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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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TV里气氛火热,好不容易卓凤鸣跟上官博玉合唱的《当》结束,于睿飞速切歌,下一首是更欢快的《失恋阵线联盟》,三个话筒一个固麦不够分,分贝大得震撼脑仁。 祁进捂着耳朵扭头对李忘生吼:“我快聋了!!” 李忘生刚刚玩游戏时喝了点啤酒,人有些迟钝,眼神直直地望向他:“好闷啊,我出去呆会儿。” 他站起身,有些趔趄地绕过桌子,往门口走去。 祁进有些不放心,跟着他也往出走,边走边吼:“我跟你一起!!” 不知是不是全国的KTV都一样布局,长长的交错的走廊,连走廊里放的歌都很吵。 祁进被绕的七荤八素:“你今晚回家还是回宿舍?” 李忘生循着记忆里电梯间的位置走去,来的时候出了电梯左拐有一个开了半扇的窗户,大脑机智地留了个印象。他边拐弯边答:“师兄说一会儿来接我。” 祁进跟着他停在窗前,两人把合着的另一扇窗户也开了点,凉风迎面吹拂而来,憋闷的胸腔顿时被解救了几分。 还没来得及开口,他的手机就振了几下,拿起来一看,是一个本地的陌生号码。 李忘生眼睛依旧是木木的,瞥了他一眼:“不接?” 祁进摇摇头,把手机丢窗台上任它振,沉默地望着远处夜景。 “马上寒假了,今年也留校吗?”李忘生揉着太阳xue问道。 “今年不留校了。”祁进应了一声,“我找了一个寒假实习的工作,包住宿还有食堂。” 李忘生点点头:“那挺好的。” 陌生号码的第二个电话又拨了过来,刚停了没几秒的手机又开始振动。 李忘生忍不住笑:“真的不接啊?” 祁进面无表情:“他自己会停的。” “这么久了,真的不考虑再给他个机会?”吹了会儿风,李忘生终于觉得头没那么晕了,“他能坚持挽回这么久,看得出真的很喜欢你。” “喜欢,有用吗?”祁进笑了笑,“我很清楚自己要的是什么。如果他给不了我想要的,那他的喜欢,就没用。” 李忘生望着楼下灯火,喃喃重复:“想要的……” “对,想要的。”祁进歪了歪脑袋,干脆靠在他肩上,“这么久了,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忘生。” 李忘生怔怔地:“……没有。” 祁进幽幽叹了口气:“结果到头来还是包养?” 李忘生有些闷闷地:“嗯。” “也没什么,想开就好了。”祁进站直伸了个懒腰,拍拍他的肩膀,“就当交了个有钱又体贴的炮友,真要对比,很多交往的情侣还不如你们呢。” 走廊开始播AGA的《小问题》,祁进无奈地笑出声:“太应景了吧。” 怎么改写惨淡命运,关于失恋的问题,请不用提……电梯间小小的一声“叮”,隐在了高潮部分的背景音中。 “是啊。”李忘生手托着下巴,面色平静,“前段时间还送了我辆车,多好的金主。” “车?”祁进一挑眉,“真送了?……不愧是他。那他去了日本以后,你们还继续吗?” “……不知道,我没有问。”李忘生歪头看他,“应该会自然而然地断掉吧。包养的目的不就是rou体关系,两地分隔,好像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吧。” “……”祁进默了默,“你还挺理智的。” 李忘生笑笑:“我们……从一开始就说好是包养啊。我只是做好了心理准备而已。这种不健康的关系,彼此都应该心知肚明长久不了吧。坚持了这么久,如果这次能结束,也算一种解脱。” 祁进摸摸他的头:“那你……这么久,就一直把他当,一个纯粹的金主?” 李忘生抿抿唇:“……那当然。之前不是跟你聊过吗?既然这样能让关系变得轻松一些,那我就严格遵守那条界线……总好过想太多,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祁进定定地凝视他许久,才凑过去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好好好,我就佩服你这股清醒的劲儿。” 李忘生被他揉得发笑:“……是吧,很清醒吧……” 一首歌播完,安静的间隙里传来电梯叮的一声,两人条件反射地回头望了许久,也没人从电梯间出来。 祁进依旧抱着他,低声道:“话说的那么干脆,眼泪是一点都收不住。” 李忘生猛地摸上脸颊,这才发现自己竟然早就流了满脸的泪。 “想哭就哭,不用憋着。”祁进把他转过来,面朝自己抱住,“哥帮你保密。” 