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惨剧
「……」 吼呜…… 咕…… 嘎嘎嘎！ 「哇啊！」 「别、别过呃啊……！」 「啊——！」 「冷、冷静下来！」 「保护村长！」 「啊啊——！」 我静静地看着眼前魔兽们的屠杀，火光闪耀、尖叫、灼热，以及深渊怒吼般的咆啸；或许这就像是一座炼狱，只不过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可能是因为看惯了吧。 照现在的样子看来，魔兽身上套的铁环是无法完全控制魔兽的，而且那东西可能会使魔兽丧失正常的思考能力；根据书本上的描述，魔兽大多是具有相当程度智慧的，尤其是魔力越强大的魔兽越是聪明狡诈。 但，眼前这些生物明显配不上聪明狡诈这类形容词，不只无法利用地形、环境，也几乎没有敌我观念，专挑弱小的人类下手，有时甚至会自相残杀；和传闻会设下陷阱、具有谈判、联盟、甚至背叛，心计之深更甚人类而被眾人所忌惮的生物大相逕庭。 「路维亚大人……」 「……？」 「这些魔兽，有点奇怪啊……」身上受了不少伤的柯世仁疑惑道；对于遍佈在身上那大大小小的鲜红裂口他似乎不甚在意。 「嗯。」 「怎么办？要继续追击吗？」 「你们……休息……」 「路维亚大人，请放心，我们都还能战斗！」似乎是认为我将他们当成了包袱，柯世仁辩解道。 「你们……休息……」我又重复了一遍；其实我只是觉得自己行动会更有效率些罢了。 「是……」带着一丝不甘心的表情，柯世仁依旧屈服于命令之下；从他身上我似乎隐约能看到过去的自己。 得到应诺的我回头继续看向与魔兽战成一团的敌军；虽然有些正面顽抗的战士，但大多数都在魔兽纯粹的力量压制下溃散、败退；而比起敌军给予的损伤，魔兽们自相残杀造成的伤害要大得多了。 此时无论是魔兽或士兵都已经减去了一大半，魔法造成了轰鸣声也渐渐变得稀疏，但惨叫和怒吼声却丝毫不见停歇；我观察了一会后自手环中取出了六把平凡无奇的小刀夹在指缝间，随后靠着地形掩蔽接近战圈；后头的柯世仁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并没有说出口，只是和两名依旧遮掩在斗蓬之下的魔法师一同立于原地。 「村、村长！快撤退吧！再这样下去会全军覆没啊！」身穿银亮骑士甲的士兵着急地朝着老人说道。 老人身穿厚布袍，手持镶嵌绿色宝石的老旧木杖；威严的老脸上出现了挣扎而扭曲的表情。 「村长！」士兵再度喊道。 「……撤退……」被称为村长的老人艰难地挤出这句话。 「是，马上准备传送通道！」士兵马上转身准备离去。 咻唰。 「呃……」 咚。 士兵向前扑倒，身体抖动之后就再无声息；后颈盔甲的缝隙间多出了一把小刀，一把刚刚还在我手中的小刀。 「什……注意！小心偷袭！」老人喊道，同时自己也马上唸起咒语召唤出许多藤蔓围绕在自己身边。 周围那群光是配备就明显比其他人高级的士兵闻言马上围在老人身边，各式武器一致对外，看来应该是亲卫队之类的组织；相信这也不是普通村长能够拥有的待遇。 「来人！撤退！撤退！」老人接着喊道。 唰唰唰唰唰。 鏘鏘鏘鏘。 「呜啊……」除了那名手持大垂的巨汉之外，其馀的小刀都被挡了下来，而敌人也因此发现我的位置。 而我也并不打算继续隐藏行踪，索性从那座摇摇欲坠的木屋后头走出来，正大光明地出现在眾人面前。 「女、女人？」 「你是什么人？谁派你来的？」 「……银……单爪模式……」 嘰嘰—— 破解雷神防护壁之后就回復成手套的银再度化为利爪以及护手分别护住我的左右手并且经过身体在腰部以上形成一层轻便的护甲。 待在法蒂拉那执行任务的时间我几乎都是使用法蒂拉提供的武器，除了习惯那些奇形怪状的兵器外，还可以当作远程投掷兵器使用，也算是增加了一种攻击方式。 不过截至目前为止在法蒂拉的收藏中我还未见到能够与银化成的爪刃相匹敌的武器。 「……杀了她！」老人下令。 除了几个原本护卫在老人身边的士兵外，还有许多准备与魔兽搏杀的士兵也发现了这里的动静而朝我衝来。 但，普通士兵只要接近我马上会连人带武器一同被扫成碎块，而亲卫队成员手中的武器只是被砍出个缺口而已；不过面对带着重力手环而能够将力量优势完全发挥的我，眼前的敌人根本没办法挡住我的脚步。 