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林君竹身形稍显清瘦,身材不比骆烟那般高壮,面容平缓温和,可这样清俊的一张脸上却透露着藏不住的讥讽。 温怡卿暗自奇怪,若说太后的身体一直是这位林太医照料,应该互相都十分信任,主仆情谊不说深厚怎么也不会是这样的不满吧。 林君竹目光扫过温怡卿绯红不退的脸颊,本就欲语还休含情脉脉的眸子如今更是含了一汪春水,任谁看了都知刚刚发生了什么,他看向跪在一旁下巴上还沾着可疑的水迹的骆烟,隐约透露出不屑的神色。 “即便再怎么情不自禁,大人也该顾念着娘娘的身子才是。”林君竹斜睨了一眼骆烟。 骆烟只管跪在温怡卿的身边,眼眸微垂盖住了情绪让人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被人一语道破的尴尬直想让温怡卿躲进被子里,她双手紧张地抓起被褥低垂着头不知如何应对,原来这个男人和原主的关系是人尽皆知的吗,那位萧公子呢? 林君竹低嗤一声,没成想这样寡廉鲜耻的女人也有羞愧难当的时候。 虽是这样想着他依然没有失了礼数,掀起长袍跪在榻侧搭上温怡卿的脉。 “娘娘的身子并无大碍,只是从马上坠下受了惊吓加上未能好好处理伤口导致发热。”林君竹接过小药童递来的狼毫在宣纸上草草写下几笔,命药童去太医署取药。 温怡卿悄悄伸手摸了一模,脊背上深深浅浅都是伤痕,很像是在地上被利石刮过的样子。 或许,我就是他们口中的太后,难道是我的灵魂抢了太后的身体吗? 想想也是,我的身体早已经枯槁瘦弱到难以支持这样严重的碰撞了,如果是身体穿越恐怕还不等那个骆烟救我,我说不准早就咽气了。 “那……我的疤何时能消?”温怡卿见林君竹兀自行礼告退连忙开口问道。 伤的面积并不小,虽然不是自己的身体可是一想到要顶着一背的疤,温怡卿还是有些难过的。 林君竹嗤笑一声,是了,这女人还要拿着这幅身子勾引摄政王殿下呢,燕国质子都被她这副样貌蛊惑,成为她的裙下之臣入幕之宾…… 想起以往种种,林君竹胸腔内一阵火气直涌而上。 谁能想到面前的男人刚刚还一副温润公子的模样,突然就变得凶狠起来,那眼神像要生吞活剥了她一样,温怡卿倒吸一口凉气吓得直往床榻里缩,扯着后背的伤口隐隐作痛却连痛都不敢喊,她哀求地看向跪在地上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着自己的骆烟。 骆烟直身呵斥:“大胆!林太医想以下犯上吗?”即使矮了人一截,骆烟的气势却丝毫不减,如雄鹰的目光直直射向林君竹。 林君竹凛然不怵,他偏过头去好整以暇地看向骆烟:“以下犯上?”他轻笑了一声又戏谑地看着床榻上的温怡卿,目光在两人之间逡巡意思不言而喻。 温怡卿紧紧拽着只剩一角的被褥,因为疼痛积气一汪泪水眼眶微微泛红,林君竹居高临下地盯着温怡卿看了良久,他眼眸微动随后猛地侧过头去。 他轻哼了一声道:“自是为娘娘查看伤口,如此臣才可得知如何为娘娘配置膏药以消疤痕。” 骆烟从地上站起坐在床沿,展臂伸向还躲在角落的温怡卿,他眼底闪过一丝疑惑转眼间便消失殆尽叫温怡卿捕捉不能。 相较林君竹显而易见的恶意,温怡卿自然更相信处处对她温柔小心,还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的骆烟,她紧攥着骆烟绣着纹饰的袖口,任由他小心地将自己放倒在床榻上。 一番折腾,背后的擦伤变得更加狼狈不堪,已有些许血丝渗出,本来被利石刮过已经结痂的小伤口又裂了开来。 林君竹只看了一眼便皱起了眉头,女人身形姣好,如蝴蝶形状的后骨精致又漂亮,柔软纤细的腰肢下微微隆起的被褥里又是何等美景,可原本这样洁白无瑕的肌肤伤得居然看不见一块好皮。 林君竹神色一凛,偏开脸目光沉沉。 咎由自取。 他随意地拱了拱手:“臣这就为娘娘配药,还请娘娘定心静养。”后面四个字被他加重了语气,听得温怡卿脸上又是一红。还不等温怡卿发话,他便甩着袖子走了出去。 “你……你也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温怡卿小心地侧过身子上拉被褥将自己遮了个严实。 骆烟深深地看了一眼温怡卿,微微弓身:“臣下告退。” [br] “如何?”昏暗的案牍前,男子微微抬眼淡淡地问道。 明明是极度妍丽的容貌,却因浑身的威严被压得不见半分女气,微弱的烛光洒在他的侧脸打下一片阴影。 “太后并无大碍,伤处可大可小端看殿下的意思。”林君竹拿起茶壶为自己沏了杯茶水。 “她是太后,你只管尽心尽力便是。”周晏然睁开眼睛点了点案牍上的宣纸,示意林君竹上前。 林君竹挑了挑眉将宣纸拿起细细看了一遍,他勃然大怒:“太后这招阴损,你如何容得下她?” 那宣纸上赫然写着,太后重金收买欢寝香。 周晏然不甚在意地瞟了他一眼:“你怎知太后会将这种东西用在本王身上?” 林君竹愣了一愣随即理所应当地道:“狩猎前燕国质子便已日日进出她宫内,她身边那小小侍卫带着军功刚从边疆下来两人便已经暗自苟且,且不说那yin荡的女人窥伺殿下已久……” 周晏然沉默不语,他仔细地回想着每逢初一十五跟着少年皇帝去永康宫请安的场景,那女人空长了一副美貌却的确蠢钝无比,那贪婪丑陋的目光像是臭虫贴在身上,周晏然顾忌着小皇帝的颜面才忍下了剜了她的眼珠的冲动。 “你眼中何时这样容不得沙了,”周晏然浅笑着望着他,“太后跋扈张扬又不是一日两日了。” “她若只是张扬也便罢了,如今骆烟返朝太后势力更强,子逸怕的是陛下同温家对殿下的态度。”林君竹轻叹了口气。 “更何况有萧沉,”他的目光变得晦涩不明,“我不愿昔日之事重演,萧氏一族心思阴鸷……” “既然如此便更要等待时机了。”周晏然若有所思地看着杯中平静的茶水,修长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打着梨花木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