李忘生望着眼前无暇的白墙,突然就再也忍不住,眼泪决堤一样倾泻出来。 他紧紧搂着祁进的后背,哭得泣不成声。 “我好喜欢他,我从小就喜欢他。”他抽泣着道。 “知道。”祁进轻缓地伸手顺着他的后背。 “我想跟着他走,我不想跟他分开。”李忘生哭得喘不上气,猛吸着鼻涕,声音几乎是从嗓子里挤出的,带着浓重的哭音,“可是我家里一团糟,我走了他们怎么办?” “我好想刚跟他一起走,可是我不能,我做不到。”他不断眨落泪水,祁进肩头的布料很快就湿了一片,“做人好难啊,要考虑好多事情,我不想考虑,我不想……我只想跟他一起……” “好,好,我都知道。”祁进搂着他,“不要哭那么急,慢慢呼吸好不好?” 李忘生听着他的话,努力放慢呼吸,终于觉得满溢酸涩的胸腔不再那么难受:“阿进,我真的好爱他。” “那就跟他走吧。”祁进摸着他的后背,“长安还有我们啊,有事我们都能招呼。反正快毕业了,你就跟他说好,毕业就去找他,然后趁最后的时间,考个日语,安排好家里……忘生,你的人生是你自己的,不要让自己后悔。” “……我不能那么不负责……”李忘生吸着鼻子,“家里还欠着债,爸爸还生着病……” “你傻呀,生病又怎么了,你现在不也只是偶尔才能去帮忙?”祁进敲他一个暴栗,“家里欠债不也一直慢慢在还,没人拦着你追求爱情吧?都是你自己责任心太重了,考虑一大堆。” “……可是总会有需要我的时候……”李忘生泪汪汪地捂着脑袋。 “有什么事都有我们在啊,就算毕业了大家各奔东西,我又不会走,我是要定居在长安的,有什么事喊我不就好了?况且还有吕教授呢,缺你一个不少好吧?” “……”李忘生成功被说动了,红肿的眼睛里绽出一丝希望,“真的可以吗?” “废话,你敢怀疑自己最好的朋友?”祁进又敲他脑门,“气死我了,绝交三分钟。” “……一分钟好不好?”李忘生又把脑袋埋进他怀里,“三分钟太久了。” 祁进没好气地重新搂紧他:“我看这也就一秒钟,谁好朋友冷战了还抱抱?” 李忘生抽着鼻子淌泪:“真的可以?” “……”祁进深吸一口气,“李忘生,孝顺和顾家是好品质,但不代表要因为这些放弃本来可以得到的幸福,懂?” 李忘生含着泪点点头。 “还哭?你泪失禁啊?”祁进使坏地乱揉他,“哭个没完没了,你祁哥的新衣服都一团糟了。” 可李忘生实在憋了太久,又哭了好一会儿,才终于慢慢止住,被他拉着往房间走。 “估计里边都唱睡着了。”祁进搂着他肩膀,“看看你,哭得脸跟猴屁股似的。” 李忘生揉了揉眼睛:“我……” “好了好了,你不是故意的。”祁进翻了个白眼,抓住他的手,“别乱揉,会肿的,手也不干净。” “嗯……”李忘生乖乖点点头。 不出祁进所料,一进门,就见房间里东倒西歪躺着一堆,都唱累了。 李忘生先进了洗手间,祁进负责招呼人起床散席。 冰水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脸看起来正常了那么一丢丢,心情也镇静了些。 李忘生掏出手机来,就见自己错过了谢云流最新的信息,问他在几号房间。 看了眼发送时间,已经间隔很久,他干脆拨了电话回去。 铃声响了很久,谢云流才接起电话,声音有些低哑地喂了一声。 他昨晚约了顿饭,喝了不少酒,早上起来时人还有些不舒服。李忘生想起这一茬,就忍不住更放轻了嗓音:“师兄,还在头疼吗?” “没有。” “嗯……我刚看到你消息,你已经出发了吗?如果不舒服的话,我自己回去就好。” “好。” “师兄。”李忘生心里漫上重新燃起的勇气,他深呼了口气,才继续道,“有件事想跟你商量。”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才重新传来谢云流的声音,听起来更加沉闷了:“下次吧,今晚我住老吕这儿。” “嗯?嗯……好。”虽然心情有些急迫,但也不是不能等。李忘生叮嘱道:“那你早些休息,掰掰。” “嗯。” 挂了电话,众人分批打了车,各自回去休息。 李忘生进了门打开灯,他还有些醉后的不适,脑子发晕,胃里也胀胀的,打算先泡杯蜂蜜水缓缓。 “嗯?”他一眼看见餐桌上自己的水杯,“早上明明洗干净放好了的……” 走过去一看,里边满满一杯蜂蜜水。 看来是师兄泡的。他嘴角忍不住泛起甜蜜的笑意。 坐下喝完整杯蜂蜜水,他才拿起手机拍了个照,发给谢云流。 李忘生:[图片] 李忘生:谢谢师兄,很好喝[心] 李忘生:师兄,那我明天直接去找你们吗?你还回家吗? 隔了很久,谢云流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师兄[心]:不回了,你直接来吧 李忘生:好的师兄[心] 李忘生:你身体好些了吗?