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色欲(安室透)
……总之,就这样同居了。 那天晚上昏过去时安室透还有些意识,隐约感觉到自己被人抱起,触碰,强撑着睁眼就看到一个白发青年半搂着自己,青年是典型的欧洲面孔,二十多岁,眼窝深邃,鼻梁挺拔,轮廓立体,线条柔和又有些许锋芒,月光的朦胧下,那双蔚蓝眼眸仿佛深邃的漩涡,要将他整个灵魂沉溺其中。 安室透微微失神,随即一只手盖住了他的双眼。 “别看。” 陌生的语言,但声音和缓温润,让人下意识心安。 一切好像一场荒诞的春梦,哪怕醒来也有快感残存,他张嘴想要说话,干哑的嗓子却几乎发不出声音。 德泽尔对自己被动的魅惑buff很是苦恼。 人类醒来后先是茫然,接着警惕,打量着他,眼神清明又抗拒。 不是迷乱贪求的样子。 德泽尔立刻没有了对欢爱过后的人类rou体的排斥,他喜爱的就是人类坚定到耀眼的灵魂。 下一秒,他和人类对上了视线。 亲眼看着灰紫色的双眼从清明到迷蒙,就好像明珠蒙尘,令人于心不忍。 一般而言,人类与他对视最多会觉得很好看,有好感,想要亲近,但眼前的人类被他污染过,与他的任何接触都会更容易沦陷。 德泽尔维持着半蹲的姿势,把人类的头转向面对着墙的一侧,松开蒙着人类眼睛的手。 他用食指在墙上画出房子的简笔画,又在旁边画了一张床,一片水,还有衣服。 “可以让我帮你回家吗?” 人类的身体很脆弱,刚经历过性爱需要休息,所以德泽尔默认是自己需要带人类回家。 怀里的人类点点头,应了一声。 于是德泽尔揽住人类的腿弯,把他抱起,跟着怀里人类的指引走到一间房子门前。 ——钥匙已经从人类破烂的衣物里找出来了。 进门后,德泽尔把人类放到床上,又捂住人类的眼睛。 本体变成的衣服再次化作白色雾气,回归德泽尔的身体,以后都可以只用人类形态,不必再变回本体,这个认知让德泽尔原本没什么表情的眉眼都舒缓了一些。 接下来要给人类做清理—— 等等,也就是说,他可以照顾、甚至保护一个人类…… 德泽尔平淡的蔚蓝眼眸微微亮起。 安室透直到进了浴缸还是很精神恍惚。 这和与青年zuoai时那种大脑混乱的恍惚完全不同,这是二十九年唯物观受到冲击的难以平复。 无论是能随意调节大小的……yinjing?还是凭空出现又消失的衣服,包括最开始看一眼就让人失去神智的淡薄雾气,都足够匪夷所思。 他究竟是什么人?是否有什么目的?那些能力会不会危害到普通人? 带来一切的青年与他语言不通,就算表现得足够亲和,安室透也问不出什么。 他配合着青年的动作清理干净身体,两人的沉默中只剩水流的声音。 语言不通——但人类古老的交流方式不止语言。 德泽尔用食指沾上点水痕,在人类面前的瓷砖上画下一个房子,两个房间,两个人,分别在不同的房间。 “我能和你住在一起吗?” 浅显易懂的简笔画。 “……可以。” 安室透回答。 理解青年的意思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根本没办法拒绝。 德泽尔知道人类不会拒绝自己,毕竟是自己的污染,能对人类造成什么影响他很清楚。 ……只希望在对人类讲清楚一切后能够给予他足够的补偿。 “可、以。” 德泽尔缓和地重复人类的话语,以此表达不是很容易画出来的意思:我希望能学习你的语言。 安室透很轻易地再次理解了。 于是他抬起手臂,指着自己: “安室透。” 德泽尔把目光放在人类的脸上。 人类仍然在尽量避免与自己对视,略微低垂的灰紫色眼眸看不出情绪,打湿的头发贴紧侧脸,有水滴顺着颌骨流下。 “安室透……” 按照人类的发音重复了一遍,德泽尔顺从内心的想法,张开胳膊拥住安室透,下巴垫在他的肩窝,蹭了蹭。 果然啊,人类,会令他身心愉悦。 他握住人类的手腕,指向自己: “德泽尔。” 总之,就这样同居了。 