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 聂儿，守住你的分寸
“小庄……”盖聂闭上眼，额头抵着他的额，用力抿了抿嘴，然后松开了他，“……我没事。” 就在他的额头刚刚离开的那一瞬间，一只大手准确地摁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将他重新摁了回来。 “没事才怪。”卫庄黯然道，“你现在，心里话都不肯跟我说了吗。” 盖聂只觉喉头一阵发紧，鼻头也跟着酸涨起来。 得知孟秋和袁冬青的故事，他大受震撼，心下对孟秋竟生出羡慕之意。他甚至有想像过，如果换作是卫庄，他会不会像袁冬青保护孟秋那样将他护下来。 这件事若发生在被师父抓回来之前，他根本不会这样代入自己。因为他很自信，卫庄只会比他们更嚣张。 但现在…… 他同卫庄虽仍然关心着彼此，可二人之间的隔阂却也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这话要怎么说呢？难道真的扳着他的脑袋直接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我成亲？ 不可以。 之前鼓起所有勇气对他说出“我喜欢你”，得来的却是他的“理解不了”。难道再自取其辱一次？ 卫庄做什么事都不太有耐心，唯独面对师哥的时候，耐心充分。 他等了很久，直到看到一滴泪无声落下，他终于松开了手。 “你不想说，就不说吧。”他暗想，师哥如此动容，想来是对那两个少年“逃难”的经历有所触动，还是不要再揭他的伤心事得好。 是夜，趁卫庄去洗浴，鬼谷先生来到了弟子房，坐到了盖聂对面。 “师父……”盖聂有些惶恐。 鬼谷先生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不必紧张。 “你们今晚在山下，和村民发生冲突了？” 盖聂心中一紧。 想不到这件事师父这么快就知道了。 他担心师父会因此而责罚他们，于是将责任一并承担下来：“师父，此事皆因弟子而起，与小庄无关。若村民来找麻烦，弟子愿一力承担！” “你想一力承担？”鬼谷先生的表情有些微妙，“就算你想一力承担，人家定要找小庄的麻烦，又当如何？” 盖聂定然道：“无论用什么方法，我都不会让他们伤害到小庄。” “聂儿……”鬼谷先生深深叹了口气，神情变得愈发严肃，“你能有如此担当，为师就放心了。此次历练，对卫庄来说十分重要。这也是验证他是否完全康复的最后一步。无论如何，你一定要护他周全。” 盖聂郑重其事行礼道：“弟子谨遵师命。” 鬼谷先生怔怔望着他，似有千言万语要讲，但那些叮咛嘱托哽在喉头，最终却化作了一声叹息。 盖聂心下一动：“师父，弟子此行，对手很强吗？” 鬼谷先生凛然道：“不强，如何能算是历练。” 盖聂点头：“弟子明白了。” 鬼谷先生想起卫庄来到鬼谷的第一天，盖聂也是这样认真地说了句“弟子明白了”，然后转头就扔下他跑下山去找卫庄…… 他不禁心生苦涩。 一眼看到两个徒弟的被褥紧紧挨在一起，他立即转过头去，拧着眉头闭上了眼睛。 “师父……”盖聂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鬼谷先生沉声道：“聂儿，你是个有分寸的孩子。对吗。” “……”盖聂羞愧之极，垂下头，再也不敢看他。 鬼谷先生沉吟半晌，又道：“聂儿，谢谢你救回了卫庄。师父代表鬼谷纵横的列位先辈，由衷感谢你。” “师父……” “聂儿，”鬼谷先生双手按在了他的肩头，郑重其事道，“守住你的分寸。卫庄的将来，全在于你了。” 第二日一早，卫聂二人向师父辞行。 盖聂依旧有些担心：“师父，那些村民……” 卫庄不由瞪了他一眼。 师哥，你有毛病吗。师父都没提这件事，你干嘛要抢着说出来。 小庄，我只是担心那些村民会找师父麻烦。 你cao那心干嘛。师父可是鬼谷先生。倘若连这几个村民都搞不定，他还怎么当我们师父。 看他们大眼瞪小眼对视了半天，不知又通过脑电波交流了些什么，鬼谷先生虽然不悦，却也无可奈何。 “聂儿……” 师父刚一开口，卫庄便接过话茬：“师父，不关师哥的事。那些村民分明是无事生非。师父若要责罚，弟子归来自当领罚。” 埋怨归埋怨，若要怪罪师哥，他是一定要维护他的。 鬼谷先生道：“这件事你们既已处理完毕，为师也不必评论是非对错。你们放心，那些村民若要来找鬼谷的麻烦，为师自有办法应对。” 卫庄向盖聂投去得意的一瞥：师哥，我说得没错吧。 盖聂：“……” “你们去吧。” “是。” 一出院门，卫庄便立即握住了盖聂的手。 “师哥！我们先去找紫女！” 盖聂茫然：“找她做什么？” 卫庄古怪一笑：“你不想去看看孟秋他们在那边过得怎么样吗？” 这话真是点到了盖聂的心里。 他满是感激地望向卫庄，又怕自己表现出对孟秋的关心会让他不高兴，只好敷衍道：“既是你引见，紫女姑娘应该不会亏待他们的。” 卫庄似乎对这个回答颇为满意，咧嘴笑道：“虽然但是，我还是要去见紫女的。” “干什么？” “当然是要钱了。” 盖聂道：“师父给的盘缠已经足够了。” “穷家富路嘛。”卫庄道，“多准备些总是好的。再说了，万一你又心软，把钱都给了不相干的人怎么办。我总得给我们留个保障。” 一句话将他们带回了并不算遥远的从前。 盖聂不禁有些发怔。 卫庄望向远方，兴致勃勃，就好像这次下山，根本不是去历练，而是去旅行的。 盖聂被他的乐观感染到，当下也放下了心间藏着的担子，像从前一样握紧他的手，向着未知的前路大步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