不舒服的话早点睡呀,有什么事明天再忙,我早点去帮你一起。 师兄[心]:李忘生 李忘生:嗯? 谢云流那边显示了很久输入中,李忘生就捧着手机,盯着输入中后边的几个点看。 又隔了很久,他的消息才发来。 师兄[心]:我们分手吧 像平地起惊雷,李忘生的耳中轰地一声炸响。 过了很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呼吸,猛地咳嗽起来。 手机又振了几下,是谢云流新发来的消息。 师兄[心]:不对,我们结束吧 师兄[心]:毕竟又没谈恋爱,怎么能叫分手呢 才停了没到二十分钟的眼泪,瞬间又淹没了李忘生的脸庞。 他无声地流了会儿泪,才抖着手,点开最近通话记录,手指移到最上方的[师兄]上。 视线模糊了又清晰,清晰了又模糊,可播出键始终没有按出去。 距离谢云流出国的日子,本来就没多久了。 也许,这也是他深思熟虑后的结果。 只是,明天他就要去吕叔叔那里,三个人一起吃最后一顿饭了。 没想到,谢云流连这一天都等不了。 呆呆坐了会儿,他又想起了什么,起身跌跌撞撞地冲进次卧。 为了不占地方,谢云流随身的行李箱先放在了次卧靠墙的空地上。他打开灯,果然那处空无一物,行李箱已经被带走了。 他抬手去关了灯,等了一会儿,重新打开。 还是空空的。 他又去关灯,重新打开。 空空的。 什么都没有。 干净得好像从来没有放过什么东西。 仔细想想,这么干脆利落,倒也符合谢云流一向的作风。 他就是这样,雷厉风行,说一不二。 李忘生关了灯,眼前倏然一片漆黑。 眼睛还不能适应突然转变的光线,这么晃了一下,连着脑子也跟着眩晕起来,胃中一阵翻涌。 他堪称冷静地走进浴室,手脚麻利地把马桶盖和马桶圈掀起来,捂着肚子开始吐。 几杯低度数的啤酒,以前也喝过,基本没有到这种程度。 也许是情绪使然,也许是犯傻一样开灯关灯导致的,总归都怪自己。 刚喝的蜂蜜水吐了个一干二净,浑身冷汗,衣服布料黏腻地粘在身上。 眼中不知是泪还是生理性的水,一滴一滴地自空中落入马桶。 他颤抖着去冲水,难闻的酒味混着蜂蜜和胃酸冲入鼻腔,刚冲完,又一阵新的呕吐感侵上。 这样也好,干干脆脆,不拖泥带水。 只是明天,真的还需要聚最后一场吗? 吕叔叔是唯一一位知道他们在交往的长辈,虽然知道的不清楚——但总归是唯一一位。 在他面前,再装作兄友弟恭的样子,恐怕有些难。 他靠在冰凉的墙上,仰着头喘息。 缓了会儿,感觉应该没什么东西可吐了,他才勉强站直,擦去额上泌出的细汗,去流理台前漱口。 胃中传来阵阵疼痛,他抬手去摸,感觉那小小的一块缩成一个硬团,绞痛着不停歇。 “……疼……”他喃喃道,“……师兄,好疼……” 可没有人回应他的示弱。 偌大的房子一片寂静,只有他缓慢的呼吸声。 许久,空中才传出一声轻笑。 耗尽了期待,所有不死心的希望,所有自欺欺人的煎熬,终于在这一刻尘埃落定,通通转成了绝望。 是的,本来就…… 本来就,不应该抱着期望。 他垂着头脱下衣服,平静地冲了澡,又有条不紊地把衣物丢进洗衣机,找出胃药放在桌上,倒了杯热水静静等待。 腾腾袅袅的水汽渐渐消失,多么guntang的水,也会慢慢冷却。 也许,他们也是时候冷却了。 师兄做的,很对,很好,他不应该陷入这种分手一样的情绪里,不肯面对现实。 师兄说得对,他们都没谈恋爱,怎么能叫分手呢? 充其量,只是分开而已。 分开就分开了,作为一个被金主豢养的金丝雀,跟打工失业了,没有多大区别,没有必要一蹶不振。 他缓慢地吞下药,靠着椅背,呆呆地望着视线正前方的不知什么东西。 是什么?他默默想着。是公寓自带的,还是他跟谢云流买的?为什么看不清楚? 谢云流要走了,他还……他还要继续住在这里吗? 哦,是书。他努力聚焦了视线,望着那一排整整齐齐摆放的书,正对视线的那一本。 是谢云流说了要去日本不久后,他鬼使神差买回来的书。 学习日语的书。 如果谢云流开过他的电脑,打开过他的浏览器,看过他的历史记录,应该还能看到他搜索的日语等级考试报名日期报名方式报名指引保姆级整理等等等等的记录。 E盘的学习资料文件夹里,还有专门的一个文件夹,名字叫日语,里边是他买来的教学视频。 我想过跟他一起走吗?他静静地回忆。想过吗? 想过的吧,虽然没有说出口。 他的唇角忽然勾起一丝弧度,抬起手臂,把那本书抽了出来,丢进垃圾桶。 那么,以后就不用想了。他淡淡地笑着。 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