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倒给了那野男人

    书架上头放着重重的纸箱，沾了好厚一层灰。

    苏小小垫脚去够，碰了个边，抹了一手的灰。

    她耸鼻，指尖搓弄干净。

    略无助的看了眼旁边蹲着的季川，还是决定自己来。

    她一手扶住架身，垫脚吃力去够，手一点一点扯住纸箱边缘，将它拖出来。好不容易拖出了一截，酝酿一番欲整个拿下来，架身却轻轻一晃，苏小小心脏一缩赶紧扶住，唯恐书架子栽了。

    余光一扫尖叫一声，那纸箱竟被刚刚动作撇出来一半就要掉下来。

    下意识闭眼低了脑袋，心里还骂了句什么。

    意料之外没等到东西砸下来，却被人半搂住。

    宋清一时呆在了门口，双瞳收缩看着书架排立间，季川壁咚着苏小小，高瘦的侧影，将怀里的人衬得娇小而羞怯。

    这角度也是巧了，只让人看得见季川主动拥住了苏小小，看不见季川一手托住了顶上欲坠的纸箱。

    只站了几秒，宋清便觉得心有些揪的疼，闷得她呼吸不过来，无措地倒退几步，扭头快步离开。

    她为什么会胸闷，为什么想逃，说不清。

    “季、季川？”苏小小讶异。

    季川避之不及的撤回了手，往旁边挪了一步。

    半是嫌弃和斥责，“垃圾。”

    放在平日，苏小小怕是一点就着，该和他对骂起来了。可现在，心里还是有点暖：“谢谢你。”

    “东西在里面，我走了。”甩了甩手，季川啧一声出了这个书库。

    “季川！”苏小小喊住他，“我们……我们能做朋友吗？我是说好好相处……”

    季川终是没有回头，抬腿离开。

    宋清端正坐在座位上，模样呆愣。

    听到后方传来的响声，瞥了眼，见到来人，搬着凳子往墙边挪了挪，捏住笔订正试卷。

    季川甩了甩湿润未干的手，看见宋清桌上摆着的两瓶酸奶，勾唇一笑，大咧坐在凳子上伸手去拿：“给我的啊？”

    宋清反应很快，笔敲了一下他的手，冷然道：“不是。”

    季川缩回手，皮rou有些疼，但他没在意，眼睛死死盯着宋清，“你怎么了？”自然是察觉到了她的不对劲。

    宋清唇翳了翳唇，没说话。

    见她挨着墙，一副不愿搭理的模样，季川眉头皱的老高，眼尾微微眯起。

    “谁欺负你了？”说完去掰她的脸。

    “别碰我。”宋清避开他的手，说完也觉得反应过大了，眼神躲避：“我热。”

    她现在无法冷静下来，甚至身体里还有一股闷火。

    季川的手愣在半空，瞳孔放大有些惊愕，她看他的那一眼透着冰凉和嫌恶。

    什么东西左右着他令他闷得慌。

    他收回手，眸色暗淡下来，点点头。

    前排的人想问“你们怎么了”，见两人不是一副好脸色，没敢问出口，只觉后面透过来冷冽的凉气。

    物理试卷讲完了，但宋清还有几道题没听懂，平常她都是问季川的，眼下……

    起身拿着试卷，想了想带上另瓶酸奶，走去第一组。

    “周盛。”她将酸奶放到他桌上，面上嬉笑，“向你请教来了，这是谢礼。”

    周盛哟了声，挪开个位置给她坐，“难得见你送礼啊，爷肯定当祖传宝贝传下去。”

    宋清没忍住踹了脚，“这倒不用了，留到你临死前喝一口就好，能送你西去我也是乐意的。”

    另一头张浩成转过头来，被季川暗沉暴戾的眸子吓了一跳，哆哆嗦嗦道：“季哥你怎么惹宋清不高兴了？你们俩都冷着张脸，我很煎熬啊。”

    季川往后靠了靠凳椅，垂眸想了想，自己是没惹她生气的。

    张浩成又看向了宋清那边，“看看，宋清都去找别的男人了，可不是刚刚那张死鱼脸，笑意遍满整张脸……”