「这、这傢伙！」 见到我越来越接近的老人也开始露出慌乱的表情。 唰唰。 轰！ 我不慌不忙地左右闪躲着，一面舞动着左手的爪刃一面向前逼近。 咻刷。 「呜呃……」 那名正准备摆出传送法阵的士兵被一支像是双头标枪的武器刺中倒地；现在的我能够轻易辨识出传送法阵的前置作业，当然我也不可能会让任务目标这么逃离现场。 赵扬曾告诉过我，所谓的魔法是必须集中精神才能够使用的能力，因此唸咒中的魔法师都是毫无防备的；当然大多数高级法师会先佈下防卫机制或在其他人的保护下施法，但毫无例外地，只要是唸咒中的魔法师本身都无法对危险做出回避。 这对我来说不仅是个好消息，也是一项重大的优势；因为，我能够在唸咒的同时做出应对。 待在法蒂拉的宫殿里头这段时间我成功地学会了魔法，但也只学到光系二级的光障壁；不过这对我来说是个鸡肋的能力，因为我从来不担心防御方面的问题。 「村长大人！快逃啊！」 「……多年基业……就这么毁于一旦了吗……？」老人颤颤地自言自语道。 「大人！只要您活着一切都有希望啊！」 「不！我已经失去一切了啊！」老人佈满血丝的双眼乱地瞪着四处起火、躺满了士兵与魔兽尸体的村庄。 「……」 咻唰。 「呜……」 趁着老人说话分心时我猛蹬地面一举衝破防护网，顺势挥出利爪扫断那些深绿色、像动物般不断蠕动的藤蔓，接着马上从手环中取出一把大刀架在老人的脖子上；在士兵反应过来之前整个动作早已结束。 此时周遭变得格外寧静，原本积极朝我进攻的士兵们也停下脚步观望；耳边只有不远处正和魔兽们拼搏的喊杀声和兽类的吼声。 「……你到底是谁？」被刀架住的老人反而冷静了下来。 「这村子……藏着什么……？」我反问道。 「藏着什么……？哈哈哈哈！连自己的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吗？」老人像是听到一个很好笑的笑话一样大声地笑了出来。 「目标是……你的……生命……」这个任务目标没必要隐瞒。 「哼！我一个老头子的命哪用得到你这种高手来取？是法蒂拉那贼人派你来的吧？想不到除了温森和赵扬之外他还有这秘密武器啊……」 「回答……」 「哼哼哼……你以为我会乖乖告诉你吗？」老人笑道，但那表情有些狰狞且扭曲。 唰。 「啊——！」爪刃扫过，老人手中的木杖断成三截，并且让他手腕前端应该有着手掌的位置只剩下一道平整的切口。 「村长大人！」士兵们一个个气愤得双眼通红，但却顾虑我正架着老人的大刀而不敢出手。 「呜……啊……」老人的脸因痛苦而扭曲，原本挺直的腰桿也弯了下来；手腕流出的鲜血溅了满地。 「回答……」见到他似乎使用魔法让伤口表面结出一层咖啡色硬块止血，我再次开口。 「哼哈哈哈哈……！不必废话，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快杀了我吧！」老人面带疯狂神色地瞪着我吼道。 「可恶的魔女！快放开村长大人！」 「这个该死的魔女！」 唰。 「呜……」这次截掉了另一隻手；老人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浑身也因为痛觉而颤抖不止。 「住手啊！」终于一个士兵忍不住举起那把像三叉戟的武器衝了上来，奔跑途中还释放了两隻火焰箭一同衝锋。 噗滋。 「……」我头也不回地将左右手替换，左手的爪刃继续架在老人的咽喉处，右手将大刀反握直接向后一扫一刺，火箭与三叉戟一同偏离了攻击轨道，而我手中的大刀也随后命中目标。 「啊……啊——！」被大刀贯穿的士兵看也不看自己身前的半截大刀，大喊着将三叉戟转向往我刺来。 唰。 大刀向下一斩，士兵刚举起的双手便无力地垂下了。 「啊……鸿、鸿千……」老人露出悲痛的表情。 「魔女——！纳命来！」士兵的死亡带给他的衝击似乎比双手的痛苦更大，他毫不迟疑地开始唸起咒文。 唰。 接着大刀出现在他的胸口。 「村长大人——！」周围的士兵不顾一切地衝了上来，另一场屠杀揭开了序幕。 「还好……绿攸、没事……我的……宝贝……」这是老人断气前最后的自言自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