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真相
第十八章 真相
打點好行李後,倆人窩在一起。 夏彥細碎的吻著她的額角、髮心,緊摟著她,眷戀又纏綿不捨。 雪彥像要將自己摁進他骨血似的,貼緊在他懷中。 「??姊,我回去後會固定時間連絡妳,記得要開手機。」 她點點頭,卻雙眼無神,像失去光彩的明珠。 此時,夏彥手機螢幕亮起,是父親來訊息,他到了。 夏彥閉了閉眼,吻了姊姊的唇,摩挲著捨不得離去,卻終是起身。 「姊,妳等我,我們很快就能再見。」 雪彥咬牙忍著眼眶泛酸,扯出ㄧ個笑容:「嗯,我等你。」 他戀戀不捨的看著她,卻只能逼迫自己轉身提起行李走出大門,不敢再回頭。 她在他身後想伸手卻壓住那情緒怕自己出聲挽留。 望著弟弟進入電梯,雪彥緩緩坐在地上,伏進自己膝頭,眼淚終是落了下來,無聲的哭泣。 數日後的機上。 夏彥盯著窗外的白雲發呆,思緒早飄進和姊姊去外地旅遊那日的點點滴滴裡,不言也不動。 承洋看著兒子的模樣,思索著,也不發一語。 夏彥那天說對了一點,是啊,自己只能鎖著他到成年,暫時拘住兒子又有何意義? 他皺著眉,闔上了眼?? 苡清,該讓她知道嗎? 承洋猶豫著,他還要再傷她一次??? 楊苡清在數日後和女兒會面時才知道姪兒已隨承洋離去的消息。 她並沒有深想夏彥給出的理由是否合理,更忽略了承洋決非是拋下重病妻子,跨海來接兒子的個性。 她瞧著雪彥懨懨的,只道女兒捨不得相近的手足才無精打采,隨口安慰著,快放假了,假期時可以去看夏彥云云。 她不知道承洋已將郵件寄到自己電子信箱裏,只待她開啓真相。 這ㄧ日,雪彥正甜蜜的跟弟弟視訊,說著瑣碎無聊的事,但倆人均是專注在對方情緒裏,絲毫不覺乏味。 愛情可以讓再無趣的小事都變成多姿的點綴,襯在對方身上。 他們均是沉浸在蜜般的氛圍裏。 驀地,電鈴聲響了,雪彥愣了一下,這時間除母親有急事外,再無旁人。 她對著螢幕送了幾個飛吻給夏彥才結束通訊去應門。 苡清神色複雜的盯著開門的女兒,只見她眼角含笑,透著幾分甜蜜和飛揚。 她瞬間痛恨起自己怎能愚蠢到不知雪彥已在熱戀裏,而對象還是自己姪兒。 她在看完承洋的信後直如雷轟電閃,這?? 是報應嗎? 母親森冷的目光盯的雪彥發毛。 她有點結巴的迎苡清入內,摸不準她突然上門所為何事,只期期艾艾試探性的開口:「??媽,怎麼突然這時間過來?有急事?」 她依舊不發一語的盯著自己,雪彥不安了起來,卻再不發問,只敢眼神飄忽的盯著自己拖鞋。 許久後,苡清閉起雙眼,緩緩開口:「??妳??曾恨過我跟爸爸嗎?」 雪彥張口結舌,不知母親這話所為何來。 「??媽,妳??怎麼了?」 她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幾字。 苡清緩了緩心底的翻湧,爬梳著思緒,仍是閉著眼道:「??我??說個故事給妳聽。」 接著,她開始平鋪直述的講起自雪彥祖父母的那段過往,鉅細靡遺。 雖未提及任何姓名,但,雪彥聽得驚心動魄,小臉愈發慘白了起來。 故事講到那女子再婚時,她已捂著耳朵崩潰的大喊:「不要再說了!閉嘴!閉嘴!」 她伏在自己膝頭,全身顫抖,無法自那故事裡不被祝福的小女嬰身邊走出。 原來??自己就是被父母詛咒的存在。 原來??