也起了变化,变得有点软软的,立马发出凄厉的二重唱。

    宋倩原以为自己儿子只是下棋输了再闹脾气,结果在时光语无伦次的比划下,宋倩一摸,才发现自己的儿子变成了闺女!

    虽然宋倩是一个医生,但这种大变活人的场面还是超出了她的认知,她本能的望向自己的父亲寻求帮助。

    姜不愧是老的辣,爷爷在短暂的愣神过后立刻告诉说道:“快去,打电话给无名寺的懒师傅!”

    一阵兵慌马乱后,懒师傅在电话中说道自己会派能解决这件事的人来帮忙后,宋倩才忙不迭的一边哄哭的停不下来的时光,一边疑惑地望向父亲。

    “爸,这种情况难道是…‘异人’?但我们家怎么会…”

    爷爷轻轻地摇头:“是…我还以为这种情况不会再出现了,可谁想到…”

    异人,在很多年前出现过的一种奇怪现象,原本正常的人会因为做了某种事情而突然身体产生变化,有的人变动物,有的人会突然哑巴,也有人会像时光一样忽然改变性别。

    虽然这样的事情很让人惊讶,不过还好,一方面是这样的人少之又少,大概是万分之一的几率才会出现,另一方面这些异人除了会自身有点不方便外,也不怎么遗传,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的生活,久而久之现在的社会也没有了对异人刚出现时的恐慌,大部分人对异人态度温和,也是较为习以为常了。

    而自己的父亲为何如此轻车熟路,原来是因为时光的祖爷爷也有这种症状,当年的祖爷爷也是因为下棋输棋会让自己变成熊猫,第一次变身后没头没脑的乱跑,差点被人抓进动物园,还好遇上了兰因寺的大师,大师一番解释后才知道自己的状况,之后在大师的指导下慢慢习惯了这奇特的状况,由此和兰因寺结下了缘分,虽然之后自己的儿子都没有出现这种情况了,但与寺庙的关系一直保持着。

    宋倩听了长叹一口气,原来自己爸爸经常上山去寺庙溜达还有这么一段历史,自己家还有这么一段奇遇,其实她也不是不知道有这种事情,但这种概率就像买彩票中奖一样,宋倩她一直把“异人”当做都市传闻来对待,从来没想过真的发生在自己身上,但如今就真真切切地发生了,而她也只能向天祈祷这变化不要太影响时光以后的生活。

    时光还在凄凄惨惨的哭泣之中,原谅他只是一个6岁的孩子,并且在这一盘棋之前,他一直坚信自己是一个男孩,而且他以前从未听说过自己性别会突然改变这一种事情,现在他的世界观突然发生了360度大转变,这使得就算是没心没肺如他也不禁开始恐惧、开始怀疑、开始哭泣,就算是mama拿四驱车来哄他也没用。

    “你好,请问你是时光吗?”

    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传来,时光泪眼朦胧的抬起头,看到了一个长发、穿着白袍的男生站在自己的面前。

    时光看着眼前靓丽的长袍男生,一时以为他是踏云而来自己才没注意,一不留神惊叹了一句:“神仙?”

    面前的男生笑了:“我不是神仙,但我的确是来救你的,我是来兰因寺懒大师的徒弟,我叫褚赢。”

    时光疑惑的问:“寺庙?那你为什么不是秃头?”

    褚嬴被逗笑了:“我只是向他学习如何助人,并不是和他一起遁入空门。”

    谈笑间时光停止了哭泣,褚嬴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哭了呢,真是坚强,等下我们一起来找找,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好不好,我可以叫你小光吗?

    时光点点头:“那我也叫你褚嬴,可以吗?”

    “好呀,小光。”

    “褚嬴!”

    “我在。”

    交换了姓名后时光立刻变成自来熟,舒舒服服的往褚嬴的大腿上一做,就开始巴拉褚嬴的白色袍子:“褚嬴,你这个穿的是什么呀?怎么感觉跟电视剧里的人穿地一样?”

    褚嬴向想打人的时光mama示意没有关系,一边摸摸时光的脑袋说:“这个是汉服,因为我也有研究古代知识,所以也很喜欢穿。”

    时光半懂半蒙的点了点头,这个哥哥穿得跟仙剑奇侠传里的人似的才让他以为是个神仙,而且身上也有股好闻的熏香味。

    安静下来的时光晃荡着小腿,听着褚嬴告诉他说,这种情况并不是世界上唯一一例,世界上是有一部分的人像他一样,他们被称为异人,而且每个人变化成的东西也各不相同。

    小时光好奇地问:“那有能变成猫的异人吗?”

