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照顾你一下
05 照顾你一下
一声巨响从座位区传来，桌上两个玻璃杯被抓住桌角的手碰掉，残酒淅淅沥沥流到裤子上，酒渍沿着膝盖延伸到鞋袜中。 “喂，没事吧？”正在擦酒杯的服务生隔着吧台向那处喊道。 只见扶住玻璃桌的手举高挥动两下，服务生便继续工作。 “嘶——”王裕摇摇晃晃从地上起来，一阵头重脚轻，他跌坐回沙发上，闭着眼抖开被揉皱的大衣穿上，系好所有扣子后，颤颤巍巍地离开打烊的酒吧。 他依稀记得昨晚被那两个Alpha不停灌酒，一直喝到三点多才结束。 还发生什么来着？王裕走两步扶一下沿途路灯，他下意识摸了下口袋，内里空空如也，随身带着的两个安全套没了。 眼前顿时闪过黄智安狰狞的脸，还有那根丑得像一条屎似的生殖器。当时艰难憋住的恶心感瞬间返上喉咙，王裕立马仰起头，皱着脸咽回去。 大脑仍然不够清醒，他看着眼前的路，却认不出这是哪里，困意袭来，王裕随手推开一家店门，凭着直觉走到一个服务生面前。 “先生，我们还没开门。”服务生礼貌地向他说明。 “给我杯热茶。”王裕说完，随机挑了张桌子，闷头趴下睡了。 他的声音干涩，酒味浓重得像是用酒洗过澡，脸色相当苍白，服务生犹豫了会儿，放下手中刚出炉的糕点，转而冲一杯蜂蜜茶，端到他手边。 客人一直不醒，呼吸由急促变得平稳，店里暖气还没热起来，他的肩膀时不时会因为冷而无意识颤抖。 等到太阳升至高空，一名高挑显眼的男人披着暖阳进到店里。 “早上好啊凌欢。”服务生惊喜道，“什么时候从国外回来的？” “就前几天。” 这间甜品店是母亲在他高中时开的，不少老员工都认识周凌欢。 “你要吃什么？先给你做。” “要杯柠檬茶就行了，早上没什么胃口。”周凌欢道，“对了，我从美国寄回来的快递放哪儿了？” “我等下帮你拿出来。”服务生正摇着冰块，“坐着等会儿吧。” “好，麻烦你了。”周凌欢回头扫了眼桌子，正要找个空位，离得最近的那张桌子却蓦地抖了几下，被蓝色大衣包裹的一个人打了个冷战。 走近一步，周凌欢便闻到酒气，被熏得拧紧眉头，双眼却停留在对方后背片刻，突然环视周围一圈，见没人望向这边，他蓦地弯下腰，钻到桌下扫一眼他的脸，又立马站直，接着心虚地拢了拢衣服。 在背后看到全程的服务生正努力憋笑中。 眼前的王裕明显穿得太薄，一件大衣哪能抵挡大雪天的寒气，更何况他里面的衣服都被撕了，想到这里，周凌欢解下脖子上的羊毛围巾，抖开披到王裕身上，特地将围巾往上扯一些，盖住耳朵。 “凌欢，柠檬茶好了。”服务生叫他一声，周凌欢转过身，接过饮料，服务生继续道，“要帮你把快递搬去隔壁吗？” “不用麻烦，我自己来吧。” 沉睡中的王裕完全没听到杂音，身体感觉变得暖和后睡得更深了，直到快中午的时间，店里客流减少，服务生正拿着扫把清理地上的灰，扫把头不经意擦过靴子，王裕突然抬了下脚尖，意识缓缓复苏，他抬起头坐直，背上的围巾倏地向下掉，堪堪挂住椅子。 王裕轻轻甩了甩酸麻的手臂，继而吸一口冷掉的蜂蜜茶，清甜丝滑的茶水浸润喉咙，他呼了口气，抓起围巾辨认一番。 是一条古驰的山羊绒围巾。 “不好意思，这是你们给我盖的吗？”王裕叠好围巾，走到前台问道。 他面露不解，一家甜品店的毯子用得着是名牌吗？ “这个是我们老板的儿子给你盖的，你睡的时候一直在发抖。”服务生微笑着说。 “他还在这里吗？”王裕想见见这个好心人，“我想亲自给他。” “哦，他就在隔壁的手作店里。” 得到恩人地址后，王裕付了茶钱，抱着围巾推门而出。 陶艺手作店的LED招牌没有亮起，隔着落地玻璃，他看见一个男人正用美工刀划开快递箱子，他半挽起衣袖，弯腰将拉胚机搬到地上，小臂肌rou绷紧，线条有力流畅，王裕敲敲门，然后走入店中。 没等他开口，男人循声望来，露出一张眼熟的脸，王裕瞪大眼，脑子一瞬间空白。 “你睡醒了？” “你……你的围巾。”王裕将围巾递给他，人仍懵圈中，“围巾上有酒味，你晾几天再用吧。” “帮我挂在门把上吧。”周凌欢拉了张椅子坐下，边低头检查机器，边问，“你怎么喝这么多？” “客人让我做什么就要做什么啊，没办法。”王裕在店里走两步，墙壁被刷成暖黄色，各种大件家具已经安装完毕，只差场地布置未完成，“你这里什么时候开业？” “过完年吧，我还要招人。”周凌欢放下手中的东西，忽然抬起头观察他面无血色的脸，嘴唇干裂破皮，整个人看着被风一吹就倒，与在美国逛街时的神采奕奕形成反差，他重新低下头开箱，“你什么时候能还钱？” “你不是说不在乎吗？” “你不是非要还吗？” “……你急用钱？”王裕踌躇问，他昨天忙一宿才赚了七百块，现在只能抽三百块钱还。 “不急。” 