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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斗声尚未停止,只是听不真切。他见决明神色有异,站起身问道:“怎么?”决明觑着他神情,有些迟疑:“是萧影还有……晨姑娘。”萧影不愧有着第一刺客之称,他手中仅有一把短小的匕首,却凭着奇诡的身法在晨晓手下过了百余招,不过他却完全处于劣势,被晨晓铺天盖地而来的剑势逼得连退了数十步。而那一把寒气逼人的剑却丝毫不给他喘息之机,紧随他而来,疾刺向他胸口!好在他反应极快,匕首飞快地转换方向,迎着剑尖击去,用尽全力才堪堪将那剑尖往左击偏两寸,然而他却无力再躲避,只是感觉到沁人的凉意刺进肩胛。那剑何等冰寒,鲜血涌出甚至来不及留下就被凝结成冰。晨晓手中剑被卡住,就在这一瞬间,萧影已然抓住了这稍纵即逝的机会,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闪电一般向着晨晓的咽喉抹去!他原本就是不顾一切的杀手,心知这一招若是未能得手,那自己只怕再无生机。他没有丝毫停顿,眼中满是杀手特有的冷酷决绝。然而晨晓眸中闪过一抹不屑,她的腰在匕首划来时的那一刻弯成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弧度,避开那致命一击,同时右手用力,卡在他肩膀处的冰剑被拔出,待她再站直身体时,冰寒利刃已经穿透了萧影的胸膛!她松开剑柄,长时间的打斗与持握竟然没有让那冰消融半分,反而在暗沉的夜色中泛出一抹清冷的光。晨晓的一张脸毫无血色,在暗夜里如同鬼魅,她冷眼看着萧影直直倒下去,忽然一手握拳放在唇边,虚弱地咳喘了几声,转身离开。身后传来低沉平缓的声音却让她骤然顿住脚步:“阿晓。”她的身体狠狠一颤,几乎是用了全身力气才缓缓转过身去,他带着决明站在那里,数月不见,在昆仑及天山的极度严寒折磨下,他越见清瘦,即便是穿着厚重的大氅,却仍然是那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缓步走过来,不知是否是错觉,她只觉他眼中满是震惊与不可置信,然而那只是片刻,须臾之后,他眼中复又是熟悉的温暖笑意:“阿晓,你可有受伤?”他拉过她的手,触手只觉冰凉。皱眉责道:“手怎么这般凉?!”她不欲与他对视,低头将手抽出,心神震动间胸口骤然一痛,双眉紧蹙,一口心头血喷吐而出!“阿晓!”他急忙揽过她,无视她的挣扎将她抱上马,向着陆家的方向策马狂奔。她如坠冰窟,全身上下每一处都冷得彻骨,那种冰冷钻入骨髓,极致的冰寒下,她已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她清楚地知道,梅花落——天下至寒之毒,已然开始毒发,不出一个月,毒素便会侵蚀她全身,即便是大罗神仙也回天乏力。她所要做的就是在这一个月内结束所有事情,可是他,他怎么会提前归来?!然而她却再来不及思考那么多,因为在他狂奔的同时,她已然昏迷过去,强力支撑着抓着他广袖的手无力地滑落在身侧。再度醒来时是在熟悉的夏意园,她睁开眼便看见床幔上绣着的斑斑青竹,是与他一般傲然挺立的模样。屋内光线昏暗,屋外却有簌簌落雪之声。她挣扎着爬起,原先体内肆虐的寒意不知为何消退了许多,她披上厚重的大氅,开门走了出去。雪已经积了厚厚的一层,想来已经下了许久。天色尤其昏暗,让人分不清时辰。春菲园离夏意园不远,她却走了许久。然而除了夏意园空无一人,春菲园亦是如此。晨晓努力平复内息,身后却忽然响起衣衫摩挲的声音,她转过身去,才看见屈膝半跪的悯月。“少主,陆卓瀚……被人救走了。”悯月难得有些迟疑,眼中满是失职的自责,“还有,我们派去拦截陆青烨的人,没能拦到他。”她无力地摆了摆手,轻咳几声,制止了悯月想来搀扶的动作:“我知道了。”闭眼轻声长叹,“我们只怕,没有时间了。”“少主!”悯月急道。“悯月姑姑。”她摇了摇头,“你去吧。通知所有人,待陆卓瀚回来,我们再动手。”“是!”悯月担忧地看她一眼,最终只是低头领命。“你当真要这样做么?”悯月霍然起身挡在晨晓身前,充满敌意地看着越走越近的人。陆青烨却看也不看她,冷笑一声,嘲讽道:“前辈莫要忘了,这可是在我陆家。如此提防警惕,只怕反客为主了吧?”悯月不为所动,反倒是晨晓将她拉开,轻声道:“姑姑去吧,不必管我。”“少主……”她笑着摇头,示意她离开。悯月无可奈何,虽然担忧,也只有离开。陆青烨走近她,他没有穿大氅,发上肩上都落了洁白雪花,更显得身形细瘦修长。她抬眸看着他,眸中是沉沉深海,所有感情尽皆隐于海水之中,让人分辨不出。他定定看着她,声音是一贯的温和清润,不再如方才那般冰冷:“你当真要这样做?”她不说话,漠然与他擦身而过,白雪喀吱有声,他却忽然叫道:“卫晞!”她顿住脚步。他转身看着她决然背影,胸口气血翻涌,强自压下,他声音冷寒,那般温润早已不见踪影:“我再问你一遍,你当真要这么做?”“是。”她终于道。“……”他冷笑出声,“我以为倘若我一直以真心待你能够感动你,你想要做什么我便帮你,哪怕你所作所为是为了瓦解陆家,我亦会倾尽全力帮你!这一年多来,我只盼你能够信我,信我会帮你做到你想做的一切。可原来,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她身形一颤,双手紧握成拳,却什么也没有说。他只觉痛彻心扉,哪怕周身寒冷彻骨也无法抵挡胸口那样绝望的冰冷。他等不到她的回答,像是下定决心一般,一字一句道:“也罢。或许你的心乃是坚冰冷铁所铸,我既温暖融化不了,那便只有放手。”他目光坚冷,语气亦十分生硬,“从此以后,你是卫晞是晨晓再与我无关,我陆青烨此生,与你再无瓜葛!”漫长的沉寂之后,她终于道:“好。”说罢再不做停留,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走去,直到终于消失在越下越大的雪幕中。☆、白玉麒麟雪越下越大,雪花不停地飘落在院内那几根稀疏的青竹之上,被风一吹,再簌簌地落下来。她抱膝坐在待晓亭内,怔怔盯着苍茫雪色中唯一的一抹翠绿。她坐了太久,直到夜色沉沉笼罩下来,她仍然一动不动,似乎全然不曾发现亭外陪着她站了许久的那个人。那人鬓发散乱,一袭华贵紫衣亦满是褶皱,看起来狼狈非常,不复往日翩翩气度。他就站在亭外,沉默地看着亭中静坐的身影,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