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师哥，我不傻
“这才是订婚信物。”卫庄定然道，“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纪念。” 盖聂垂下双眸，双唇颤抖得厉害。 卫庄催促：“师哥，你怎么不拿着？” 盖聂强忍住泪：“这太珍贵了，我不能要。” 卫庄拿起那枚用他俩头发系成的蝴蝶结，认真地反问：“难道它就不珍贵吗？在我心目中，它和这枚扳指一样珍贵！” 盖聂的泪扑簌而下。 “你不是说，两个男人，怎么成亲……” “一样能。”卫庄打断他，抱住了他的肩，“只要你答应我！” 盖聂别过脸，擦掉了凝在腮边的泪，轻轻道：“你真的要娶我吗。” 卫庄欣喜不已：“只要你愿意，我嫁你也成。” 盖聂不由破涕而笑。 这是什么荒唐的念头！ 可为何他俩全都当了真！ 看着卫庄那双满是热切的眼睛，盖聂轻轻点了点头：“好，我答应你。” 卫庄一把拉过他，额抵住他的额，手握着他的手，激动得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师哥……”待他平复心绪，这才喃喃道，“等我好了，我们就成亲。我会努力让自己快点好起来。你一定要等我。” 盖聂冲他会心一笑：“当然。” 门外，紫女急急转过身，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的啜泣声惊扰到了他们。 如果不是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她根本无法相信，这对少年会做出这样的承诺。 她早就看出卫庄对盖聂的心思，只是没想到，卫庄对他会有这样的执念。更让她没想到的是，看似保守听话的盖聂，居然也会冒天下之大不韪，应下这等荒唐事。 荒唐吗？ 只要两个人是真正的两情相悦，心意相通，为何要有这样的歧视？ 紫女心下不由大为感动，为着这二人的勇气与坚定。 然而，卫庄的身份…… 紫女幽幽叹了口气。 如果这将是卫庄最终的选择，她亦会尊重祝福。 新年过后，卫庄好像真的好了。 他向师父提出要继续学业，每日规规矩矩跟着盖聂给师父请安，送早餐，听课，练功，很是刻苦。当然，在家务事上，他依旧能怎么躲懒就怎么躲懒，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他初入鬼谷时的模样。 只是，卫庄还是不怎么开口说话。 即便上课的时候师父提问，他也总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避而不答。鬼谷先生也没有强求。 但盖聂不愿放弃任何机会。 为了能让卫庄多开口，他回答师父的时候，话总是只说一半，后半截故意等着卫庄来说。倒也是奇怪，不怎么开口的卫庄，这个时候偏偏很活跃，好像他十分笃定，没有他的补充，师哥说什么都差点意思一样。 盖聂并不确定，卫庄的改变是否与那个“荒唐”的承诺有关。对他来说，只要卫庄晚上还能偎着他只是老老实实睡觉，他就谢天谢地了。 转眼又是春暖花开。 去年的这个时候，他们已然逃出鬼谷，错过了云梦山的春天。 而今赏花正当时。 漫山遍野的桃花一路绽放，层层叠叠，望眼望去，半山腰好似被晕染成一片粉红。走进桃花林中，花团锦簇，压弯一树枝头，阵阵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脚步都不由自主放慢下来。 这两名如花般俊秀的少年，在如花般绚烂的年纪，行走在这片花海之中，亦有种分不清究竟是“人在画中游”，亦或是“画中人欲出”的恍惚。 山风吹过，花瓣漫天飞舞，落英缤纷，卫庄禁不住伸出手想接住这些落红。 可惜，没有一片花瓣能在他掌心停留。 他那张一直毫无表情毫无生气的脸，突然间有了些许惆怅。 只听到他喃喃道：“师哥，我小的时候生活的地方，也有一棵很大很大的桃树……” “嗯。”盖聂及时上前握住了他那只什么都抓不住的手，“那里一定也很好看。” 卫庄抬眼望向他，没头没尾吐出一句：“没你好看。” 盖聂睁大了眼睛：“小庄？……” 卫庄忽地蹙起了眉，另一只手用力抵住太阳xue：“我怎么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什么很重要的话……但我现在，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盖聂的心跳得奇快。 他知道卫庄希望想起来的是什么话。但他不敢在这个时候拿这件事来加深他的印象。 他将卫庄拥进怀里，抚着他的背小声安慰道：“想不起来就不要逼自己。慢慢会想起来的。你不都已经想起小时候的事了么。” 卫庄撑起身摇摇头，固执地道：“不，这件事很重要。师哥，告诉我，我到底跟你说过什么？” 盖聂装作无奈的样子轻轻笑了笑，刮了刮他的鼻子：“真是傻瓜。你天天都跟我说那么多话，我怎么知道你现在想要听的是哪句。” 卫庄一把捏住他的手，一脸认真：“师哥，我不傻。” “嗯，小庄一点也不傻。”盖聂的目光倏地移向一旁，“咦，这是……” 卫庄的目光跟着追过去，一眼看到桃树枝头挂着个轻飘飘的玩意儿。 “是纸鸢。”卫庄走过去拿起已被树枝划破的纸鸢，“这里怎么会有这东西？” 盖聂道：“想必是山下村子里的孩子放的，纸鸢断了线，飘到山上来了。” 见卫庄拿着纸鸢不放手，盖聂心中一动：“小庄，我们也去放纸鸢吧。” 卫庄抬眼看了看他，冲他微微一笑。 向师父告了假，盖聂便带着卫庄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