    突然咚一声，季川踹了下桌子，张浩成回过头看见季川脸色黑青黑青的，像要杀了他一样，脸上rou一颤连忙闭上嘴认错。

    季川斜眼去看，果然，宋清笑得嘴要咧到耳朵根去。黑沉沉的目光下移，落到那瓶酸奶上，没给他，倒给了那野男人。

    季川气得牙痒痒。

    到了餐桌上，宋父宋母也察觉到宋清和季川之间关系的僵冷。

    宋母小心翼翼开口：“怎么都不说话了？”往常可都是要斗几句的。

    “不是mama说的食不言寝不语吗？”宋清夹了块rou，没抬眼。

    “……你们俩是不是闹别扭了？”

    “没有。”顿了几秒她才回。

    宋母没好再问下去，只好和宋父一句搭一句活跃气氛。

    等季川要走时，宋母站在门口压低声音又问一道，季川只说可能她这次气久了些，“没事，她性子还是软的，到时便消了。”

    可连她为什么生的气，他也没搞明白。

    ＊＊＊

    也要入了秋了，白日里还热闷闷的，晚上就刮起了泛着湿意的风。

    宋清到底还是没和季川搭话，桌中间还堆起了书，下了晚自习和另一个女生走了。

    像有意疏离季川。

    季川余光瞥着她离开，扯上张浩成去了附近一个便利商店，买了打冰啤酒，粗暴撕开扔给他一瓶。

    冰冰凉的，张浩成抖了几下才接住。

    噗呲一声，气体冲出瓶罐。季川倚躺在门口招待的椅子上，喝了口。

    “季哥，借酒消愁可不是个法子。”张浩成有些同情他，学业上一帆风顺，爱情上跌跌撞撞。

    “且不说宋清怎么了，女人嘛，生气没理也要讲理，男人嘛，多顺从着，哄哄就过了。季哥你这不哄人还一副死沉的面色，活受罪嘛不是，认个错什么都好了……”

    “再说，宋清心哪有那么狠？就等着你感情真挚给她道歉呢，你俩好了，周围我们也好过了。”

    待季川默不作声地喝完了一罐，捡起书包，“走了。”

    “诶！”张浩成无语，他叽叽喳喳安慰不停，他倒安静喝完拍屁股走人。

    轰隆一声，电闪雷鸣。

    张浩成哆嗦一下，是该走了，早猜着要下雨，他可没带伞。

    季川也没带伞，雨一下子就下下来了，来势汹汹。

    季川不躲也不跑，雨水顺着发顶下滑，睫毛上沾的水珠滑进眼睛，涩涩的。

    心也涩涩的。

    回到家，雨势已经小了。季川浑身湿透了，脚步沉重地冲了个热水澡，头发也没擦倒在床上就睡。

    ＊＊＊

    “清清，把早餐给小川送过去。”宋母往耳洞里穿耳环。

    “他自己怎么不来？”

    “你不去找他学习啊？”戴好一只宋母接着戴另一只，嘀咕着：“早上给他打了个电话，听声音有点哑，人恹恹的……给人家送去知道没？人家还不嫌你麻烦呢。”

    “知道了。”宋清喊了句，端着一碗香菇鸡rou粥揣了两个煮蛋送去。

    到了门口，敲门没人应，她拿出钥匙打开门。

    放下东西看了圈，一楼没人，犹豫着上了楼，敲了敲他房间的门。

    只听见传来一声无力孱弱的声音：“进……”

    宋清心神慌了下，推开门，季川躺在床上，脸颊发红，连看向她的那双眼都泛着红。

    “喂你怎么了！”宋清心头一紧，到床边伸手摸了把他的脸，惊叫了句好烫，“你发烧了知不知道！”

    估计是昨晚那场雨，他是没带伞的。

    季川粗喘着气，额头上布了层细汗，朝宋清笑了笑，“清清……”

    他知道只是低烧，烧的久了些罢了。

    宋清顾不得他这样叫她，转身去找退烧药。

    季川却一把拉住了她，手掌的温度好似传到了她心脏，烫得心尖颤了颤。

    他哑声道：“别想逃。”

    宋清着急掰开他的手，“我是去找退热的东西，你先放开啊。”

    季川病得脑子混沌，“不要……待在我身边。”说完一把将人拽倒拉进了怀里。

    周身温度霎时高了几个度，季川这座热铁块紧紧贴着她的背，宋清不适地扭动挣扎。

    “别动。”季川手上力道加重，贴着她耳朵哈了口热气，将脸枕在她脖颈蹭，委屈开口，“清清为什么不理我，好久好久……”

    宋清也不知这人是否烧过头了，脑子哪根线断了。

    不作回答，她去掰圈住她的手，还没动手，脖子一痛，“啊！”

    季川咬了口，湿热的舌头舔弄着她的肌肤，“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