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第一次和男生住一起

    燥热的八月。

    陈荔抱着一个半人高的纸箱，在狭窄的楼道里缓慢前进，上到三楼，陈荔把箱子放下，抬起手背揩掉额头上的汗珠，面色潮红，头脑发胀，她感觉自己真的快要中暑了。“咚咚咚”，从上面走下来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脚步轻快，额前的发丝也湿成一绺一绺，身上穿着白T，胸前后背也有星星点点的湿痕。

    严时看着她气力不济的样子，道：“我不是叫你在下面等我吗？”

    陈荔交叉双臂搭在栏杆上，摇摇头：“那么多东西，你一个人得搬到什么时候？”

    严时轻叹口气，俯身搬起地上的箱子：“你先跟我上去吧。”

    上到顶楼，两个人左拐，门没锁，陈荔推开门，这是一个老式的小两居，鲜亮的原木色家具，地面还算整洁，客厅里堆了几个大箱子，空气里一股微微发霉的味道。严时站在门边鼓捣开关，头顶的吊扇悠悠转了起来，带起扇叶积年的灰尘，陈荔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严时把房间里所有的门窗户扇全都打开，空气流动起来，但风还是热乎乎的，他说：“你先在这儿休息一会儿。”陈荔从刚才的纸箱里掏出一包纸巾擦汗，又抽出几张给他，他接过胡乱擦了几把就又下楼了。

    陈荔坐在椅子上，缓缓吐息，默念着心静自然凉给自己消暑。过了一年每天上学来回要花两小时的学畜日子后，陈荔在家软磨硬泡了一个暑假，终于成功说服mama在学校附近租了一套小房子方便上学，条件是，为了安全，必须和严时一起住。陈严两家是老邻居了，两家可以分摊房租，严时没准儿还能给陈荔补补课，陈荔的mama觉得这很划算。陈荔心里却有点别扭，她是独生子女，还从来没跟同龄人一起这么亲密过，即便严时和她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已经认识了。

    陈荔又翻出一个薄本子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四处看了看。这套房子有两间卧室，一间主卧，一间小次卧，只够放下一张床和一个书桌，厨房里锅碗瓢盆倒是齐备，周末家长们也方便来做饭，卫生间堪堪转得开身。陈荔拧开水龙头洗了把脸，听见外面开门的声音，严时进来，递给她一瓶冰水，陈荔马上把额头贴过去，闭上眼睛，严时看她这样渴凉的样子失声笑了笑，恶作剧地把水瓶拿开，抚慰的冰凉消失，陈荔不满地睁开眼，严时把水往她手里一塞：“真拿我当苦力啊！”

    到晚上八点多，两个人才算把行李归置个大概，陈荔睡主卧，严时睡次卧，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分房间的时候陈荔指着那一间大的说：“我要睡这间。”严时也一口应了：“行。”

    陈荔关上门，先把自己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拿出来，她今天一整天都在流汗，浑身黏兮兮的，像有虫子在爬，现在必须洗个澡。打开房门，陈荔先探出一个头，严时的房门紧闭，想了想，又回去拿了胸衣。

    洗完澡，头发还在滴水，陈荔的睡衣领口稍微有点大，她一手抚着胸口，犹豫了一会儿打开门，客厅没人，次卧的门还是关着，陈荔踮着脚走进卧室，在地板上留下一串水渍。

    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开门声，和关卫生间门的声音，她猜是严时去洗澡了。

    这房子的房龄老，没有空调，带了一架落地扇但也不顶什么用，陈荔想去冰箱里拿瓶水喝，听见水声哗哗，打开衣柜想换一件日常的衣服，又觉得没有必要这样，折腾了一通身上又出汗了，她大叹一口气，站着发呆，然后猛地快步拉开门走进客厅，卫生间的灯还亮着，陈荔打开冰箱，冷气扑面而来，忍不住在门前定住了，“吱呀”一声卫生间的门打开，陈荔心猛地一跳，取出一瓶水关上冰箱门，转身看见严时穿得整整齐齐，脖子上挂了一条毛巾，竟然看也没看她一眼，就径直走进了次卧。陈荔提到嗓子眼的心一下回落，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觉得有点失落。

    吧嗒吧嗒走回自己的卧室，陈荔躺上床，今天明明很累，她以为自己一闭眼就能睡着，可能是择床，翻来覆去好一阵还是没有丝毫睡意，只好坐起来发呆。

    黑夜如墨，万籁俱寂，只有虫鸣声阵阵，夜晚的风吹进来，窗帘浮动，她走到窗户边，看着黢黑的城市，偶有灯光闪烁。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眼皮也变得滞重，回到床上去，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