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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云流春节假期闲下来，倒真的又开始想方设法跟李忘生撒娇装可怜。只是李忘生之前对他态度冷淡，加上师父给他浇的一头冷水，他也不敢消息发得太频繁，怕惹烦了李忘生，再发过去就只剩一个红色感叹号。

    虽然他也知道李忘生这么体面的性格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但如今让李忘生对他本就不富裕的好感掉上一分，都让谢云流觉得无法承受。

    直到除夕夜，谢云流好歹有了个祝福的由头，才从上百张烟花照片中精挑细选最完美的一张发了过去。

    －忘生，新年快乐。

    李忘生在老家收到这张照片，绚烂的烟火后面俨然是a城地标性建筑。

    师兄回家过年了？

    但是他也没再多问什么，只客气地回复，新年快乐，再多一个字都没有。

    谢云流稍稍有些失落，他刻意给李忘生留的追问的话茬，李忘生并不接。他只好自己主动接上——

    －什么时候回来？师父想你了。

    看样子师兄和师父已经和好。

    李忘生其实对单独和谢云流相处已经有些发怵，但他今年回家得早，没参加师门例行的年夜饭，已经心有愧疚。如今师父或许还想见他们师徒相聚的团圆场面，有师父在，他的紧张和恐惧也能稍稍缓解一些。

    李忘生只好答应下来，和谢云流约了时间。

    李忘生在初五提着年货登门拜访。

    谢云流头一天就乐呵呵去超市买好了菜，在厨房忙活起来。他们师父在学术上造诣颇深，是业内当之无愧的大牛，在做饭这方面就只称得上吃不死人，连学校食堂也比他做得好吃。谢云流从小就不乐意吃师父做的饭，稍稍长大一些就迫于生存压力迫不及待学会了做饭，后来他花样菜色越来越丰富，年夜饭就成了他的主场。

    李忘生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去厨房帮忙打下手。从前他倒是做惯了这事，只是如今两人关系尴尬，他连多和谢云流独处也唯恐师兄觉得他碍眼，李忘生不得不纠结斟酌一番。

    好在谢云流并未打算让李忘生劳累：“你去陪师父他老人家看看电视吧，不然他闲得慌。”

    吕岩顺势拍拍身旁位置：“别管你师兄，忘生，来。”

    李忘生只好过去乖巧地坐下。

    电视上重播着春晚，一派热闹喜庆。但李忘生电视显然是没看进去，没一会儿就开始走神。

    “吵架了？”

    李忘生这才回过神来：“……没有。”

    “你师兄那个臭脾气，你少惯着他些也是对的。”吕岩嗑着瓜子，双眼还盯着电视屏幕，“他要是欺负你了，你告诉我，师父给你撑腰。”

    李忘生勉强笑一下，他自己尚且是一团乱麻，不知该怎么和师父解释他的谢云流的事，索性不再多言。

    吕岩也没有非要问出个什么名堂的意思，李忘生还肯来，就说明两人也没到不可挽回的地步。他对年轻人的态度一向是放养，两个孩子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去吧。

    师徒二人看了一上午春晚，那厢谢云流已经做好了一大桌满汉全席，对于三个人而言着实是有些过于丰盛，无非是谢云流急于表现自己，讨好师父师弟。

    “忘生，尝尝这个。”谢云流夹了一筷子糖醋鱼给李忘生，“你以前最爱吃的。”

    谢云流生怕自己没发挥好，想着总有一样能合李忘生胃口吧，自己一筷子没动，倒是每样菜都给李忘生夹了一些，把他碗都堆成一座小山，就快彻底盖住底下的饭。

    “咳咳。”

    谢云流这才讪讪将筷子转向吕岩：“师父，您老人家也吃。”

    李忘生向师父投去感激的眼神，谢云流也意识到自己太过了，不再给他添菜。

    李忘生心不在焉，一顿饭吃得沉默寡言，听着师父和师兄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只要师父不明确把话题提到他身上，他就绝不多插一句嘴，即使问到他，李忘生也只简短回答，专注地埋着头跟自己面前的小山做斗争。他向来吃相乖巧，倒是把饭吃得干干净净，但一筷子菜都不再多夹。

