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水寺
破天荒的,早上孟皎醒来时竟然在身侧看到了还沉沉睡着的程奕,近些天来逆党的事情让他忙的焦头烂额,连睡觉的时间也被竭力压缩。 她抬头看到他漂亮眼睫下浅淡的青黑,忍不住伸手碰了碰。 就算睡的再沉,一被人触碰他还是立马清醒了过来。 孟皎眼巴巴地看着他,目睹了那双眼眸从醒来的一瞬间怔忪到瞬间的锐利,有些好笑地道:“你这戒备心也太重了,稍微一碰就醒了,要换做是我,就算彩云拉我我都不一定起得来呢。” “习惯了。”程奕伸手捏了捏她的脸,坐起身来,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待会我让人送你回去,最近京中不太平,没什么事情别出去乱走。” “哦………” 孟皎弱弱地应了,也不情不愿的从被窝里爬出来穿衣服。 昨天晚上闹的晚,睡下已经很迟了,她便显得格外困倦,收拾东西时哈欠连天,等坐上马车时也是睡了一路,一直到马车晃晃悠悠地到了孟府门口,她才悠悠醒转,得到消息的彩云早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见到她便格外激动的迎上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热情地馋着她下来,一双眼睛扑棱扑棱地看着她。 “你这是怎么了?”孟皎狐疑地看了小丫头一眼,然后就见她变脸似的陡然委屈起来:“小姐,奴婢自小跟着您,这还是第一次那么长时间不在您身边呢……” 她这么一说孟皎倒是想起来了,彩云是家生的奴婢,从她记事起就在自己身边伺候了,这么些日子没有见她,自己倒是也生出些久别重逢的喜悦来。 主仆俩“小别胜新婚”般相互搀扶着进了府,先是去孟夫人和荣国公处请了安,好不容易应付过去后才回了自己的院子。 虽然有些日子没有回来了,但是院子里被打理地井井有条,床榻上的被褥也都是一早就换新的,这熟悉的样子让孟皎很是舒心。 程府虽然好,但是太过冷冰冰的了,还是自己的小院住着舒服。 她一脸“还是家里好,我的彩云怎么那么能干”的表情让一旁的小丫头很受用,有些飘飘然地道:“小姐放心!有彩云在你就好好休息!有什么事情交给我就好!” 孟皎一脸欣慰地点头,然后接下来几天还真就咸鱼一样地瘫在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天除了去给母亲请安就窝在房间里吃吃喝喝睡睡。 京中也有风声说她攀上了程奕,所以京中各大世家不管是试探也好讨好也罢,这拜帖雪花片一般不知来了多少,最后却还是被她以身子不适的理由给挡在门外,就这么躲闲躲了大半个月,收到来自程萱的拜帖时,孟皎到底是不能再回绝了。 为了防止有人假借程萱的名义邀她,孟皎还特别仔细地辨认了那帖子上的字迹,等确认是她的字迹无疑后又生出些疑惑来。 怎么会约在城外的寒山寺见面呢?她身体一向不好,寒山寺不算是出名的寺庙,上山的路崎岖不说还有一段要步行,难道说这寒山寺特别灵验不成? 孟皎虽觉得奇怪,但是程萱写了帖子来邀她,她总不能不去,于是便对候在一旁的彩云道:“明日和我出趟府,你再去吩咐院子里的丫鬟们一声,就说明日谁来了我都不见。” “是。”彩云应声出去了,顺带着和府上和自己关系还算不错的小厮打了声招呼。第二天天还没亮透,主仆俩就轻装简行的从后门坐上了马车,直奔寒水寺而去。 为了赴约,孟皎今早做了好大的努力才从被窝里爬出来,原以为她来的已经够早了,没想到程萱来的比她还要早,见到她,那有些娇弱的美人儿小步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一圈,关心道:“阿皎你没事吧?” 她这一问把孟皎给问懵了,她眉头一皱,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果然,下一秒就听见对方道:“你那天派人给我送了信,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和我说,还约在寒水寺,到底是什么事啊?我担心你,便早早的过来了。” 她的话让孟皎的心愈发凉了下去,京中形势不明,程奕的弱点只有程萱和自己,到底是谁谋划了今日这一出! 短短的几秒,她背后已经渗出汗来。 “快走!有诈!”出窍的灵魂在这一刻又落回了身体里,她一把抓住程萱的手臂带着她往山下跑去,身后侍卫丫鬟们吓了一跳,忙跟着跑了起来。 程萱身体不好,骤然加大的运动量让她的呼吸都急促起来,一旁的丫鬟急了,边跑边喊:“孟小姐您别跑了,我家小姐身体不好啊!” “现在不跑就是等死!”害怕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完全将理智占据,孟皎停下来面对着看着自己的十来个人,咬牙切齿道:“有人以我的名义将你约了出来,又以你的名义将我约了出来,别说京城了,整个大临有这个本事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这件事他们筹谋的很是谨慎,今天在这儿埋伏的人怕是我们的几十倍!” 她说着,声音渐渐弱了下去…… 是啊,跑都已经没用了。 就在她把话刚说完的功夫,从寺里哗啦啦地涌出一大批蒙着面手里拿着大刀的人来,程奕派来保护程萱的十几个侍卫就算武功再怎么高强,这会儿也在是自己几十倍人的围攻下节节败退。 领头的那个侍卫身上被砍了十多刀,满身是血的冲程萱吼:“小姐快跑!” 下一秒,沾满了血的刀从颈项间将他整个贯穿,最后一个跑字戛然而止,他沉闷地倒在了地上,鲜红的血流了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