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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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诗人与大学生有了共同语言。对于这个发展,鸣人自己都有些惊讶。佐助曾经在帮他们烧柴火的时候听见鸣人调侃:“我还以为,你会瞧不起我这个大老粗呢。”年轻的诗人看了他一眼,也抱以微笑:“可别妄自菲薄,你肚子里的诗可比我丰富得多。” 接着,佐助开始洗木盆里的衣服。他听到了诗人对鸣人的称赞:“你没有读过海涅,没有读过普希金,没有读过叶赛宁,可是我知道,你也是诗人。你爬过许多高山,征服过许多恶劣的气候,你本身就有一张大山似的巍峨强健的脸。毫无疑问,你就是诗人。我从你的眼神和额头就看得出来。” 佐助趁着用手肘擦拭额汗的那当口儿,偷偷地看向鸣人。可不是么?果然就像赤砂之蝎说的那样,这个男人的眼神就是海水,那坚毅的额头简直就是大山做成的。 鸣人却不关注夸奖的内容:“你刚才说的那几个人名可真奇怪,都是老外么?他们都是诗人吗?” “都是大诗人。” “比你如何呢?” “我?”赤砂之蝎笑着低下了头,“萤火些微,怎可与日月争光?” “我可不信!” “那你来听听这首吧……佐助小兄弟,你也来听听吧,你正是要多读书的年纪……就说这首以‘骑士’为主题的诗……‘世上有一个可怜的骑士,具有沉默和平凡的性格,惨白的脸上露出阴郁’……” “等一下,”鸣人打断了他的吟诵,“为什么说是‘可怜的骑士’?对这首诗的背景我们可一无所知。” “你别急,答案就在后面……‘从此他的心灵炽烧,他不再正看女人’……‘他把佛珠带在颈上代替了围巾,脸上的钢盔从未在人前揭过。充满纯洁的爱情,忠实甜蜜的幻想,A.M.D.三个字母蘸了血画在盾上’……” “AMD是什么意思?” “是拉丁文Ave Mater Dei,伟大的圣母。” “这个骑士以血书写圣母之名,画在盾上,还戴了佛珠……这是在喻示他的理想么?他的举动很诚恳,他对爱情的幻想还那么纯洁……我想,这是想描绘一个为了理想和爱愿意付诸一切的骑士吧?这样的一个理想主义者,愿意为了贯彻心中的热情而奋斗,为什么会可怜呢?” “诗的结尾是……‘他度着孤寂的生涯,无声地,悲惨地,在疯狂中死去’。” “这是谁的作品?” “是普希金的诗。” “孤独的骑士,”鸣人长叹一声,“真可惜!如果是我的话,可不觉得孤寂呢。就算浴血奋战后的结局是英雄迟暮,孤独终老,我也不会后悔。每次开始爬山之前,我都会鼓励自己:谁放弃了攀登,谁就是放弃了伟大的生活!”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聆听的佐助开口了。他微微惊呼:“下雨啦……” “啊!”鸣人第一时间注意到了佐助的提醒,兴奋地望向窗外。 天色顿时转黑。这夜患了重病,田野因此而肤色暗沉,难以打起精神。频繁的雨点象征着黑夜因得病而疯癫的脉搏,山冈的峭岩上吹来的狂风们嘴里呢喃着发烧时的谵妄。 “这雨好像在和树叶窃窃私语。”诗人说。 “可怜的小白,它在外面要淋好大一场雨!”佐助说。 “我要在这样一个坏天气里,跟这喧鸣的风暴结婚!”鸣人说。 在这个雨夜,一缕情思悄然溜进了佐助原本单调的生活。一股强烈却又含蓄的心潮,伴随着手中肥皂块不断的揉搓与颠摇一起翻腾着。火焰——娴静的火焰,陌生的火焰,甜蜜的火焰,可以杀死人的火焰,也可以救人命的火焰,已经烧绉了他那被洗衣水打湿了的袖口。他虽然还在沉默着低头洗衣服,还在木讷地重复着翻腾肥皂水的动作,但毫无疑问,火种已经通过他那微抿的唇瓣与微动的瞳孔传播。 雨后,鸣人在乡间漫步,捡了一根又长又直的木棍,在湿泥地上胡乱画。他好像是无意间地、无意识地写出了两个字母:U和S。 “你看!”他喊住了旁边的佐助,“这是你的名字,是宇智波佐助的罗马音的两个首字母。” 佐助也捡起一根树枝,在他写的那两个大字母间慢慢地加了个瘦小的S:“这样写更好些……” 鸣人不明白佐助为何要多加一个S。其实,不止是他,连佐助的老师也很疑惑。雨后,在那个彩虹若隐若现的清晨,佐助用他那动听的嗓音为同学们朗诵新学来的诗歌:“世上有一个可怜的骑士,具有沉默和平凡的性格……” 他的黑眼睛闪耀着,温暾的情感与甜美的灵感几度度轻微抖栗着从那美丽的脸庞上掠过。他的心脏为一个高尚的骑士所跳动,或许正是诗里所描绘的骑士,也或许是另外一个更为豁达乐观的骑士。他这颗幼小的心在呢喃着:要是能和某个人一起品读这首诗,微笑着谈论人生理想,然后让那人把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笑着说:看,我亲爱的小佐助,谁要是放弃了攀登,谁就是放弃了伟大的生活……那该多好啊! 然而,这一切的小心思,站在佐助对面的老教师又如何能得知?老教师只是疑惑:佐助在诵诗时,竟然将A.M.D读成了U.S.S!那个被骑士刻画在盾牌上的圣母的缩写,那个象征着骑士的信仰的女神之名,竟变成了另外三个毫不相干的字母——这是否只是一场童趣的玩笑?谁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