    谢云流更加挫败，这是他自上次李忘生发情期以来第一次跟他见面，李忘生和从前判若两人，一副和他不太熟的样子，让谢云流不得不相信师父“忘生早对你没感情了”的说法，更加确信李忘生当时愿意和他上床，无非是因为发情期。

    也是，现下想来，李忘生多次明确要求要用抑制剂，是自己软硬皆施，才勉强和自己继续的。

    吃过午饭，下午师兄弟二人陪着师父喝了会儿茶，吕岩接了个电话，朋友临时要约他吃个晚饭。

    李忘生也就跟着告辞：“那师父，我先回去了。”

    吕岩乐呵呵道：“你师兄好几年没回来过，他整天跟我一个老头子面对面也无聊，你带他出去逛逛吧。”

    谢云流：！师父，真是亲师父！

    李忘生也知道师父看出他们俩气氛不对，给他们打圆场，他不想师父再cao心他们什么，也只好顺着点点头：“好。”

    谢云流几乎是推着把吕岩送出了门：“诶师父你走好一路顺风慢走不送替我们跟叔叔阿姨问好慢慢玩不用急着回来了！”

    说是让李忘生带他师兄出去逛逛，实际上却颠转过来。谢云流其实早暗自安排好今天的行程，只是他见李忘生态度如此冷淡，以为已经没戏，没想到峰回路转，师父按头把他俩凑在一起。

    “像不像我们小时候，师父把我们两个小孩儿扔家里，丢两百块打发我带你去吃肯德基？”

    提到儿时温馨快乐的时光，李忘生不由也弯了弯嘴角，低头掩饰自己的怀念和笑意：“嗯。”

    “那个时候吃个炸鸡都幸福死了。”谢云流随口感慨，“最近学校旁边开了家新的网红店，口碑不错，我们晚饭去尝尝？”

    李忘生乖巧地点点头：“师兄安排就好。”

    谢云流被这声“师兄”微妙地取悦了，声音里带着掩不住的愉悦：“好，师兄带你吃大餐去。”

    两人收拾好，就要出门，谢云流突然想起关键的事：“等等！”

    他回到卧室，拿了个礼盒出来，取出里面装着的灰色羊绒围巾。

    李忘生站在一旁等着，以为师兄自己要戴，却等到谢云流凑近，手绕到他颈后，李忘生下意识埋了埋头，脖子上已经围上一圈质地柔软的围巾。

    谢云流后退两步，上下打量一番，兀自点头，对自己的审美高度满意：“嗯，果然适合你。”

    李忘生想，大概是师兄给他围得太紧，紧到他有些发热，喘不过气来。

    “……多谢师兄。”

    “新年礼物。”谢云流笑笑，自然而然走上前去顺手揉了揉李忘生头发，“走吧，出门吃饭了。”

    谢云流心情过山车一样又从谷底爬起来，简直为自己的机智折服，又是新年礼物又是亲手给他戴上去了，李忘生想拒绝都开不了这个口。他得意的同时难得又有些少年时期的羞涩紧张，故作大咧咧地走在前面。

    李忘生悄悄松了松脖子上的围巾，跟着走在他后面，恍惚想，师兄说得也没错，这场景的确还像两人小时候，他跟在师兄后面当小跟班的时候。

    那时候看着仰慕喜欢的人走在前面，连他的背影都觉得比旁人挺拔好看。

    “忘生，我有礼物吗？我也想要礼物。”

    李忘生确实是没想到谢云流会送他东西，只提了些年货到师父家，什么单独的礼物也没给他准备，不由局促：“对不起，师兄。你想要什么，我补给你？”

    “真的？”

    “真的。”

    “我现在就要。”

    这就有些为难李忘生了：“如果现在能买到的话。”

    谢云流突然转过头，把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的李忘生吓一跳，差点装上他胸膛。他冲李忘生粲然一笑，笑得像李忘生情窦初开时爱上的那个少年，明朗纯粹中又带了丝狡黠。

    李忘生心猛然剧烈地跳起来。

    “我要你送我一盒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