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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我从石崇口中得知,嵇绍因有急事,便要回洛阳城,这一走,若非有什么公事,恐怕再不会来河阳。石崇一向与嵇绍交好,他要离开,石崇势必是要去送的,临行前一日,石崇与我窝在帐中,偶然听他与我有意提起:“明日我要送嵇先生离开河阳,珠儿想不想陪我一道去?”我这几日睡不下觉,白日窝在石崇怀中,倒昏昏欲睡的,如今听石崇这般问,忽提起精神,与石崇反问道:“我为何要陪你去?”石崇道:“我自然是想要珠儿你时时陪在我的身边了,送那嵇先生走,起码要花上半日光景,我怕珠儿在金谷园无聊,且也想着,带珠儿你去外面逛一逛吗!”他自是清楚,我待在他身边如此久,早分辨得出他话中真假,可他仍如此说,不免让我心生气愠。从他怀中起身,用手指戳了戳他太阳xue,语气尖刻:“是吗?你对我这么好?我怎么不知道啊?”石崇虚声一笑,黝黑瞳仁提溜一转,额间却坠下颗汗珠:“珠儿你怎么如此说?我向来关心你的,难道你至了如今,还怀疑我对你的真心吗?”我起身,双手抱在身前,与其质问道:“如此关心我?所以你便是关心我,才将我与你说的那些事,全都告诉嵇绍了?”石崇愣了愣,装模作样:“什么事啊?”我指着他鼻尖,气势汹汹道:“你还跟我装?上次你如个厕,便将我丢在那里,害得我与那嵇绍好生别扭,听他说的一堆话,你不知我……”我自说不清内心的复杂,只一想到嵇绍与我那不可说的关系,便不禁止住言辞。石崇目色一闪,忙将我迎入怀中。我一闻见他身上的檀木香泽,便觉有了依靠,不住啜泣。他缓慢拍着我的背,语色温和,与我解释道:“珠儿莫要伤心,我是真的在乎你,才会如此的。你是不知道,那嵇先生在我大寿隔日便来造访,再三问了我好些,我自觉得他这人向来不会如此的,遇上这般态度,对他来说便不会是个小事。且我想,倘若这事你能知道也是好的,我不想瞒着你,而之后如何去选择,便是你自己的想法了不是?”我默不作声,只一想到石崇背着我,将我告诉他的那些事告诉了嵇绍,便不免窝火。他见我不语,复道:“我自听你说过,你不想要这样一个人的,可他却不知,我当时若不给他这个机会,他总觉得是我要霸占你,不肯让你们……你也懂的,我视这嵇绍先生为好友,他如此恳求,我不好不帮的。但为了你着想,我还是提前与他说好,不令他直接说出这事,只要令你清晓,先看你的选择罢了。珠儿?难道这样,你也要怪我吗?”我嘟着嘴巴,蛮不情愿地从他怀中出来,一双手不住揪着他衣襟:“听你这样说,我倒觉得也还好,只是这事一出,你不知我如今心中烦的厉害,如今你还要来问我,是否要去送他,你可是不知,我如今乱的,连自己如何想都不知。”石崇温然一笑,习惯性摸着我鬓间绿珠钗道:“既如此说,倒真是我的错了,珠儿你打我骂我罚我吧!只要别将我这老身子骨搞塌了,如何都随便你!”话音一落,石崇便将腰间的宝玉缕金束带卸下,竹兰外衣褪到臂弯之间,双手一扬躺在床上。我不禁上前,用力锤了下他胸口道:“你别没个正经行不行?跟你说了我如今心里正烦呢!”石崇却故自嬉皮笑脸着,从床上爬起,将我于身后紧紧抱住,下巴抵在我肩膀处安慰道:“好了!珠儿若是烦,便不要想了。珠儿该清楚,我可万万不想让珠儿不开心呢!明日便不要与我去了,这些个陈年旧事,与我们说到底,一点干系没有不是吗?”我点点头,本还想着,嵇绍毕竟是我亲人,怎么会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呢!可听石崇如今一说,心中倒着实释怀不少。总归是些陈年旧事,他嵇绍说到底,除了那一丝丝血缘之亲,本就和我没什么干系。如此想来,我与石崇点了点头,坚定道:“我不去想了!总归我还是当初那一句话,他不要我,我也不要他。且如今看他这般胆小懦弱,我才不稀罕呢!我现在和石郎你在一处,日子过得多开心啊!才不要去想他呢!”石崇与我咧开嘴角,探身吻了吻我脸颊的功夫,语气越发温软腻人:“那么珠儿有没有觉得,我这一次很乖啊?我将事情都告诉了你,想来,如今我二人,便没有任何隐瞒了不是?”见他如此盎然,我眼中却恍然划过孙秀那张脸。我自相信,石崇他如今确实没再什么隐瞒我了,可我却仍有事隐瞒着他。说来这事,我本不想要隐瞒的,可念在当时我的胆怯与对他的关怀,如此一熬,便熬到了如今。若是现在才想着与他坦白,会不会不太好?石崇见我神色有异,面对面与我望着,眼色骤然深沉:“珠儿,可有事隐瞒着我吗?”总归被他看穿,我只好道:“是有一个,但从头到尾,便真真只有这一个。”石崇半躬起身子,将手杵在下巴与膝盖之间,忽露出十岁顽童般的耿直目光:“那么珠儿告诉我便是了,你说了之后,我二人便真没什么隐瞒的了不是吗?”我点点头,酝酿一下,坦白道:“其实,就在两年前,你去徐州公办那段时间,我有一日,在这金谷园中遇见了孙秀。”石崇立马直起身子,与我道:“孙秀?他怎么会在金谷园?”我道:“他来找我,且是偷偷来的,意思便是,想带我离开金谷园……”我还没说完话,石崇便紧跟着猜测道:“但你不想离开我,可又经受不住孙秀诱惑,于是趁着我不在,和孙秀私通了?难怪你之后对我越来越好了!”我将他推开,厉声与之道:“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有呢!你听我把话说完好不好?不要这么乱猜!”石崇却木住一张脸,将手抱在身前,别过头与我道:“好!那你说!到底怎么回事!”我听出他已经生气,更急切着要将事情说清。可谁知我心中越是心急,便越是说不清楚,一开口,语无伦次起来:“我自然是拒绝了孙秀,让他离开!可那家伙你也知道,总是缠着我,我便与他说了谎话,我说我不喜欢他,我还说他没有钱,也不算是谎话…总归我把他赶走了。可待你回来后,我突然就不敢与你说了,后来你又总是说你老了,我怕你担心我,便一直没有说……”我越说声音越小,话至最后甚至没了声息。石崇的脸色却越发难看,与我镇定道:“珠儿可知道,你有两年的时间与我说这些,我日日待在你这崇绮楼,日日与你玩乐,可你偏是没与我说。如今,我石崇将一颗心完完全全交给了你,你却告诉我,你这个当初口口声声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