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我也没有很想你。笑死，你真的很装
从今天开始朱志鑫就要住进郊区的庄园里，或许是因为怀孕，在别墅的这两周里他又添置了大大小小很多东西，以至于来的时候一个行李箱，走的时候就变成了两个。 张极联系了之前向余宇涵提到的大学同学，事情很快就决定下来。下班的时候他哼着小曲，整个人都十分欢快，期待快些和余宇涵分享这个好消息。 然而等待他的却是空荡荡的屋子。 问了问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陈姨，这才知晓余宇涵和朱志鑫一块儿走了，原来今早的第二只行李箱是余宇涵的。 张极一个人孤零零地在餐厅吃晚饭，突然收到助理发来的资料和电子合同，想打开邮件查看，结果下意识点进微信，盯着置顶的余宇涵的头像发了一会儿呆。 这是不是就叫做偷鸡不成蚀把米，让朱志鑫搬出去的初衷是为了和余宇涵更好地独处，没成想私心换来的是余宇涵的不告而别，至于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张极更是无从得知，两个人的距离变得更远。 一夜之间，张极竟有了一种回到订婚前的错觉。一个人起居，一个人吃饭，一个人面对冷冰冰的电脑屏幕用工作麻痹自己。 那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张极以为自己可以习惯，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里突现出一大片空缺，就像好不容易拼凑起来的拼图不经意间被人拿走了一块。 天色完全暗了下来，看样子余宇涵今晚不会回家了。张极换了一身休闲常服，外面又套了一件呢子大衣，拿起牵引绳带啵啵出门散步。 现在是12月，迎来A市最冷的时候，张极其实是不太想带啵啵出来的，但他又很需要一个可以安放情绪的对象，啵啵做了很多年他的安抚物，最能让他的情绪稳定下来。 走了一段距离，实在是怕啵啵冻着，张极带着它走进一家便利店，店里的空调吹得人很舒服。他的衣服很厚，在便利店里坐了一会儿就有了要出汗的感觉。他让啵啵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去到酒水区买酒。 荔枝酒太过小众，这家便利店里只有一个牌子在售，这个牌子的张极喝过，但因为味道实在太平平无奇，没有什么印象了。 张极拿了两瓶到收银台结账，走出便利店的时候余宇涵打了个视频电话过来，他已经洗漱好在床上躺着敷面膜了。 “咦，你在外面？” “是啊，带啵啵散步。” “这么冷的天散哪门子步啊？快点回家吧，别冻到我们啵啵了。” “你不是也没回家吗？跟过去住也不提前告诉我一声，电视剧里的O主角离家出走好歹也会留张字条呢。” “你别乱说，我可没有离家出走。”余宇涵摘下面膜，转身趴在床上，两只脚翘起来一晃一晃的，“我这不是在自己家吗？再说了，我哥他一个人住庄园多不方便啊，万一有什么事要进主城，光等司机来就要等上好久。” 张极静静地看着镜头里余宇涵一脸得意地反驳自己，他不想再多说什么，反正余宇涵也不可能马上就回来，现在想想，还不如一开始就打电话叫刘耀文过来把他的人领走。 对视几眼张极就把眼神挪开了，甚至故意不让自己出现在镜头里，余宇涵只能一会儿看到路灯一会儿看到绿化带，他察觉到张极在耍小孩子气，也不说话了，一直等他再次出现在镜头里。 “终于肯露面了。”余宇涵感慨，“张极啊，你难道是在想我吗？舍不得我？” 余宇涵轻飘飘一句话却如子弹一般正中张极眉心，张极被戳中要害，嗤笑一声，不太愿意承认心里的真实想法，赌气一般地说：“信号不好，要是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 这晚张极把两瓶荔枝酒全部喝完，却没能产生一丝醉意，酒的味道一如既往的平淡，不禁对着空空的酒瓶抱怨，赝品终归是赝品。 他一直清醒到凌晨才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小段时间，对余宇涵的戒断反应似乎变得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 卸下工作的担子放空脑袋，积攒在朱志鑫心里的压力暂时得到了释放。和他们一同入住的还有一对漂亮的喜鹊，雌鸟雄鸟相互配合着用衔来的树枝和泥土筑巢，看起来已经决定在这里过冬。 