    褚嬴说:“当然,我认识的另外一位朋友,他帮助的异人就能够变成小猫,而且正好触发变身的开关和你一样都是下棋。”

    时光听到下棋和输棋,身体瑟缩了一下。

    褚嬴感觉到了时光小小的颤动,摸了摸他的头问:“小光现在是不想下棋了吗?”

    时光摇摇头:“不想下棋了,我现在这样子好奇怪。”

    “可是下棋是世界上最开心的事情呀!”褚嬴说,”我最爱的就是下棋,我一直希望能够找到神之一手。”

    “神之一手是什么?”

    “神之一手是每一个下围棋的人追求的目标。”

    时光不说话了,他只是在爷爷的耳濡目染下对围棋类有兴趣,可是现在发生了这样重大的事情下,围棋变成了他的逆鳞,一时间难以走出来。

    褚嬴也很理解,对他说:“小光,我知道这种事情令你感到很害怕,但是你不能永远不去面对,就比如说现在如果你想再变成男孩子,就必须要赢一局棋呀。”

    时光猛地抬头才想起了这个重要的问题,他现在还是女生!

    于是,在褚嬴的帮助下,时光开始认真的探究变回男性的方法。

    研究过程比想象中的顺利,变化的条件没有想象中苛刻:想要变回男性的条件是下围棋获得胜利,只要是完整一局棋就可以,时间、地点任挑,对手放水也是可以的。

    对于最后一条时光松了一口气,否则按照他现在的水平恐怕很难变回来。

    于是乎时光和爷爷下了一手放了汪洋大海的棋后,时光总算恢复了男孩的身份。

    时光摸了摸自己恢复正常的身体松了一口气,“我以后真的不想再下了。”

    褚嬴倒是一脸着急:“不要因为下期会输、会变成女生就不下棋了呀!下棋是很有趣的!不能因为有困难就放弃呀!”

    时光翻了个白眼:“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又不是你变成女生!”

    褚嬴眼睛转了转:“那这样吧,我下次把那个下棋输掉会变成小猫的男孩介绍给你,你和他认识一下,也许会产生不一样的想法呢?”

    时光其实对下棋不是很感兴趣,但想到可以看到活人变成小猫,以及见到和自己一样的人,离开来了兴趣。

    “那拉钩,反悔的是小狗!”

    褚嬴没有食言,周末的时候就带他去见了那另外一位会变身的小朋友。

    他们去到了一个叫做黑白问道的棋馆,在一个包间里,时光见到了那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男孩,但他貌似并不怕输棋会变成猫,时光来了的时候,他只是望向他们稍微点了点头,就又开始排棋谱,男孩身后还站着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男人。

    “好久不见,方绪。”褚嬴走上前和那个被称呼为方绪的男人握手。

    方绪比小男孩热情多了:“好久不见啊,褚嬴。你就是时光吧,你叫我绪哥就行,这是小亮。”说完他拍了拍旁边下棋的男孩。

    “我是俞亮。”男孩说完又沉浸在围棋的世界。

    不一会儿褚嬴开始跟方绪一起聊各自的小朋友,时光便开始找那个俞亮谈话。

    “俞亮,俞亮,你真的可以变成猫吗?”时光好奇地问。

    俞亮一脸被打断,但是不好发作的表情:“是。”

    “那你变成猫咪是什么颜色呀?”

    “黑色。”俞亮抬头看了看时光,很认真的说,“请你不要再打扰我了,我现在正在打谱。”

    “你还是很喜欢围棋吗?”时光奇怪的问,“你输了会变成猫咪,你不会觉得害怕吗?”

    “会怕,但是第一我现在很少会输,第二我有师兄陪着我,最重要的就是…”俞亮抬头,时光发现他眼中有了光彩,“当你真正爱上围棋,你是不会在意你是否会变成什么,围棋是不论输赢你都不会放下它的存在。”

    时光愣住了,这个俞亮看起来和他一般大,居然如此喜欢围棋,即使围棋是他会变来变去的“罪魁祸首”,他也不愿意放弃围棋,围棋…真的这么让人着迷么?

    时光更好奇了:“我们来下一局吧?”

    俞亮无奈的看着眼前不知天高地厚的男孩:“你现在是赢不了我的。”

    时光幼小的自尊心一下子被戳中,蹭的站起来说:“你是不是怕输给我!我从小也下棋,我也是很厉害的!”

