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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红日高高挂在长安城头。昭国郡主的七宝香车穿过长安街市,从东城门出了长安城,一路前往霸陵而去。霸陵陵丞迎上来参见,“下官参见昭国郡主郡主。”丹阳公主姬长宁的陵墓伴在太皇太后一侧,陵墓略矮一头,显示不敢与母亲比肩,左右相依,犹如在生之时,公主倚在母亲肩头,依依情态,款款动人。顾令月瞧着母亲陵墓,眼睛一酸,泪滴流落下来,低低吩咐道,“将我想和娘亲一个人待一会儿。”方陵丞屈膝应道,“是。”顾令月倚在灵堂前,柔声道,“娘亲,我来看你了。你想念女儿么?”熏香静静的燃烧着,丹阳公主的容颜柔和的望着女儿,目光慈爱,犹如暖阳沐浴在少女的身上。“我给你寻了个儿子,他是顾鸣收养,未记在你的名下,但作为庶子,以后也会称您为母亲。我会好好教养他,将他教的知书达理,文武皆通,继承顾家。”顿了片刻,“你若喜欢,四时供奉,我偶尔也会带他来看看你。”陵墓静静无声。顾令月眼中落下泪来,挨在灵前,“娘亲,我好想你。”……朱姑姑侯在陵园口,等到夕阳西斜,方见郡主缓缓从园中出来,硕大的荔枝眸微微泛着水光,显见的曾经哭泣。“郡主节哀,”她低声劝道。顾令月道,“我明白的。”在天光中仰起头来,“母亲离世的时候,最放不下的就是我。我在这个世上要好好的过日子,方能告慰她在天之灵。”许是因着郡主祭母的严肃,回长安的路上,侍卫队伍阁外的静穆严肃。行到东市的时候,忽然听得街道上传来一阵sao动。顾令月在车厢中蹙起眉头,打起帘子问道,“怎么了?”桓衍禀道,“回郡主的话,前头路上一名男子忽然昏倒在路上。”顾令月皱起眉头,“这男子独身一人,出门在外忽然患病也是可怜,既然遇见了,就把他送到医馆里去诊治吧!”桓衍垂头应道,“是”,转头吩咐人前去安排。回到郡主府,天色已经正午,一阵男童的哭泣声响彻白鹤草堂。顾令月微微焦急起来,“快快回去。”“郡主,”蜜香急急从内迎出来,瞧见匆匆归来的顾令月,面上闪过一丝释然之色,“小郎君今儿早上哭的厉害,奴婢等人怎么哄也哄不好,实在是没法子了。”顾令月急道,“怎么会这样?”吩咐道,“抱过来给我哄一哄。”蜜香应是,将顾令宸抱了过来,递到顾令月手中。屏奴躺在顾令月的怀中,感受着顾令月慈爱微哄的意思,许是累了,渐渐止息了哭泣之声,安静下来,微微抽噎。大大的眼睛闪烁黑色水光,分外可爱。砚秋瞧着遮挡场景,稀奇笑着道,“瞧着小郎君挺喜欢jiejie的。”顾令月唇角翘了一翘,“许是我们真的有缘吧。”长安经过一周雨季,终于天气晴朗起来。鹅蕊禀道,“郡主,丫头们收拾妆奁,翻出了一条裙子,不知道该怎么处置。特意前来询问郡主。”手中捧着的一条裙子,虽然蒙了一丝黯淡灰尘,依旧灿烂光华,令人不敢鄙视。顾令月瞧着百花不落地缂丝裙,不由愕然,“怎么将这条裙子翻出来了?”这条百花不落地缂丝裙,乃是贞平二年,圣人姬泽钦命,召集天下最有名的十八绣娘,用新创的缂丝技法,耗时一月,费尽心血织成。自己感伤身世,不愿意服之,命人将之收藏在妆奁之中。后来前往北地,这条裙子便留在了郡主府,未一同带去北地。算来到了如今,已经过去了三年多光阴。侍女不知道这条缂丝裙的渊源,小心翼翼道,“郡主,这条裙子有什么问题么?”顾令月唇边的笑容泛出几丝飘渺,“没什么问题,只是……”伸出手来,“给我瞧瞧。”侍女躬身轻轻应,“是。”将百花不落地缂丝裙递到顾令月手中。顾令月伸手轻轻抚摸,虽然收放仔细,因着常年不见天日,已经有了些许的尘土味,依旧遮不住华美的色泽,这条裙子上,织着宜春郡主顾氏往日荣宠和一段伤心往事,只觉得刺伤眼睛,回过头去,吩咐道,“将这缂丝裙收起来,好生打理。然后重新收起来。”草堂中侍女们不解其意。这般美丽的一条裙子,瞧着昭国郡主对这条裙子到底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的话,明明这条裙子这般华美,郡主抚摸裙子的神情,分明不是不喜欢的;可若是喜欢的话,为何却吩咐将之重新收束高阁,不肯再见?只是不敢违逆昭国郡主的意思,只得应道,“是。”抱起百花不落地缂丝裙,重新离开。碧桐见着顾令月神色之间尚有一丝怅惘,道,“郡主若是不喜欢,就将那件裙子一把火烧了。”顾令月回过神来,唇边凝了一丝苦笑,“傻孩子。”“令人神伤的从来不是一条裙子,而是当年和这裙子相关的人事啊!”人事让人伤感,淡淡烧掉一条裙子又有什么作用。顾令月微微一笑,瞧着碧桐,“碧桐,我瞧着,你最近神思不属的,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能和我说说么?”碧桐回过神来,面上泛起红晕,“竟让郡主瞧出来了,我,”吞吞吐吐,“我遇到我从前的邻家阿兄了!”“邻家兄长,”顾令月愕然,“你什么时候忽然冒出一个邻家兄长来?”碧桐唇角边噙了一丝微笑,“瞧郡主说的,碧桐又不是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自然是有亲人邻居。”碧桐孤儿,亲人只是早年在湖州失散了,前些日子顾令月前往霸陵祭奠亡母,归来的途中救下一名晕倒男子。碧桐后来代表郡主府前去市集医馆看望,二人相见略觉眼熟,交谈半响,方认定是从前小时候的邻家兄长李求根。。隐约觉得他有些眼熟,早先还没认出来,直到他唤了我一声‘大妮’,我方认出来了,是从前隔壁邻家李大婶的儿子李求根。”顾令月眉毛高高吊起,“这可真是再巧不过了。”“奴婢也这般觉得,”碧桐唇边泛出一丝微笑来,“那确确实实是我的阿兄,我们一处长大,长到六岁的时候再分离,如今虽然过的时日久,但眉目依稀还有小时候的模样,说起从前旧事,也能比对的上。”“当初,后来遭了战火波及,无奈之下,只得入京。没成想,竟被人偷了银钱,只得在外流落。还好当日遇到了郡主,这方没有活活饿死。”“这也是难得的缘分,”顾令月笑着道,“既是遇着。可知道你父母亲人的下落?”碧桐欣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