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援

    “蒋明亮，你要不要解释一下为什么旷工？”崇华直接定性她的行为是旷工，锐利的眼神直逼蒋明亮，叫她避之不及，一点一点退到轮椅后：“我....我....”

    袁初沛战战兢兢地举手抢答：“呃——那个、华仔，是青石叫她来的！她是出来接待客户的！”眼下最好的背锅侠就是余不磬，真假参半的话，袁初沛认为无懈可击。

    “青石？呵——”崇华蔑笑一声，“蒋明亮，青石跟你什么关系？为什么叫你把他带到这里？”

    崇华直指问题中心，两人皆不敢抬头对上他刀子般的视线，但此时，自己身为蒋明亮的男人就要更加勇敢，他大声嚷道：“因为青石她——”

    “——没问你。”

    ..............

    被瞪了，被他亲亲兄弟狠狠瞪了，看来他真的很生气，袁初沛坐在轮椅上仰望这个极具压迫感的男人，熟悉又陌生，站在他面前的不是华仔，只有他们的组长崇华。

    可他背后是他的女人，如果不能把这谎给圆过去，那他的女人会一起跟他遭殃！

    “不是，那个...”袁初沛想喊组长，然而喊不出口，怕这一口“组长”出去，会无意间生疏他俩，“我们去外面聊嘛，挡护士jiejie她们做事儿了....”

    的确挡事儿了，但护士们非常乐意吃瓜，尤其还是长得那么俊美一男人的瓜，她们的目光令崇华起一身鸡皮疙瘩，他冷冷命道：“出来。”

    蒋明亮的脚比她自己先听崇华使唤，抖着腿跟上一半了才想起后面的袁初沛，又抖着腿回去推轮椅。

    袁初沛拿出手机，在社交软件上疯狂给蒋明亮打字，趁崇华转身之前，他把消息发了出去，为防止崇华检查自己手机，还删了蒋明亮好友。

    他们在医院大厅门口旁停下，袁初沛刚要踊跃开腔，崇华一瞪，他就乖乖缩回脑袋。

    “蒋明亮，现在你回去上班。”

    “那个...组长——”

    “回去。”

    根本不给她辩解的机会，蒋明亮哀怨地看了一眼袁初沛，袁初沛笑着对她点点头拜拜手，眼睛眯成了月牙。瞅他这装怪的样子，蒋明亮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我先回去了....”

    她小跑到远处的花坛后躲起来，看袁初沛给她发的消息——[喊青石来医院，叫她配合说你是来见她，之后的我来圆，如果她不答应就念下面的话]

    下一条消息是一连串冒犯的台词，看得蒋明亮心惊胆战，她是绝对不会想把这些话讲给青石小姐的。

    偷瞄了一眼在崇华面前像鹌鹑一样瑟瑟发抖的袁初沛。纵使她也害怕，但现在能帮她男人的只有她了！用力一握手机，深吸一口气，打了过去。

    嘟——————

    通了，

    “喂？蒋小姐？”

    “青石小姐，我知道现在找您有点唐突，但我真的很需要您帮忙！”

    那边轻叹一声，“您直接说什么事吧。”

    “就、就是，”真要她来请这么遥远的青石老师来做这么私人的事情，对蒋明亮来说还是有点过于刺激了，她嗓音稍微放大了点，给自己打气：“您能来一下医院吗！我组长抓到我离岗了！我说我是为了见您才出来的，请出现一下就好，我请您喝咖啡....”

    良久，那边也没个回音，只留蒋明亮干着急，悄悄露出一双眼睛望见袁初沛抱上了门柱，震着瞳孔祈求青石快点回应，

    终于，青石开口了：“他人呢？”

    “他...被组长留下说话了。”

    又是沉默许久，根据她之前跟青石交流的经验来看，一定会拒绝她。

    蒋明亮两头为难，这边不想冒犯她喜爱的青石老师，那边是等她救命的男友。

    一咬牙：“青石小姐，他还让我给您传达一句话.....　”

    “你说。”

    “……就、就是……呃……”

    “没关系的，你只是传话。”

    蒋明亮一边在心里骂了声袁初沛这个没礼貌的幼稚鬼，一边用袁初沛的语气念出消息框的词：“他说......卑、卑鄙小人！电信诈骗！手下败将！不配代表正义的X30！你这邪恶的外星生命体……”时间只允许袁初沛打这么点字，不然他还能骂。“那个....青石小姐？”

    “.............”