    褚嬴和方绪正聊着他的师傅俞晓阳的最新的棋局,忽然就听到一声熟悉的哭声传来,褚嬴转头就看见时光跌跌撞撞地向他冲过来,然后扑进了他的怀抱。

    “呜呜呜,褚嬴,我又输了!”时光抽泣着说。

    不用说了,褚嬴也知道他肯定是和俞亮下棋了,输棋后又变成小女孩了。

    褚嬴向方绪和俞亮点头致歉,然后一把手把rourou的小孩抱起来走出了黑白问道的大门。

    时光哭的伤心,眼泪打湿了褚嬴白色的布料,但褚嬴却不以为意,一手托着小孩儿的屁股一手抚摸着时光颤抖的背部无言的安慰着他。

    “我下次一定会打赢他的!”时光闷闷的说。

    “嗯,一定会的,我来帮你。”

    “你下棋也很厉害吗?”

    “至少比小亮厉害吧。”

    “那说话算数,你一定要教我怎么打赢俞亮!”时光抬起了头,眼里放出光彩。

    褚嬴笑着看着这忘性大的孩子。

    “君子一言。”

    “什么马都难追!”

    回到家后时光就已经完全忘记了失败的悲伤,吵着要吃锅包rou。

    时光mama发现自己的儿子又变成了女儿吓了一跳,只不过这次她已经淡定了很多,面上不露声色,叫时光在外面好好等着吃饭,一边想着自己家里未来必须要添置几件女孩子的裙子和贴身衣物了。

    时光正百无聊赖的敲着碗,忽然听见了门铃声。

    “我去开。”便咚咚咚的跑过去。

    时光打开门,愣住了。

    “时光!”“时光。”门外是吴迪和江雪明。

    “你们怎么来了!”时光一阵慌乱,恨不得挖个洞把自己埋起来,也不想让从小的伙伴觉得自己变得这么奇怪。

    “时光!”

    时光想要跑开,被褚嬴堵住了后路:“你的朋友想跟你说些什么呢,听听吧。”

    时光不好意思的抬起头,江雪明和吴迪的眼睛干净雪亮,眼底只有关心。

    “时光,你的情况你mama都和我们说啦。”江雪明压低了声音说,“这没什么的,我们还是好朋友不是吗?”

    时光难堪的抬眼看她:“是吗,你不觉得奇怪吗?”

    “这有什么呀,我们一起长大多久啦,你就算变小猫小狗也是时光啊!”江雪明用手肘顶了顶她。

    一旁沉默的吴迪也走上前来,递给时光一本书,有点不好意思的说:“时光,你不用太烦恼,无论怎样我们都是最好的朋友,这本书…是我选的,对提升围棋技术很有帮助,希望你看了后能多多嬴棋!”

    时光鼻子酸酸的:“谢谢你们,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江雪明看着时光要掉金豆豆了,忙过去说:“变女孩也挺好的呀,我们就可以一起买裙子了,时光你要不把头发留长一点吧?我给你扎辫子!”

    “江!雪!明!”时光想哭的心情成功的消失的无影无踪。

    褚嬴看着闹成一团的三个小朋友,笑出了声,江雪明吴迪这才发现这屋子里还有个他们没见的人。

    “这是褚嬴,来帮我的…我的…朋友!”

    褚嬴笑着帮mama端菜:“饭好了,都快来吃吧!”

    三个小朋友吃的酒饱饭足,和明明、吴迪再见后,时光晃着腿和褚嬴一起看电视去了。

    当节目进入尾声,轻柔的结尾曲响起,身边突然有点安静。

    “褚嬴,其实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子也没什么大不了了。”时光首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很轻,可以听到身后老妈洗碗筷的声音,但褚嬴听清楚了。

    “mama还是给我做饭,爷爷还是教我下棋,江雪明和吴迪和我还是好朋友。呃,好吧,还是有点不一样,mama现在想给我买些新衣服,江雪明她还想拉着我去跳皮筋,我才不去呢!”

    褚嬴抿着嘴笑,认真而温柔地看着时光:“所以变成女生也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对吧,爱你的人无论如何都爱你,都会陪着你。”

    “嗯,说到这个,其实今天和俞亮下棋,我有点羡慕他。”

    “嗯?”

    “不是羡慕他棋下得好,而是当时他说他不怕是因为他师兄会一直陪着他,

    ……褚嬴,你会一直陪着我吗?” 时光突然回头问道。

    “小光,我会一直陪在你的身边的,只要你需要我。”

    “我需要!我希望你以后能够继续教我下围棋,我要下的比俞亮还厉害!”

    “小光一定可以的!”褚嬴停顿了一下,“其实并没有那么可怕,对吧?”

    时光不自觉地点了点头:“没有什么好怕的,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