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疯子
32 “疯子……”
那天之后，没两天就开学了。 陈倾月依旧很忙，经常一天都不在家，但是晚上一定会回来，陈蓝浅隐隐间觉得陈倾月在看着自己，可能是因为那天半夜发烧的事。 陈未欢倒是很闲，很少出去，每天呆在家里，让厨子给她做各式各样的吃的，但是每次出去再回来时，身上一定带着点痕迹，就好像有人为了宣示主权，故意而为之。 陈蓝浅偷偷跟南意联系上，对比着陈未欢每次出去的时间，毫无例外都是去监狱找林书意，这就让陈蓝浅很郁闷了。 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陈未欢对待陈蓝浅倒是没有异常，就像她表白之前的样子，就好像那天的冲动表白，只是陈蓝浅自己做的一场梦。 陈家是有自己的学堂的，也可以叫做私塾，只是陈蓝浅并非真的陈家人，陈浊远不让她去，陈倾月也不愿意让她去。 按陈倾月说的，正经东西一点没教，全是一群封建余孽。 好在这个余孽并没有霍霍到陈倾月，但是陈蓝浅就不一定了，所以陈倾月就让陈蓝浅去外面上学了，从小到大，都是。 陈倾月从来没有限制过陈蓝浅学什么，也没有管过陈蓝浅学得怎么样，就像陈倾月说的，不重要，陈蓝浅哪怕什么都不会，她也不至于让陈蓝浅饿死在街头。 按照陈倾月之前说的，开学，就等于放开了对陈蓝浅的管控，陈蓝浅获得了自由外出的权利，但是陈倾月又要了陈蓝浅的课表。 翻译成通俗语言就是，可以出去，但只能是上课。 换做从前，陈蓝浅一般也是不去上课的，尤其是今年，到了大四，课本来就少，能玩的时间一大把，可陈倾月这么一搞，即使不想上课，她也是一定要去趟学校的了。 心里一直装着事，她就在某天上课时间，去了趟曙金监狱，她本意只是想跟林书意谈谈的，一些事情积在她心里快一个月了，必须要找个出口，可没想到，她遇到了一个疯子…… 在进牢房前，陈蓝浅跟顾蒹葭打了个照面，顾蒹葭告诉她，顾家又来了消息，让她在结束后别急着走，等一下。 陈蓝浅只点了点头，瞥了一眼不远处正朝着这边走过来的南意，进了林书意的牢房。 许是陈未欢的特别关照，林书意单人单间，管制也松，更不用去劳动改造。 她只能每天坐在这四四方方的屋子里，戴着手铐脚铐，等着人送饭。 哦，偶尔应该也会在这儿跟陈未欢来一发。 林书意对于陈蓝浅来说是陌生的，几次相见，也不过是在纸质的档案，以及监控之中，从没有线下面对面的见过面。 林书意坐在对面，抬头笑着看向陈蓝浅，好像对她的到来丝毫不意外。 她倒了一杯水给陈蓝浅，放在她的对面，“见谅，没有能招待人的东西。” 陈蓝浅点头，坐在她对面，“认识我？” 林书意笑笑，“自然，她身边的人，我都知道。” 这个她，指的自然就是陈未欢了。 陈蓝浅皱眉，“调查她？” “哈。”林书意笑了一声，“你也不会用完全不了解的人吧？” “什么意思？” 陈蓝浅皱眉，林书意给她的感觉太怪了。 林书意垂着眸，靠着手铐的双手放在桌上，绞在一起，陈蓝浅这才注意到，林书意的手很好看。 纤细修长，骨节分明，还很白，皮下的血管能完全清楚地看到，也不知道是因为久不见阳光，还是天生就这样。 “嗯……”林书意突然开口，“跟你讲个故事吧。” 陈蓝浅警惕地看着她，“你说。” “有一个女生，高中刚刚毕业，遇见了一个大学在读的男生，这个人吧，他在女生被一群小混混sao扰的时候帮助了女生，之后就跟女生做了朋友。” “听起来像不像小说里的桥段？”林书意说着苦笑一下，“再之后没多久，两人就谈了恋爱，然后女生很快就怀孕了，当时，她还没成年。” 陈蓝浅听得眉皱的更紧了，看着林书意。 林书意笑了一声，举手道：“不是我，别误会哦。” “后来啊，男生知道后要求女生将孩子打掉，女生不愿意，男生就跟她分手了，也是在那个时候，女生才知道，男生是当地一个大家族的公子，他这人啊，花心得很，在跟女生谈恋爱的时间里，同时搞了很多人。” “再之后没多久，男生毕业了，结婚了，跟一个大家族的小姐，女生呢，没有能上了大学，这是她不愿意打掉孩子的代价，可是孩子出生没多久，女生就死了，女生的父母，也就是孩子的外公外婆，不愿意养这个孩子，就把这个刚刚满月的孩子丢掉了。” “然后这个孩子被一群乞丐捡了过去，他们利用这个孩子乞讨，直到孩子4岁那年，遇到了一个女生。说来也凑巧，这个女生，也是高中刚刚毕业，她看着孩子可怜，就收养了她。”林书意说着，似乎陷入了回忆，垂着眼眸，嘴角带着笑，“她真的很傻，在那个时候，她这样的人，自己都不一定能吃上饭，还要带一个拖油瓶。” “也是那个时候，孩子第一次有了名字，叫希儿，希望的希。” “希儿？那不是你……”陈蓝浅的质问戛然而止，“希儿”这个名字，曾经出现在林书意的资料上。 