除了第二天因为昨晚激烈的性爱不得不休息一天,其余时候,安室透的生活几乎没受影响,只有回到家,通过网络和实体教材学习日语的德泽尔会请求他讲述自己一天的经历,以此练习日常口语。而他也借此提出让德泽尔说些自己感兴趣的话题或自己的过去,虽然交流起来还有些障碍,但安室透也能从中了解一些事情。 德泽尔给安室透的感觉很不协调。 就好像把各年龄段的人的特质自然地融合进一个身体里,或者是一个不会笑的人刻意模仿笑容,还模仿得足够生动。 很空洞,又很饱满,很真实,又很虚假。 他从没把德泽尔当做过普通人,甚至在怀疑对方是否是人,但所有的戒备在面对德泽尔时都会松懈,安室透发自内心地信任德泽尔不会伤害自己。 这是直觉,从把德泽尔带回家那天就有的对德泽尔的直觉。 莫名的直觉只会让他更加警惕,无论是某种心理暗示还是什么非科学的手段,都能说明德泽尔的问题。 他本人的身体在那次性爱之后似乎也出现了一些问题…… 无论何时何地,身体都有一股莫名的燥热感,很容易通过各种事物联想到床事,而每次想到都会产生难耐的空虚,不自觉回忆起那次的欢愉。唯一庆幸的是这些躁动都可以克制住,不会让他在人前难堪,也不会对他的行动造成影响。 只是这样,问题不大。 “怎么了?安室先生?” ……他收回前言,问题是有些大的。 只是在不经意间和德泽尔对视,xue口就传来一阵酥麻的痒意,腿根都开始发软,安室透咽下最后一口饭,放下碗筷,喉结滚动,好像还想再吃点别的什么…… 不能再想下去。 “没什么。” 他听到自己没有异常的声音。 “我先回房间了。” “好。” “那个,安室先生,”德泽尔花了两秒钟思考日语发音,“好好休息。” 因为你看起来很累。 公安卧底扮演着两面三刀敏锐强势的恶徒与温柔体贴的平凡市民,把真实的自我藏在最深处,时刻戒备,时刻警惕,而现在就连勉强算作安全领地的住所都被不确定的危险人物占据了一隅,与他异样的身体状况一同更深地压迫着紧绷的精神。 安室透脚步停在自己的房间门口,略微低垂的头让德泽尔看不出他的表情,但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和关切: “你也是,注意身体,不要学得太晚,你的学习进度已经很快了。” 对人类生理结构很熟悉但没什么做人机会的德泽尔最开始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动不动学了两天一夜的日语,靠着由污染得来的“心灵感应”察觉到德泽尔状态不对的安室透破门而入时看到的就是散乱的书籍乱码的电脑以及晕倒在地上面无血色的人。 那天之后德泽尔才对自己的人类身体有了较为清晰的自我认知。 ——虽然“死”掉也只不过是重新变回本体,但是能当人还是要当人的,本体给人类社会带来的灾害对这种科学世界来说绝对难以想象。 安室透回到房间,把自己扔在床上,双眼盯着天花板,还能听到外面德泽尔收拾餐桌的声音。 在安室透家里的半个多月是德泽尔过得最开心的日子。 置身于人类世界,没有混乱的争斗,不需要谨慎躲藏。 侵染到安室透身上的污染也在消退,目前已经是不会再下意识遵从德泽尔要求的程度了。 主动承包了饭后洗碗卫生打扫的德泽尔目前正跃跃欲试发展厨艺——在所有他没有接触过的领域,他都像孩童一样好奇并渴望尝试。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只是还有几个问题需要解决。 “安室先生,”第二天早上,德泽尔在安室透出门前叫住他,“今天晚上我会告诉你有关我的所有事情,之后可以由你决断我的一切。” 就好像人类把自己完全交由蚂蚁审判—— 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等价的结果。 