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格·上

    原本是计划再找工作的，但是现在又不想了。

    现实点说，她们家已经够有钱了，不需要自己cao心太多女儿未来的事，而自己就算净身出户，凭借这些年积累的个人资产，也足够她不用费心地度过普通的生活。

    但是，有一份工作找上她，而且面试也够简单，清泽就试了一下，也没有特别准备，但是通过了。

    工作很轻松，很自由，也没什么压力，而且，还蛮出格的，于是清泽应下来，入职成了牛郎俱乐部的一员。

    遇见的客人大部分是女性，大部分是生活上有什么不如意，大部分会和她吐槽很多，大部分会喝到微醺。

    其中有一类，会向清泽吐槽冷漠的另一半，一些是真的被困扰，清泽就会带着自己的感触，说“也许是真的太忙了”“或者认真地跟ta说说这件事呢”，分担客人的感受。也会想，她当时是不是也是这种感觉，满腹委屈却无人诉说？

    另一些则是添油加醋或者胡编乱造，想通过这样显示自己受的伤害有多大多深，有多需要别人安慰。对这样的，清泽就笑笑不说话，被逼着说就敷衍几句，客人最后要么是闹起来，要么就是指名别人，反正这份工作只是随便做做，清泽也不在意。

    今天来的是一个新客人，不过她已经见过一次——在别的牛郎的卡座上，好像是一个健谈的女人。

    “jiejie几岁了？”

    “四十五。”

    “诶？真假？”对方的吃惊不像是装的。

    “是真的。”

    “不对吧，我看介绍里是三十岁诶。”

    “老板改的。”清泽一开始也不信自己这个年纪会有人请去做牛郎，可是老板一口一个没问题，最后却把信息写得乱七八糟。

    “诶～，那你就这样说出来了？”

    清泽笑着，想了想：“那你就当作没听到好了。”

    对方笑了几声，挥手在她小臂上打了一下：“但我还是不相信你有四十五了，怎么看也是最多只有三十岁的样子。”

    清泽往后面挪了挪，摇摇头，把手掌举到上前方：“女儿都这么高了。”

    “诶～，女儿都有了？”

    清泽点点头：“嗯。”

    “结婚了吗？”

    “嗯。”着急树立防线，说完清泽才反应过来，牛郎不应该在婚姻状态里。

    “诶～，真假啊。”女人抬起下巴，十分明显地往自己手上看了一眼。

    因为太久不戴，清泽才反应过来：“因为不方便，很早就摘了。”

    女人点着头：“嗯～，这种就是不长久的婚姻。”

    一个婚戒哪有这么神神叨叨的说法，清泽在心里反驳，但又想起了当初自己摘掉戒指时妻子的反应，她不满了一阵子，但最后还是向自己妥协了......

    戒指去哪儿了呢？上次搬家都没见到。

    “你不要不信哦，你手上连长时间戴过戒指都痕迹都没有，要么就是结婚很迟，要么就是摘得很早，这么快就不带结婚戒指，肯定是对另一半厌倦了。”

    “......”清泽拿起对面的赠送威士忌喝了一口，“也有可能是戒圈太大啊。”

    “你的指节也不够凸出啊。”

    “......也有可能是我喜欢戴松一点的。”

    女人又用她那独特的声音笑起来，然后用俏皮的语气快速说了一句：“你就别嘴硬了。”

    清泽才发现自己的笑容已经淡到没有了。

    怎么会呢？明明是不习惯，可是都戴了三年了还不习惯吗？她说的是对的吗？

    女人突然移了移位置，几乎要挨着她，还把脸也凑过来：“时间到了，下次再来找你玩。”

    清泽回过神，桌上的沙漏确实只剩一点了。

    女人走了，侍应很快把下一位客人引过来。是熟悉的客人了。

    “晚上好。”工作时间，清泽打起精神，再次露出笑容。

    “晚上好。”

    “今天怎么了，愁容满面的？”

    客人用悲伤的眼睛看着她：“清泽桑......”

    本来牛郎是不用真实姓名的，但清泽觉得没事，就告诉了本名。

    “嗯。”清泽应了一声，身体倾过去一点。

    “清泽桑......虽然，可能是无理的要求，但是......可不可以，请你陪我，出去一晚上。”

    客人挤着嗓子，说得又轻又模糊，但清泽还是听懂了。

    尽管一开始就说得很清楚，但清泽也知道这位客人是不会明知道还随便提出这样请求的人，所以要拒绝还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啊，我不和客人出去。”

    “嗯，对不起，我知道，但是，”客人不断朝她点头弯腰，“真的是没办法才提出的请求，价钱一定会让您满意的！”

    “不是钱的事......”

    “真的，没办法再忍受那样的丈夫了......”

    面对客人愈加绝望破碎的表情，清泽渐渐说不出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