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C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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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C卷
庄保荣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不但没从林家占到便宜,还要倒赔六千多!
最麻烦的是,他以为婚事已经板上钉钉,这几天在外面没少炫耀,又是请客吃饭,又是喝酒打牌,欠了一屁股的烂账。
现在别说让他拿六千块钱出来,就是两千,他也犯难。
林素华被这个数字吓住,沉默片刻,壮着胆子说:“你们别仗着是本地人就糊弄我们,吃的又不是山珍海味,哪里用得了这么多钱?”
她正说着,服务员端着满满一托盘热气腾腾的饭菜进来,里面有鱼有rou,有龙虾有海参,摆到玻璃转盘上,颇具震撼效果。
林素华嗫嚅几下,心虚气短,自己闭上嘴。
庄保荣的大伯一双眼睛几乎黏在现金上,转了转念头,扭头呵斥他:“大侄子,你这是在置什么气?姑娘本来就不是咱们庄家的人,往后生了孩子也不姓庄,人家想吃颗定心丸,不算过分,让你签字据你就签呗!”
他的三叔跟着说:“就是,总不能真赔六千多块钱吧?再说,你跟亲家闹僵了,谁安排车送我们回去啊?”
他爸妈都是老实人,没什么主意,架不住兄弟撺掇,小声附和:“保荣,你就答应了吧!”
庄保荣气得嘴歪眼斜,梗着脖子道:“他妈的这是姓郑的设了个套让我往里钻,你们看不出来?”
林鸿文护妻心切,皱眉说:“嘴巴放干净点儿,婚姻这种事,又不兴强买强卖,你要是不愿意,没人逼你。”
郑佩英笑着看了林鸿文一眼,说:“妹夫这话我听不懂。一开始我就跟你说了,订婚之后,青楠得搬到我们家,从此跟你们划清界限,断绝来往。”
她话锋转厉,语速加快:“你要是不愿意,媒人上门提亲的时候怎么不说?我跟你商量彩礼的时候怎么不直接拒绝?阿昭过去搬行李的时候怎么不直接把他撵出去?这会儿让你签个字,按个手印,反应这么大,我们再喜欢青楠,也不能不多想。你觉得我设局骗你,我还觉得你拿我们家当傻子,准备吃我们一辈子呢!”
庄保荣被郑佩英抢白得说不出话,给林素华使了个眼色。
林素华豁出脸面,往地上一坐,拍着大腿哭起来:“没天理啦!你们看保荣身体不中用,联手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她不敢和郑佩英硬碰硬,柿子捡软的捏,恨恨地瞪着女儿:“庄青楠,你爸妈被人欺负到这份上,你还有脸坐在那儿?我问你,就算你成了林家的儿媳妇,你爸要去医院做复健,你管还是不管?我和你弟弟哪一天活不下去,到你们家门口要饭,你开门还是不开门?我们养活了你十几年,你为了攀高枝,竟然打算跟我们断绝关系,你有没有良心?”
庄青楠见亲生父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混淆是非,撒泼耍赖,脸色一阵红一阵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林昭抬手护住她,对林素华龇出满口白牙,要不是郑佩英以眼神制止,早就冲上去理论起来。
这时,郑佩英安排好的棋子派上用场。
庄保荣的大伯和三叔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捞油水,闻言眼睛一亮,上前硬搀起林素华,你一言我一语地安慰着她。
“侄媳妇这是在闹什么?咱们庄家又不是没人,怎么可能放着你们不管?你快收收眼泪,别让亲家看笑话。”
“照我说,你们干脆搬回去,房子虽然淹了水,收拾收拾还能住,一大家子兄弟姐妹热热闹闹地在一起,相互照应着,不比这儿强?保荣那么多弟弟meimei,哪个不能推着他去做复健?我们这些长辈身体都还硬朗,说话也管用,能眼看着你们出去要饭?”
……
庄保荣明知道他们动机不纯,因为隔着辈分,不好顶嘴。
林素华就更不敢说什么,眼泪汪汪地缩到他身后。
这时,林家的族长清了清嗓子,出来主持公道。
他把郑佩英的意思重复了一遍,指着桌上的协议书说:“你们商量商量,到底签不签,给句准话吧?”
庄青楠盯着那张薄薄的纸,心提到嗓子眼。
说句狠心薄情的话,她做梦都盼着和心术不正的父母断绝关系。
而且,虽然手把手地带了乐乐好几年,她心里一点儿也不喜欢弟弟。
她听到小孩子哭闹就头疼。
林昭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庄青楠的反应,小声说:“青楠,你是不是不高兴?我妈跟我说,对付你爸妈,只能快刀斩乱麻,她这也是为了保护你……”
庄青楠轻轻摇了摇头。
她没有不高兴。
事实上,郑佩英既有手腕又有分寸,绵里藏针,兵不血刃,令她打从心眼里敬佩。
她也想变得那么强大,那么无懈可击。
在长辈们的鼓动下,庄保荣不情不愿地在协议书上签好名字,按下手印。
“素华妹子也签一下吧。”郑佩英缜密地提醒着,看向庄青楠的时候,脸上的笑意加深许多,“青楠,你也来签,一式两份,签完把自己这份收好。”
庄青楠答应一声,在父母不甘的瞪视下,屏住呼吸,稳住右手,把名字签得工工整整。
她把协议叠成小方块,塞进口袋里保管,拿起筷子的时候,发现手心全是汗。
一顿订婚宴吃得剑拔弩张,直到庄保荣夫妇不高兴地离场,他那边的亲戚也一窝蜂跟上去,包间里的气氛才有所缓和。
林昭给庄青楠夹了满满一碗菜,怕她觉得咸,又变出几个果C卷。
他念着包装纸上的谜语让她猜,时不时打岔闲聊两句。
庄青楠低头斯斯文文地吃着饭,虽然话不多,句句都有回应,看不出什么异样。
没人知道,她心里有多紧张。
她就像忽然更换居住环境的小动物,无论原来的住所条件有多差,还是会觉得不安。
更何况,吃完这顿饭,她就正式成为林昭的未婚妻。
林鸿文和郑佩英打算安排她住哪个房间?他们会不会让她和林昭睡在一起?
从小到大,她见过许多女孩子未婚先孕,奉子成婚,大人们习以为常,往往还觉得是喜事。
宴席结束,庄青楠温顺地跟在郑佩英身边,把客人一一送出门。
她对不上号,叫不出人,却收获了许多真诚又朴实的夸奖。
长辈们夸她漂亮,夸她文静,林昭的堂姐热情地邀请她暑假去老家玩,他表妹还送给她几枚亮晶晶的发卡。
林昭送走他那边的朋友,粗中有细,对庄青楠说:“我还给龚雨留了个糖盒,你下周去学校的时候带给她。”
庄青楠忐忑不安地跟着他往回走,快到家门口的时候,终于问了出来:“阿昭,我……我晚上睡哪儿?”
“睡我家啊!”林昭没理解她的意思,“你的书、衣服和鞋子都在这里,还想睡哪儿?”
庄青楠咬了咬下唇,不好再问。
林昭抬脚走进院子,漫长的反射弧终于发回信号。
他“啊”了一声,挠挠头说:“你放心,我爸妈给你准备了独立的房间。”
他虽然总做乱七八糟的梦,却分得清梦境和现实。
他明白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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