但王裕不懂他意思，以为他改变主意了，“我可以现在转你300块。” 闻言，周凌欢明显顿住动作，僵硬道:“不用，你留着吧。” 两秒后，他又补充道:“你注意身体，过完年再想还钱的事吧。” “哦。”王裕搞不懂他了，催钱又不要钱，什么意思？见对方没有别的话要说，他反手推门，“那我走了。” “拜拜。”周凌欢朝他一挥手，又继续低头忙了。 事实上他只是单纯想试探一下做这行日薪有多高才能让王裕放下尊严和健康陪一晚上，没想到还没他点的一杯酒贵。 下午他回家，对面门口写着“出入平安”的地毯上有一只鞋，估计鞋的主人忘了脱另一只就进门补觉了。 直到晚上九点多，周凌欢要出门丢垃圾，一推开门，鼻子嗅到香灰燃烧的味道，果不其然对门那个小角落，有三点忽闪忽闪的火光，香柱很长，约摸是刚被点燃，白天落在门外的那只鞋也没了。 他下楼扔掉垃圾，出小区门打算买点水果，马路口有个裹了灰色长款羽绒服的背影，弯腰扫了台共享电动车。 那人坐上去后，戴上兜帽，将衣服拉链拉到下巴，手一扭把手，电动车一下飞走了。 不知为何，周凌欢起了巨大好奇心，当即回家换了身衣服，取车去艳遇酒吧。 “先生，几位？”门口迎宾兵员问。 “1位。”周凌欢又坐到了吧台的位置，随便点了杯招牌酒后开始四处张望。 扫过座位区搂搂抱抱的男男女女，没见到王裕，视线转移到围着舞台摇摆起哄的人群，密密麻麻的数十条人在灯光下难以辨认。 “帅哥，你的酒。”调酒师将酒杯送到面前。 这一声把周凌欢叫回神，他喝了口酒，以为是自己猜错王裕要来的地方了，打开手机想找个人来陪他。 这时门外走进来一个裹着灰色羽绒服的人，抓了抓微卷的短发，边走边把外套脱下，露出贴身纯白衬衣，勾勒出紧致的身材。 他的目光跟随他来到座位区，是角落的那个位置，那儿坐着一个打扮端庄富贵的Omega，八十多万的珍珠项链坦荡荡围在脖子上。 那头王裕换上营业笑容，被两位Omega富豪按住喝酒。 蓝毛Omega在他到之前已经喝了几杯，没多久就开始亲他的脸。 “我老公出轨了，怎么办啊？”蓝毛贴紧他，手摸着他的脸，王裕非但没避开，反而主动和他亲近。 他亲了蓝毛的手背一下，道:“没事的哥，这个世界不缺Alpha，再找几个更好的。” “哈哈哥哥不想玩Alpha了行不行？”蓝毛勾住他的下巴，“今晚让哥试试Beta呗？” “当然可以。”王裕笑着搂住他，“哥你定地方。” 说完这话，Omega打了个电话，两人把买的那瓶酒喝完，接着蓝毛把头挨在王裕肩上，摸着搭在腰上的手，和他一起出到外面。 直到两人背影消失，周凌欢转回头，喝了口酒，嚼嚼碎冰，一个服务员拿着毛巾打着圈擦桌子，转到他面前，问道:“帅哥你是在找人吗？我刚看你一直到处看。” “我随便看看而已。”周凌欢搪塞道，“我第一次来这里。” “哦哦。”服务员露出了然的笑容，“确实，我们这酒吧是这附近最大的，酒好喝表演也好看。” 听完这样的客套话周凌欢笑了一下，继而把杯底的酒喝空，独自离开。 丝毫不知被关注的王裕在酒店睡到早上八点多。 一起来便觉得腰酸，昨晚的蓝毛Omega体力过人，半醉状态下也相当缠人，一晚上要求换七八个体位，又要求舔这里亲那里，蓝毛还吐槽王裕体力怎么还不如他在外面偷吃的老公，王裕一边心说AB有别，一边憋口气给自己加把劲儿。 蓝毛在凌晨四点回家，在床头边放下一沓现金，足有两千块，王裕收好钱，从这张过软的床上起来，简单洗漱后下楼退房。 外面飘着雪，一片片小雪花飘飘然落下，王裕将羽绒服拉链拉到下巴，扯上兜帽，边走边哼着小曲儿，又来到昨日来过的甜品店。 他早已饥肠辘辘，一进去就被烤面包香气和暖气包围。 “早。”这突如其来的问好引起王裕注意，他循声望去，见是坐在门边的周凌欢，桌上放了杯冒烟的玫瑰茶。 “早啊。”王裕端来餐盘，和周凌欢坐同一张桌子。 今天他仍旧看上去相当虚弱，但至少意识清醒，周凌欢道:“你每天晚上都要‘上班’吗？” “干嘛？想约我？” “……你当我没说话。” 王裕撕开包装纸，咬了一大口奶酪贝果，香软美味，他转头看周凌欢桌上的茶，“怎么菜单上没有玫瑰茶？” “我妈给我调的，你要喝吗？我可以和你换，我不想喝。” “你妈在店里吗？” “在。” “那换什么换……”王裕无语地吸一口碎冰柠檬茶，感觉冻肚子。 下一刻周凌欢到前台拿了个小陶瓷杯，倒了半杯玫瑰茶到里头，继而推到王裕手边，“晚上喝那么多酒，少喝点冰的吧。” 王裕愣愣地望着杯里粉红的茶水，周凌欢道:“尝尝。” “哦……”他望一眼周凌欢，遂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清香解腻的茶水流入身体，瞬间感觉暖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