林书意笑笑，“是啊，可能陈未欢都不知道这个嘛名字吧？” “怎么可能……” 即使已经分手了，可到底朝夕相伴那么多年，怎么可能连个名字都不知道。 “怎么不可能，你以为陈未欢真就那么好？”林书意冷笑，“她从来没有在乎过我的过去，我在她身边，不过是个可有可无的人罢了，想起来了亲两口，想不起来……我消失半个月她都发现不了。” 陈蓝浅听得皱了眉，私心里，她并不想让人把陈未欢说成这样凉薄的样子，可是她确实没有参与陈未欢的人生，她才是最没有资格评价陈未欢的人。 “后来呢？”她又问。 “后来啊……”林书意看了眼陈蓝浅，又垂下眸子，“我爸听说了她有一个流落在外的女儿，我也不知道她从哪听说的，就派人将我寻了回来，我不愿意，她就杀了那个女孩将我绑回了家，这应该是你们这种人惯用的手段吧？” “我们这种人？”陈蓝浅冷笑，“我们不是一类人。” “是吗？我以为你们混黑的人都是这样的，反正陈未欢是这样。” 陈蓝浅自觉忽略了林书意关于陈未欢的评价，又问道：“然后呢？回家之后。” “回家？别用这个字眼恶心我。”林书意嫌恶地看了她一眼，“还能干什么，一个女孩子，能干的事多了，只不过我当时太小，用处还没有很明显，就那么养在林家了，再后来，陈未欢就出现了。” “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林家？” 林书意皱眉，微怔了一下，似是在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 “怎么？” “她mama是林家人，你不知道？” “我……”陈蓝浅确实不知道，她从来到陈家就没见过她mama，陈倾月也对她母亲闭口不谈。 林书意想想，又道：“算了，无所谓，按照辈分，我应该叫她mama一声姑姑，就是这样的关系。” “陈未欢出现的时候，她mama本想让她留在林家，但是陈未欢拒绝了，她只让她的母亲帮她隐藏行踪，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在陈未欢离开林家的时候，我偷偷跟上了她，这一跟，就是许多年。” “但你还是背叛了她。”陈蓝浅道。 “背叛？你说是就是吧，我只是不理解，背靠陈林两座大山，她凭什么想做个逍遥散人，凭什么？”林书意的声音突然激动起来，语调也高了一些，手撑着桌子，一双眼睛瞪大了去看陈蓝浅，“凭什么我苦苦挣扎多年，她一出现，就什么都有了？” “就因为这个？这些事本来就跟她没有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她也是林家人！” “她是陈家人！”陈蓝浅拍桌而起，居高临下地看着林书意。 林书意反而冷静下来，她仰头，嘴角噙着一抹笑，看着陈蓝浅，“你激动什么？莫不是喜欢她？” “可我怎么听说你跟陈倾月一直不清不楚的？谣传？” “跟你有关系吗？她是我姐。” “哦~这样啊，那上次陈未欢过来还跟我说什么你喜欢她呢，可能是喝醉了。” “什么？” “什么什么？你没听懂？”林书意微微侧了身子，指了指那张不算宽敞的单人床，“在那里，她把我压在床上，亲着我，说、你喜欢她。” “不过……也有可能听错了，反正她不喜欢你。” 陈蓝浅看似跟在陈倾月跟前唯唯诺诺，可事实上，陈倾月从来没有压过陈蓝浅的性子，许是受到童年的影响，陈蓝浅最受不了的就是有人激她，她性子娇纵，却从不会是分寸，陈倾月也就没有针对这个对她进行过管控，现在也一样，林书意话未说完，陈蓝浅便直接上前掐住了林书意的脖子。 板凳被碰到了，掐着她退到了床边，后背抵在床上，林书意被压在床上，也不反抗，只微皱了眉看着陈蓝浅。 陈蓝浅也留着力，只想给她一个教训，并非真的为了将之掐死。 林书意却在这个时候笑了，她哑着嗓子，对陈蓝浅道：“骗你的，她没说过，我瞎猜的，没想到还真给猜到了。” “她从来不跟我说她家里的事……陈家。” “为什么？”陈蓝浅问。 “因为……我不想活了，我想让你杀了我……” “怎么可能……”陈蓝浅嗤笑，刚想松手，却突然被林书意抓住了手。 “早就不想活了。”她说。 双手带着镣铐被锁在一起，可活动的范围极其有限，可是此时她两只手抓着陈蓝浅的手腕，用力何其大，陈蓝浅只觉得手腕处有些疼，rou眼可见的那里已经红了一块。 “但是我又不想死的毫无意义，如果我的死，能给陈未欢、甚至于你们陈家、林家都带来一些影响的话，那我这条贱命，死的才是真值。” 陈蓝浅皱眉，她松了手，“我不会杀你。” “不重要。”她笑着看向陈蓝浅，抓着她的手往里塞了一个碎瓷片，“只有真正死亡的人，她的灵魂才会永远定格，至少现在，我在她陈未欢心里，永远都只是会耍点小聪明的前女友，不会变。” 