神明的存在本身就足以毁灭人类,德泽尔只能借助世界的限制缩小自己的影响,但所有束缚都不过是他的主动选择,如果他想,甚至可以拉着世界一起毁灭,在绝对的实力面前提平等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今晚安室透也会明白这件事。 很苦恼啊。 德泽尔和安室透告别,在公寓门口目送他离开,冷淡平静的目光环视过人类视野能及的一切。 有孩子背着书包结伴走去学校,上班族急匆匆穿过人行道,年轻人被汽车吵醒后咒骂,老人推开窗对熟识的人打招呼。 很多人。 想接触很多人类。 良久,德泽尔回到公寓内,开始为晚上要说的话打草稿。 “这类似于多元宇宙的理论,我来自另一个世界,那里同样拥有宇宙,地球,人类社会,不同的是那里有魔法存在,有神明执掌世界……” “……在混乱中时空撕裂,我无力抵抗,被拉扯进时空乱流……” “……我很抱歉对你造成的伤害,其他影响都可以逐渐消散,但欲望方面,我只能做出一些‘调整’,没办法抹除。” “我可以通过自己掌控的权柄给予补偿。” “永生不死,逆转时空,死者复生——只要你想。” 死者复生啊…… 安室透和德泽尔坐在沙发上,听着那流畅悦耳的嗓音道出好似诱惑的承诺。 他用力咬住舌尖,压抑不时上涌的燥热感。 “你说的调整,是指什么?” “把分散在所有时间的性欲集中在同一时段爆发,这样其余时候完全不受异常欲望的影响,间隔可以准确控制在三天一次。” “这样啊……” “可以先把之后三天的集中到现在吗?” 明天下午要和江户川柯南去工藤宅商议针对组织的策略,他可不想面对着FBI控制不住硬起来。 ……想想就够恶心的。 “需要先买些道具吧?” 还是说安室透房间里就有可以用的道具? 被迫浸yin数千年的德泽尔对性爱称得上了如指掌,对自慰也是。 “不用,还是说,你不愿做?” 安室透第一次放任自己直视德泽尔过分好看的容颜,嗓音微哑。 提及性爱就已经在渴望青年的rou体,真不知道把三天的欲望全部叠加会怎么样。 “我?” 德泽尔蔚蓝色的眼眸里闪烁着几分不可置信。 他明明是罪魁祸首。 “既然明知把事情弄糟了,总该负起负责吧?” 日本公安欺身压上,露出游刃有余的一面,就像收敛暗中的刀终于显现锋芒。 需要明确一点: 德泽尔对人类耀眼的样子,真的毫无抵抗力。 “没有不愿!” 有也当没有,撸猫时猫猫身上沾着泥难道就不撸了吗? 为了避免伤害到安室透,德泽尔特意等扩张好后才把性欲集中在他身上。 “唔……哈啊……” 瞬间过载的欲望击溃了安室透的理智,主动放纵的身体贪婪索取欢爱,任由炙热的性器一次次贯穿后xue,好像要将这十几天的渴求全部补回来。 德泽尔第一次稍微有点理解那个古神为什么偏爱用性欲cao纵人类。 被包裹进湿热的后xue,层叠的rou壁吮吸着yinjing,真的很舒服。 最重要的是,和他zuoai的人是安室透。 他真的越来越喜欢这个人类了。 他们从后入式改成面对面,德泽尔捧着他的脸,交缠接吻,伸出舌头侵入口腔,与之缠绵。 被快感折磨到流出生理泪水,模糊的视线中,安室透只能看到那双蔚蓝色的眼眸,瞳孔中是自己的身影。 纵欲的结果是第二天的全身酸痛不适,只体会过一次又忍耐了半个多月欲望的公安先生显然对此记忆并不深刻。 所以昨晚做到精疲力竭才睡觉的安室透只能请榎本梓把请假时间从下午改成全天。 今天早上德泽尔破例进了安室透的房间。 端着他凭借学了两天的手艺做出来的粥。 只是很普通的白粥,加了糖。 “这是……?” 德泽尔看到房间角落的吉他。 “吉他,一种乐器……嘛,是我的一些个人爱好。” 靠在床头的安室透扫过一眼,没有太大触动地解释道。 但是…… 很难过的情绪。 怀念,伤感,低落。 德泽尔没有多问。 安室透总是这样,笑的时候并不开心,毫不在意却会为之难过,好像把内心的与表露的情绪割裂开来,藏在层层伪装下。 想让他轻松一点。 喜爱人类的神明第一次有机会长时间近距离接触一个复杂的人类,难免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