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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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九跟着秦暮染进入内室,暮染让她在房间等着,自己先去屏风后面换一套常服再作安排。 秦暮染的房间布局有些诡异,不似一般大户人家女子的闺房,屋子的东南角有个壁龛,里面放着一尊塑着金身的女子雕像,壁龛下方摆着一张四方桌,桌子上面陈设些字画笔墨等不像贡品的东西,种种表现皆勾起了谭九的好奇心。 她走近些盯着那塑像看,那是一个握着巨剑的壮实女子,像圣女贞德一样一只脚踩着一只大海龟,巨剑插在海龟的心脏,女子以胜利的姿势手提着一个无毛男子的头,即使是雕像也能看出女子眼里的坚毅。 谭九看得出神,刚想上手触摸,肩膀就被身后人重重拍了一下。 还未行动就被人发现,谭九吓得冷汗直出。 "好奇吗?" 声音听不出任何起伏,秦暮染似乎并未怀疑什么,谭九不觉舒了口气。 谭九慢慢转过头看着秦暮染重重地点了一下头,秦暮染换了一身绿萝裙,衬得她似乎更娇俏可爱了一点儿。 "不告诉你~" 说完秦暮染便笑着拉着谭九的手准备去找秦晨研。 "你!" 谭九有气无处发,只好由着秦暮染的性子任由自己被她拉着,像小时候那样,谭九想着,但秦暮染的手有点冷,和小时候的感觉似乎不太一样。 穿过幽静的羊肠小径和一片竹林,两人来到一处僻静的六角亭,秦晨研每日练剑后回房的必经之路。 "想听故事吗?" 秦暮染将桌上倒扣的青瓷杯翻转过来,端起紫砂壶倒了一杯茶递给谭九。 谭九不可置信般望着秦暮染,想着这女人真是难以琢磨,但是习惯性伸出手接过了那杯茶。 "我是个小乞丐,不是哑巴,秦小姐就不怕我把你的故事说出去吗?" 秦暮染笑着看她,眼神里带着逼迫,"你敢吗?" "不敢不敢,我惜命。"谭九忙摆摆手糊弄道。 "好了,别装了,我知道你根本不是乞丐,每日进入狐阳城的外乡人都逃不脱我秦家人的眼睛,你的底细我早就摸清了。" 既然被拆穿,谭九索性摆烂,反正已入虎xue,也只能任凭摆布了,况且还不知这秦暮染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呢。 "所以秦小姐邀我入府是为了?"谭九一改往日呆傻装扮,突然正色道。 "你以后就知道了。" 秦暮染突然站起身将谭九往怀里拉,微微踮脚吻在谭九的嘴角,然后双手环在谭九的腰间,将她紧紧抱住,间隙还与远处走来的秦晨研四目相望,并朝她调皮地比了个鬼脸。 秦晨研不气反笑,心里想着"meimei还是这么幼稚,她才不在乎",便低头快步走过凉亭。 半月前,秦晨研偶然得知秦老爹和秦暮染的生祭计划,想要阻拦,却被秦暮染设局中了蛊毒,被软禁在这紫竹林,不准她外出一步,秦晨研一怒之下也说了些断绝姐妹情的气话,因此两人已互不理睬多日。 三年前,秦老爹与河神订下契约,声声泣血,"秦某愿不惜任何代价,只要能换取小女一命。" 河神的神通广大是近半年才传出来的,据说是一个醉酒的樵夫晚上不慎失足落入了碧波湖,然后第二日却骑着大马,用马车满载着金银珠宝回到了家,见人便说自己见到了漂亮的河神,这些都是河神大人的恩赐。乡民们纷纷流出羡慕的眼神,殊不知他已典当了灵魂,变成了一具空壳。 河神庙的香火更加旺盛,众人都希求能遇到河神实现自己的愿望,虽然这如彩票的中奖率一样低,但奇怪的是,这些中奖的人无一例外,似乎都参与了一年前的河神娶亲活动。 半年前,一群壮汉不顾余小渔七旬养母的哭喊求饶,硬生生将余家村这户穷困人家的女儿五花大绑,然后为她穿上火红的嫁衣,铺上盖头,抬上花轿,然后送到一只飘零的小船上,最后一名善水的男子将船板敲穿,岸上的乡民看着整只船缓缓沉下去然后祈祷今年的五谷丰登。 河神娶妻是狐阳城每年的传统活动,不然就会水灾泛滥,但自余小渔那次活动之后,每次送过去的女子第二日都会安然无恙回到岸上,乡民们都笑着说,"余小渔真有本事,河神这下妻管严了,不敢娶亲纳妾了。" 但实际是,余小渔溺亡沉到湖底,没想到自己的血唤醒了碧落剑,自己不仅返魂复活还意外获得了神力,之后她用剑斩杀了河神那只老乌龟,并暗暗发誓要将当日那群不管抬轿的还是看戏的愚众皆杀个干净。 但遗憾的是,她虽复活,但终生只能活在水里,像吸血鬼见不了阳光一样,余小渔离了水便只能化成一滩血水,她苦笑道,"母亲真会娶名字,这下我真成了一只小鱼了,不知母亲过得好不好?" 碧落剑需要用人血养着,她在湖底像个水鬼一样每天期待有人落水,但落水始终是个小概率事件,因此要获得源源不断的成年人血,她最好找个人合作。 恰好管家陈二一日从赌场路过,遇着了从里面出来的赌徒王二狗,王二狗将家底输了个精光,开口就找陈二借十两银子,陈二让他滚蛋,他胡言乱语说些什么找到河神就能发财的话被陈二听了进去。 秦老爹被陈二一阵撺掇,决定死马当活马医,准备去碧波湖碰一碰运气,没想到真的给他寻到了这地宫来。 秦老爹的到来正合余小渔的意,秦文龙在陆上家大业大,如若能借他的势力,那自己报仇和养剑都简单许多,于是她只略略商议便同意了秦文龙的祈求,前提是这个代价得由她来定,秦氏不容反悔,一旦反悔,余小渔便不惜自毁也会水淹秦宅。 不难想到,秦暮染房间那尊金像便是余小渔的复刻,放在那里也是为了时时给秦暮染续命。 敲了几下门,还不待房里的人回应秦暮染便推开了房门。 "滚,你来干什么?"秦晨研显然还在置气。 "哟,jiejie是吃醋了么?"秦暮染嬉皮笑脸。 "我……我吃哪门子醋……"秦晨研结结巴巴,暗道该死,自己又上了这女人的当。 秦暮染跨坐在秦晨妍的身上,藕臂环着她的脖子,巧笑倩兮,明媚阳光但实则不怀好意,"jiejie半月一次的蛊毒该发作了吧,需要我帮你疏解吗?" "你真卑……"话还没骂出口,秦晨研就被秦暮染亲得人整个身子都软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