雙親的冷淡其來有自。 原來??自己不知不覺走上他們的老路。 原來??所有的原來都是能絞碎自己的利刃。 苡清悲憫著望著女兒。 她何嘗想傷害雪彥? 但這可能招致上天詛咒的愛情必需斬斷。 她掏出了菸盒,緩緩走向陽台。 在菸頭火光明滅裡,她瞇著眼,顫抖著手給承洋撥通了電話。 鈴聲響沒多久對方便接起。 沉默漫在海的兩端。 許久後。 「哥,你??好嗎?」 承洋默了一瞬:「妳決定好了?」 苡清在煙霧繚繞裏,面無表情的冷聲道:「??看好夏彥。」 又是靜默許久,她終是長嘆了口氣:「??你??保重。」 承洋握著已斷線的手機,久久不放。 夏彥納悶著姊姊沒接自己視訊。 今天忙畫畫嗎? 他又試了幾次,仍是無人回應。 盯著手機ㄧ陣,他試著放鬆心情告訴自己,也許,她正忙呢,說不定等下就會回撥。 然而,期待中的那人始終沒有音訊。 夏彥隔日再撥,仍是石沉大海,訊息給她也不讀不回,ㄧ連幾天都是這樣。 又過了幾日,他終於沉不住氣,姊姊怎麼了? 他觀察過父親並無憂色,顯然不是楊阿姨那邊有什麼安全狀況,那,究竟是為什麼? 心緒不寧的夏彥無可扼止的漫延開自己那股不安,卻又不敢擅自撥給楊阿姨怕讓父親知道,給姊姊製造麻煩。 再多過了這樣無消息的幾日後,他才想到那最可怕的原因。 是楊阿姨知道了!? 夏彥直奔出房,慌亂的連爸爸還沒回家都忘了,他猛敲父親書房的門,引得平日在家中幫傭的女子都尋聲而來,看著他發瘋。 她受驚嚇似得只頻頻安撫夏彥,他父親仍未歸。 就在他奔回房找手機的時候,夏彥不知她已撥通了承洋的電話,如實轉告著他目前的情況。 承洋靜默聽完,收了線。 他揉著眉心??兒子約莫是知道了。 此時,他的手機再度響起,夏彥來電顯示在螢幕上。 承洋思索了一瞬,關了機靠在椅背裏,疲倦的閉上雙眼。 苡清看著姪兒來電,沉默的直接掛線。 就這麼固執的響了幾次後,她索性轉為勿擾模式。 看來,雪彥已下好離開的決定。 她靠在窗邊點燃了菸,靜靜的眺望遠方。 這個冬天似乎和那場大火的夜晚一樣冷,黑沉沉的天空鬱積著厚厚的雲層,粗急的雨滴碎鑽般的灑下,看著地面行人急急走避,她噴出的煙霧模糊了眼前的雨景。 新年已去,而農曆年又要到了。 女兒將要遠去的地方也會過農曆年嗎? 夏彥聽見姊姊那已成空號的語音訊息,手忍不住顫抖了起來。 她ㄧ向少玩社群媒體,根本沒有什麼消息可追蹤,更不要說現在連所有通訊用App的帳號都已刪除。 她,要捨下他了嗎? 當日自己瘋找父親和姑姑未果,他開始翻搜護照。 誰知,連護照都消失無蹤,他才知父親早安排了一切,要徹底斷了他和姊姊而不惜做得這麼絕。 那夜,少年有生以來第一次哀求父親,求他吿訴自己姊姊的音訊。 而那父親只是憐憫的望著兒子。 他轉動手裏書桌的鑰匙,拿出一本日記遞給兒子後,便開始斟酒自飲,不再理會少年的任何一句話。 他回房翻了日記才知道??”楊阿姨”竟是自己的親姑姑。 姊姊也知道了嗎?她如何承受得了! 誰來保護自己的瓷娃娃好嗎! 夏彥日日撥打她的號碼,直到今天雷劈似的語音訊息讓他剜心般痛得顫抖。 拿著手機的他心如死灰。 如果世界盡頭現在是永晝,那夏彥的心已成了永夜。 除了她,再無人可點亮的暗色自左胸內漫延開來,吞噬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