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他的生日

    尹未晞和乔然离开居酒屋之后没多久，禤子离也离开了。

    晚上自己一个人在居酒屋喝了点酒，禤子离叫了代驾把他送回了家里，是他很少回来的家，那个充满着和父亲母亲和哥哥回忆的家。自从接管了公司之后他就搬到了公司附近的物业去住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十点了，一进门，禤子离就见到母亲正襟危坐在沙发上。

    禤子离走到了他母亲的面前，“mama，晚上好。”

    “你还知道回来，今天是你爸爸和哥哥的死忌，你还记得吗？”禤子离的母亲颜瑾兰抬头看了他一眼，质问他道。仔细一闻又闻到他身上有酒气，虽然什么都没说，但不禁皱起了眉头。而这个细微的动作也被禤子离看在眼里。

    自从父亲和哥哥因为交通意外去世之后，母亲对他的态度就变了。禤子离心里清楚，这一切都怪罪自己。十岁生日的那天，他不仅失去了父亲和哥哥，还是去了母亲的爱，甚至失去了这个家。见到两个最熟悉亲近的人变成冷冰冰的尸体躺在太平间的时候，母亲哭着骂他说他是克星，禤子离也全然接受了。

    “我记得。”

    禤子离当然记得今天是父亲和哥哥的死忌，因为他们的死忌就是自己的生日，但他已经十八年没再过生日了，因为不会再有人和他庆祝。这些年来这一天他都是自己一个人在外面度过，他无法心安理得地过自己的生日，也没有勇气去面对父亲和哥哥的死忌。

    今天在居酒屋是禤子离这十八年来第一次听到有人和他说生日快乐，即便对方只是喝醉还不是真的对他祝福的，他内心却有些窃喜，虽然他知道这一份喜也是他偷来的，就像这么多年来的日子都是偷来的一样。如果当年死的不是哥哥，今天在最高决策位领导着禤氏集团的也不会是他，他十岁之后的人生都是替哥哥走的路。

    禤子离不想和母亲起争执，他沉默不语转身想往二楼走去。

    “禤子离！十八年了，你爸和你哥的死忌你是一点也不在乎。你还有心思去外面喝酒的？”

    “mama，你还记得今天是什么日子吗？”

    “我真后悔，当初就不应该生下你，你有资格过你的生日吗？”

    一字一句都像刀一般刺痛着禤子离的心，如果是十岁之前的自己他大概会在这里哭出来，但十岁之后的他就不配再拥有眼泪了。

    禤子离的哥哥叫禤子逸，是家中长子，是家族企业的第一顺位继承人，从他出生开始一切都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在培养。禤子离比哥哥小八岁，他不用像哥哥一样承受那么大的重压，但哥哥去世之后他变成了唯一继承人。他被教导要坚强要勇敢，不能掉一滴眼泪眼泪，因为掉眼泪是弱者的象征。自此，他再也不敢哭了，没有这种资格也没有这种能力。

    “mama，我不想跟您再吵下去了，您早些休息。”

    陈瑾兰也不语，没再理会他。

    禤子离回到了二楼，脱下西装外套解下领带去了卫生间。洗了一把脸，照着镜子才发现里面穿的白衬衫沾上了殷红色的痕迹，回想了下大概是居酒屋那个女生留下的。又想到她喝醉酒的样子，情不自禁地嘴角微微上扬，真没见过这样发酒疯的。

    当禤子离洗完澡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看了下在墙上的挂钟，十二点过去了，又没有一点睡意，去酒柜里拿了一瓶威士忌。

    冰球和玻璃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响声，清冽的威士忌一滴一滴滑过舌尖，如冰雪般清凉，让禤子离清醒了几分。

    躺在躺椅上，望着窗外月光，禤子离合上了眼睛。一闭上眼，又是那个画面，一股一股流动着的红色液体。他再次睁开眼，看向了自己左手手腕上的那道不明显的疤痕。

    不知道她当年是不是也这么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