    完了，蒋明亮心想，可能之后的合作都泡汤了，

    “他、他是有些幼稚，请您不要跟他这一般见识的——”

    “请发我个位置，我现在来。”

    “诶？”

    居然成功了？蒋明亮热泪盈眶，差点哭出声来。

    “华仔，不是，有什么我们在这里说就好，用不着去其他地方的！说真的！”袁初沛将门柱又抱紧了几分，甚至想往上爬，轮椅即将侧翻。

    “你不想回那个医院，可以。”崇华一接近，袁初沛就开始嗷嗷喊救命，崇华眼里写着无辜，手却在用力推轮椅：“怎么了小沛？我带你去检查啊？”

    袁初沛眼角挤出泪花，死命摇头：“我不去我不去！这里就挺好！你不要推啦！小、——救命啊！”他这一嗓子嚎得周围的人都驻足看热闹，他努力向他们投去求助的目光，但崇华却用着担忧的语气把他衬得像撒泼的熊孩：“小沛，不要闹了，我知道你不喜欢医院，那我们回家，你先松手，听话，”他后半句凑在袁初沛耳边森冷低语：“你不让我推你走，那我可就直接上手了？”

    “噫——！救........”

    关键时刻，蒋明亮跑了回来，几根头发因脸上的汗水凌乱地贴在脸上，她拨开挂假睫毛上的发丝，对眼前豪夺的一幕视若无睹，兴冲冲地对他们喊：“我、我等到青石小姐了！”

    僵持的两人定格在了这一刻，袁初沛悄悄给她竖了个大拇指，而崇华脸上的杀意盖不住了：“蒋明亮，谁叫你回来的？”

    “嘤——！我........”蒋明亮双腿发软，连连后退，这个练块儿的成年男性很想打她的样子，自己孱弱的身子怕是一拳就该进医院了，此时此刻她也想喊救命。

    她后退时突然撞上了谁，触到两团软软的东西，肩膀被谁扶住，她吓得踮了踮脚，惊慌道歉。

    一转头，对上一张被刘海盖住眼睛的白净脸庞，那刘海微微倾斜露出一只撩人心怀的狐狸眼，微厚的嘴唇牵起一抹坏笑：“是蒋小姐？”

    救星，蒋明亮顾不上欣赏，心中直呼救星，她终于不用强装镇定了，嘴含哭腔点着头：“是！是我！青石小姐！”

    余不磬帮她理了理发丝，细细端详她，用醉人的嗓音念叨：“啧啧，早知道这么可爱，我早来了不是？”

    “青、青石小姐....”蒋明亮还靠在她怀里，余不磬脸近得让她有点意乱神迷，直到袁初沛一嗓子：“哈！你看！没骗你吧！真是来见客户的！”他放心松开石柱，摊开掌心对崇华嘻嘻哈哈。

    所有人的目光交汇在一起，余不磬首先与崇华对上了眼，论谁都能看出两人眉目间的敌意。余不磬嘴里放出一声嗤笑，扶正蒋明亮身子，拍拍她的肩膀，径直走向袁初沛：“你说我卑鄙小人，电信诈骗，还有什么来着？”

    不顾身边还有个崇华，袁初沛一只手奋力划着轮椅，却划不动，一回头，余不磬已经按在轮椅把手上了：“不就是想我过来吗？我来了，开不开心？”

    身后寒气逼人，推着他往几步后的一座雕塑去，袁初沛甚至想抓住崇华，然而衣角都没碰到。崇华也只对他留下冷漠的眼神，对那个程咬金眉头紧锁。

    “啊——————！我靠！你！——！啊啊啊啊！！！！”

    那雕塑后面传来几声凄厉的惨叫，约莫半分，余不磬笑盈盈地把垂着头、口角流水的袁初沛推了回来，

    “靠这娘们儿拳头带穿甲的...我没消化完的早饭都快给打出来...”袁初沛绞着脸碎碎念，也不知道他是在对谁说。

    蒋明亮瞟了两眼还在死盯余不磬的崇华，她止住想要上去关心袁初沛的脚步，原地干着急。

    袁初沛视线正好落在蒋明亮的小碎步上，悄悄对蒋明亮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崇华超乎袁初沛的预料，他走向余不磬，像变魔术一样从哪儿摸出一张名片递出去：“你好青石小姐，我是您这边的负责人崇华，很高兴见到你。”