她抓着陈蓝浅的手将那碎瓷片抵在脖子上，陈蓝浅瞳孔骤缩，刚想动另一只手去抢，便又听林书意道：“只有我死了，陈未欢才会有可能喜欢上你。” “我不喜欢……”陈蓝浅的手顿住，反驳的话尚未说完，那被打磨过的碎瓷片已经划破了颈间动脉，鲜血喷了她一身，抓着她手腕的双手也松了开来，林书意在咽气前，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希望你们别让我失望……告诉、陈未欢……这场戏、我……赢了。” 看着林书意渐渐没了生气，陈蓝浅呆滞在那里，这一切的发展走向，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那一刻，她的脑子完全空白，无法思考。 门突然被打开，顾蒹葭冲了进来，将尚还压在林书意身上的陈蓝浅拽了起来，碎瓷片掉在地上，发出好大的声响，唤醒了陈蓝浅。 陈蓝浅骤然回身，看着顾蒹葭，“我……” 顾蒹葭微眯了眼眸，看了眼床上明显已经没了生气的林书意，冷静地道：“监控里看得清楚，是林书意主动的，你可以摆脱罪责。” “不。”陈蓝浅冷静下来，道，“林书意是我杀的。” “什么！”顾蒹葭皱眉看向陈蓝浅，“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我当然知道，林书意是我杀的，我与她发生争执，打斗过程中失手杀人。” “不可能的。”顾蒹葭深吸一口气，试图理清陈蓝浅的想法，却发现，她好像想不明白，“且不说监控里看得一清二楚，再说现场的痕迹，以及……”她看向掉在地上的碎瓷片，“这是监狱里特供的，你从何而来？” 顾蒹葭觉得陈蓝浅可能是因为被吓到了开始胡说，虽然她也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但还是决定先说重点：“陈蓝浅，我告诉你，顾家传来消息，爷爷病重，似乎没有几天活头了。有人在找你，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顾水白不让你回去，想来也是有原因的。反正我回不去，我觉得，你最好待在陈家，别乱跑。” 陈蓝浅闻言，皱眉，“为什么？顾水白、你、还有找我的人，你们到底在谋划什么？” “我怎么知道！”顾蒹葭也被她说的有些不耐烦了，“我他妈每天被困在这里，我去哪知道去！” “要么，你救我出去，我们一起回去看看。” 盯着顾蒹葭的眼眸微微眯了起来，似是在考量，陈蓝浅突然别过头去，看着床上的尸体，道：“再说吧，过段时间我回去，带你一起走。” “好。” “去哪儿啊？”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两人一齐看向门口的方向，是监狱长南意。 顾蒹葭没有说话，白了她一眼，坐在了一边的长凳上。陈蓝浅只看了看林书意，又看向南意，道：“林书意死了，我杀的。” “嗯？”南意抱臂靠在门边，看着屋内的景象，“这就认了？不怕我把你抓起来？” “随你便。”陈蓝浅无所谓地道，她低头皱眉看了眼自己染了血的衣服，抬手用左手干净的手背摸了下脸，果然摸到一手黏腻，“不管怎样，我不会坐牢，你知道的。” “啊……”南意故作思考，道，“曙金城扫黑除恶的工作确实不好做，拿你开刀正好。” 陈蓝浅冷笑，她随手在脸上抹了几下，走到南意跟前，“我在陈家等你，让让，我还有事。” 南意挑眉，侧开半步，让开了门口的路，看着陈蓝浅走了出去。 这间充满血腥味的牢房里，只剩下了两个活人和一个死人。 南意啧了两声，看向顾蒹葭，“好可怕，你这个……jiejie还是meimei来着？怎么这么凶？” 顾蒹葭正想着事，闻言抬头，“不是她杀的，监控里能看得清楚。” “嗯？可是她已经承认了，我还去看监控做什么？” 顾蒹葭突然站起来，看着她道：“别动她。” “你啊你……”南意似乎很无奈，她一步一步朝顾蒹葭走去，单手抓住她的下巴，拇指在下巴上轻轻摩挲着，“你对谁都那么善良，可她们又如何对你的，不过是一群白眼狼罢了。” 顾蒹葭冷笑一声，“你不是吗？” “是啊。”南意坦然承认，她凑近顾蒹葭，在她耳边道，“所以，落到我这只白眼狼手里，你一辈子也逃不开了。”话落，她一口咬在了顾蒹葭的肩上。 “呃……” 顾蒹葭吃痛，抬手就要推开她，却被南意突然搂住了腰，禁锢在怀里，“入了狼口的rou，逃不掉。”她说。 顾蒹葭：“疯子……” —— 一周写一章是什么水平？（?＿? ）真的要忙死了 五千字呢，不留个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