朱志鑫很喜欢在院子里观察它们筑巢，两只小鸟忙忙碌碌，巢xue一天变一个样。 每隔一段时间，他和余宇涵就会在喜鹊筑巢的那棵槐树附近撒上一点面包屑和切成小块的水果，喜鹊原本就是亲人的留鸟，一来二去便和他们熟络起来。 怀孕17周的时候朱志鑫的肚子变化最快，几乎是一夜之间肚子就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达到让人难以忽视的程度。骤然的变化让朱志鑫感到有些害怕，这种害怕来源于对孕期身材改变的不知所措，同时又莫名有些高兴，因为这说明生殖腔的情况有了好转。 他时常下意识去触摸肚子，凭直觉测量今天的肚子是否又有改变。这种感觉是很微妙的，因为从前他还能刻意不去在意胎儿的存在，而如今只要一低头就可以看到肚子的隆起，这让朱志鑫终于有了在怀孕的实感。 又是寻常的一天，余宇涵像先前那样，使用便携式的多普勒胎心仪监测朱志鑫生殖腔内的情况，开始的时候还需要按照说明书一板一眼地来，现在已经熟练很多。第一声胎心夹杂着羊水的声音沉闷地从仪器中发出时，朱志鑫好似产生了一种奇怪而陌生的触感。 轻轻的，像有羽毛划过肌肤，又像蝴蝶扇动翅膀落至花心。挠得他心中发痒。 这就是胎动吗？ 如此微弱而小心翼翼地向这个还未曾谋面的世界问好，即便它对这个世界未来的可能性一无所知。 鼻子不自觉地爬上一股酸涩之感，林医生的话语再次在脑海中浮现，朱志鑫开始后悔，却不知道到底该后悔和刘耀文上床，还是该后悔没能早点发现身体的异常。又或许是因为受到孕激素的影响，此刻的他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肚子里的胎儿不知不觉有了心跳，长出手脚，马上，它还会萌生听觉，在羊水中睁开双眼。 他对孩子产生了感情。 想到这里朱志鑫的泪水已经不受控制地溢出，他一个人在阳台捂着脸哭了很久，直到一只喜鹊落到他身旁，“喳、喳”地撞碎他几近崩溃的情绪。 朱志鑫转头，发现喜鹊侧着脑袋看着自己，时而展开它光滑的、蓝绿色的翅膀。他伸手靠近，喜鹊便用它滑溜溜的脑袋蹭蹭，再“喳喳”地叫唤两声。 朱志鑫破涕为笑，原来连小鸟也在安慰他，情绪逐渐缓和下来。他笑着向鸟儿道了声谢，心情似乎好了许多，回到屋子里看见余宇涵忧心忡忡的，便走上前去抱住他。 “我没事了，不用担心我。” 两周没和余宇涵见面，张极越发觉得先前和他赌气的行为实在是很蠢。在那之后余宇涵还是每天给他发消息，分享每天的饭菜，分享那对新婚的喜鹊，分享他又在庄园附近有了哪些见闻。 他很想去见他，只是总觉得拉不下这个老脸，余宇涵不在身边的日子里他把市面上所有能买到的荔枝酒都喝了个遍。他说不出这些酒的好坏，反正不是余宇涵的就都索然无味。 “啵啵，你想余宇涵吗？” 趴在垫子上的啵啵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听到张极说起了余宇涵的名字，低沉着喉咙发出“呜呜”的声音。 “你也很想他吧？” 张极给余宇涵拨通了电话，他现在很想听听余宇涵的声音。电话那头的余宇涵听着很开心，在他面前他好像总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 “什么事给你高兴成这样？” “你知道吗？我哥说他决定把宝宝生下来了，这意味着他不需要再考虑引产的风险了！” 其实关于生殖腔发育的问题很好解决，林医生那里有过这样的案例，只需要注射一点微量的促激素药物，随着胎儿长大，会使母体产生更多的信息素让生殖腔慢慢发育正常。只不过之前因为想要引产，胎儿过大会导致手术风险增高，才没能实施这个治疗方案。 “是吗？那既然决定生下来了，你哥有没有考虑过告知孩子的父亲？养育孩子需要很多精力和金钱，总不能让刘耀文白捡一个孩子吧。我上次不是给过你他的联系方式吗，尽快和他沟通沟通吧，最好可以当面把事情解决。” “你说得对，他肯定得对我哥负责，不过我还没问过我哥的意见，不清楚他是怎么想的。” 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余宇涵高兴得像吃了蜜一样，打电话的时候忍不住笑了好几次。他每一次笑，张极都要楞个几秒，心砰砰跳。 你倒是开心了，我和啵啵还在家等着你呢。 “余宇涵，”张极缱绻地念着他的名字，打断他继续分享心情，最后却只别扭地说了一句：“啵啵说它很想你。” 余宇涵安静下来，语气缠绵，在张极耳边软言软语道：“嗯，我也很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