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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王认为此事有何蹊跷?”景王拎着流朱的后颈提起来,向丽妃身边凑了一凑。流朱立刻瞪起眼睛,做扑抓状。丽妃惊得连退两步:“你,你想干什么?”景王不多回答,又将流朱向其他人面前凑了一凑,流朱只是好奇地盯着看,却没有攻击动作。丽妃也瞧出不对:“这是怎么回事?”景王将流朱抱入怀中:“回妃母,依儿臣观察,妃母身上应该是有流朱不喜欢的某样东西,所以它才会发怒伤人。”丽妃抚着火辣辣疼痛的面庞:“这又如何?”这时,花白头发的老皇上发话了:“无论出于何种理由,流朱伤了丽妃这是事实,不惩戒难以服众。”景王点点头:“流朱伤人的确有错,但如果不是它要伤人,而是别人借它之手要对丽妃母不利呢?”后宫争宠手段无所不用其极。丽妃专宠多年甚得天子之心,多有跋扈举动,挫得其他妃子不敢与之相争。但保不准有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下作嫔妾对她使出手段。她转回座位上,向天子透去又委屈又可怜的目光。皇上冷道:“将伺候流朱的人带上来。”局面陡转,燕环心中怕起来,不由手脚发软,但也只能硬着头皮上去,和小玉一起跪在皇上和丽妃面前。皇上声色俱厉:“谁指使你们下手伤害丽妃的?”他顺着景王的猜测问下去,要将事情办成流朱为人所误方才动手,毕竟刚才说了流朱是国之吉象,接着流朱就挠了丽妃,皇上自觉脸面挂不住,一心要将事情推到他人头上,找个替罪羔羊。小玉胆小怯弱,吓得面色如土,叩头不迭:“婢子不知,没有人指使婢子。请皇上明察,请丽妃娘娘开恩……”景王道:“据本王所知,流朱性情温和,不曾伤过人,今日有这反常举动,其中定有缘由。小玉,你可要想清楚,如实说来。”小玉哭道:“王爷,婢子是冤枉的,婢子从没想到害丽妃娘娘。”她伸手拉旁边的燕环,“燕环jiejie,你快说句话,我们没有想去害任何人……”景王懒散道:“你不想,保不准有人想。”燕环蓦地抬头,目光撞入他的眼中,唯见那双澄明的眸子此刻幽深如井,溢着无边无际的冷。脑中一个念头冒出来:他什么都知道。两侍女一个沉默不语,一个哭诉不认。皇上下令要责打,小玉吓得涕泪涟涟,“婢子冤枉,皇上饶命,婢子什么都没做过。”极度惊惧之中,小玉突然眼底一狠,指向燕环道,“是她,全是她的主意。让流朱滚绣球是她提出来的,也是她教流朱练习的,谁知道她背后有没有做手脚。要打打她,不关我的事!”燕环愣在那里。景王抱着流朱坐下来,唇角勾出讽刺的笑。小玉仍在疯了般叩头,哭喊:“我是冤枉的,真的不关我的事。”燕环心底凉了个透,将脸伏在了地上。她明白过来,她已输了一切。人不如畜生,他心里根本没她,她争不过流朱。她面若死灰,缓声道:“是我要害丽妃。”“谁指使你的?”“没有人指使我。”“那你为何害丽妃?从实招来!”燕环抬起眼角看旁边的景王,他却没有看她,抱着流朱含笑逗弄着,仿佛面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倒是流朱在看她,一双红翡翠的眼睛中是困惑,是担心。若她说出实情,旁人定不肯信的,只会觉得她发了疯,竟然说王爷恋上了一只猫,而她竟然为了同一只猫争宠而丢了性命。这真是好笑。燕环感到屈辱,她不愿再承受比之更甚的屈辱,于是叩首于地沙哑道:“因为丽妃让我照顾一只畜生,我心下不满,所以指使流朱伤她。”皇上冷冰冰地发下命令:“拖下去,杖毙。”燕环被押解出去时,经过景王身旁,她垂着眼低声问,“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来得这么巧,驳得这么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景王起身,到了行杖之处方道:“本王的确早就知道。本王没有阻止你,是乐得有今天这局面。”他摸了摸流朱的小脑袋,轻吟吟地笑,“如果不这么闹一闹,流朱又怎能到本王身边呢?”燕环霎时全明白了。景王早就看出她的意图,却任由她做下去而不阻止,是因为流朱再过一两个月长开了,就要送到丽妃身边。照流朱这等讨人喜欢的性子和模样,丽妃定然会宠着它不离手。那么景王自然就得不到流朱。于是他就任她陷害流朱,让流朱挠破丽妃的脸,这样丽妃自然恼恨流朱,别说宠它,此事之后极可能撵它出宫。到时,景王也就能顺水推舟地把流朱接入王府中。燕环露出怨毒的笑:“一只畜生而已,也值得王爷如此处心积虑?”景王摇了摇手指:“跟你说多少次才会信呢?流朱是本王的王妃。”“这世道人不如畜生。”“你知道为什么吗?”景王凑过来,指向心口,轻声低语,“因为人的心还比不上畜生的。燕环,你这颗心,自认为比得上流朱吗?”燕环怔在那里,目中的怨毒慢慢褪去,半晌,认命地闭上了眼睛。她不择手段地要将流朱置于死地,流朱却一直依赖着她,全心信任着她。曾几何时,她变得如此污浊不堪。两个太监向她腿弯一踢,踢得她趴在地上,接着用竹板交叉卡在她颈后。另两太监举杖行刑。景王将流朱的眼睛捂住,下巴蹭了蹭她的脑袋:“小笨猫你就别看了。我带你回去。”流朱轻喵了一声,不知是同意还是反对。景王抱着流朱往回走,身后燕环忍不下,疼得叫出声。流朱耳朵“唰”地支棱起来,挣扎要从他的怀中跑出去。景王按着它:“笨丫头,你去哪里?”板子轮番落下,因为是杖毙,所以两太监下手格外重,只想早点打完了事。燕环惨叫连连,疼得撕心裂肺,声音中的生气却渐渐弱了。流朱挣开景王的手跳下去,蹿回行杖之处,竖了背毛,长尾巴扬起,呜呜叫着似要阻止行刑。这些日子,燕环为了今日之计费了很多力气,教它动作,陪它练习,照顾它无微不至。虽然她是有目的而为之,但以流朱的心智理解不了这么复杂的曲折,它只知道燕环很照顾它,跟它玩耍,替它顺毛,陪它一起睡得舒舒服服。景王大踏步跟上来,俯身要将它捞入怀中。流朱却跳开了,冲上去绕着燕环直转。行刑的太监怕打到它,只得暂时停手。流朱在她面前蹲下来,圆溜溜的红翡翠般的眼睛中盛满担忧,伸出小舌头去舔她的脸,喵喵地叫着。燕环即将涣散的目光又慢慢聚起来,眼中滑出泪:“流朱,你走吧。”流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