    “我去——！”袁初沛被他这一番变脸cao作再次震惊到，崇华像是对自己之前的行为没有丝毫记忆，对曾经得罪过的人，现在的客户，依然能展现出标准商务微笑，袁初沛每次都会吐槽一句“太专业了，太厚脸皮了！”

    余不磬透过刘海发隙俯视那张名片，光是看见那张名片，就联想到鹿卡小姐将这张名片扔垃圾桶的画面，联想到面前这个人刚从垃圾桶里爬出来那般，她忽然捧腹笑起来。无视了那张名片，走向蒋明亮，伸出手邀约：“蒋小姐，不是要请我喝咖啡吗？”

    “不是！青石小姐我们不是还有合作要谈吗哈哈哈哈哈！”袁初沛干笑着努力摇轮椅向余不磬那边去，殊不知崇华的视线一直跟着他。

    袁初沛停在余不磬面前聊起工作，每一句话后面都跟着唇动嘴不动的小小骂声，

    “青石小姐啊，是蒋明亮先邀请您的，因为你们比较熟嘛，但是现在主要负责人来了，您跟他聊也是一样的！而且他有决定权！（你这不讲信用的土匪休想丢下我！）”

    “是吗？”余不磬抬眼看了下崇华，“可我这不是来了嘛？都完成你的要求了，怎么能叫不讲信用呢？而且我现在只想跟蒋小姐去喝咖啡。”她明白这厮是想用她去挡崇华，解放自己和蒋明亮，但余不磬就是坏心眼，不打算如他愿，也不想跟崇华谈事。

    “跟他去喝也是一样的都是谈公事嘛哈哈哈哈！”袁初沛故意说给崇华听的，他知道崇华不会介意自己来破冰，“他请客！反正记公司账上！（你完成了个屁！我马上又要落他手里了！你个卑鄙小人游戏账号还我！）”

    余不磬也提高了音量：“你再骂一句试试？”

    蒋明亮眼见余不磬生气了，连忙拦在他俩之间：“我、我们一起去喝咖啡吧！”她也害怕到眼神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放，试图在三人中找到一个平衡点，

    当事态僵持，余不磬懒得玩下去决定要走时，崇华主动邀请她：“青石小姐，我看您给蒋明亮留言三版草稿和百分之三十的定金，我认为这是可行的，具体方面我想与您细谈，不知道现在是否有时间？”

    “有时间有时间相当有时间！她可有时间了！”袁初沛又跳出来抢话，移到崇华面前，对余不磬谄媚道：“恩人呐、”

    “谁是你恩人？”余不磬厉声打断他，

    “对不起对不起，青石小姐，我们真的很需要您的合作，这个计划少不了您呐！”他不断吹着彩虹屁，手悄悄在屁股旁边晃了晃手机，示意余不磬看手机。

    余不磬突然对他的求生意志肃然起敬，人急了果然什么鬼话都能说出来。　撇了眼崇华，发现他的目光看似很真诚，却时不时往袁初沛身上瞟。

    她坏水又开始咕噜咕噜冒，就决定帮袁初沛了，能搅黄老太男的好事，又能趁机谈笔好生意，何乐不为？况且，她还想试试无意间透露一些事给老太男，会不会真像袁初沛说的那样，闹出人命。

    “崇先生是吧？”

    “是的，我叫崇华，市场营销部市场组组长，也是联动计划的负责人。”

    蒋明亮和袁初沛见有戏，两人的眼睛都亮了不少，

    “有家意式咖啡店，去那儿谈吧。”

    “没问题，”他眼珠子转向一旁罚站的两人：“蒋明亮，你把他送回那家医院去。”

    两人被他吓得抽了一下，弱弱应“好”。

    余不磬走前还对蒋明亮用暧昧不明的笑，勾得蒋明亮面红耳赤，袁初沛对她呲出下牙，悄悄竖了个中指，直到他们走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