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早朝忍产

    “陛下，人皇上了折子，说是凡间已有三月未有雨水。想来是雨神玩忽职守所致……”

    “陛下，枫林池自古以来就归属于我狼族，虎族却欺我族势弱，每每进出枫林池彷如自家的地盘！我族实在是忍无可忍……”

    “陛下，近来魔族又在两族交界之处鬼鬼祟祟，蠢蠢欲动，怕是想借您刚刚登基地位尚且不稳的空档生事……”

    “陛下……”

    闭嘴！

    都给朕闭嘴！

    敖瑾端坐龙椅之上，神色并无异样。

    却无人知道，腹间的疼痛已经快要把他给折磨疯了。

    天知道他有多想将掌下龙椅扶手上的那只巨龙的头给扯下来，掷到那些喋喋不休的人身上，好叫他们也体会一下他此时此刻的疼痛才好。

    不对，便是这巨龙乃万年玄金所制，重逾千斤，砸到身上的痛楚想必也远远及不上他现下正忍受着的剧痛。

    怎么会这么疼？

    他本以为昨日早朝时腹间有千万根针在他体内游走一般的疼痛已是极限。却不想今日，竟还能更疼！就好像他的宫腔本就已经被扎成了个刺猬似的，却还有人要用重锤将这些针刺狠狠钉入他的骨血！

    可这还不算完。

    竟还要把钉入了千万根针的宫腔像扭麻花一样团作一团，再将它狠狠拉扯着往下走，要把它拽离他的身体！

    他哪儿还有心力去管什么人界下不下雨、狼族虎族争不争地盘、魔族是否又进犯了边界？

    今时今日，他只想叫自己赶紧摆脱这苦痛，用什么法子都行。

    把他打昏过去都行。

    只要不要再疼了。

    可他不能。

    不仅不能从这折人傲骨、毁人心智的无边苦楚中挣脱出来，他还得咬紧牙关，将想要大声呼痛的欲望死死没入体内，不叫旁人瞧出半分。

    如此境况，竟还需凝神分辨堂下诸人都说了些什么，适时点头表示他已知晓，或是沉下脸色以示“此等小事你也好意思拿来叨扰”。

    这实在是他能做到的极限了。

    他甚至不敢将死死咬住的牙关松开一丝半毫。

    因为他明白，哪怕是头发丝儿大小的缝隙，也会叫他不成调的呻吟寻到空档，逃窜到在场诸人的耳朵里。

    那么，他这数月以来的隐忍又算什么？

    已经忍了那么久，疼了那么久，他绝不能在这里倒下！

    谁都不能击垮他。

    从前的四哥、六弟不行，如今的乌碧霄和腹中之子不行，哪怕是他自己，也不行！

    “诸位卿家所报之事，朕皆已知晓。”敖瑾自己都不知道，他是如何在将紧咬着的牙关松开的同时，没叫声声闷哼趁势溢出的。但他知道，他坚持不了多久了。只好用最简短的话语，结束今日的早朝——

    “明日，朕会亲自协助雨神，降雨露甘霖于人间。”

    “朕之皇叔敖风，处世最是公允，狼族、虎族争端便交由皇叔处置。”

    “神魔边境，事关重大。即日起，守卫边境的仙兵仙将增加一倍。”

    ……

    将所有的事务一一交代清楚，敖瑾才终于听到了那句天籁一般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这才算结束了这酷刑一般的早朝。

    待诸神散去，仙侍见天帝却仍端坐龙椅之上，并无离开的意思，问道：“陛下，您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并……并无。你，你先下去吧，朕……朕还有事。”

    他其实很清楚，他此时已是语不成调。

    可他实在是压不住那疼了。

    幸好，这仙侍从小侍奉在他身侧，十分聪明机灵，会看人眼色。闻言没再多问，迅速退出殿外，还顺势帮他关上了殿门。

    待殿内只余下他一人之时，敖瑾才终于得以赦免，挥挥衣袖就想施法回他的临渊殿。

    却发现——

    他的神力呢？

    早已晋位上神的他，此刻怎会丹田空空，体内连一星半点的神力都没有了呢？

    敖瑾急得眼角都红了，一遍又一遍地捏出瞬移术的法诀，手臂挥舞的力道一次比一次更大。挣动间，他整个人从龙椅上摔了下来。

    可他顾不上被剧烈震动引得疼痛加剧的肚子，仍是不甘心地捏着法诀，试图证明自己的法力还在。

    却终究是徒劳无功。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神大乱的他甚至没有注意，乌碧霄突然现身于殿内，正缓缓向他走来。

    等她的鞋尖映入眼帘，敖瑾手肘撑地，勉力支起身子，看到她脸上讥诮笑意的那一瞬间，才恍然大悟——

    “是你？”

    乌碧霄好整以暇道：“是我什么？”

    “是你让朕，呃……法力尽失？”

    “我可没那个本事。”乌碧霄蹲下身，将手搁在他肚子上轻轻按了几下，好像在探查他的身体情况一般。

    片刻后，她黛眉微蹙，惊疑不定道：“你这是要生了？怎么会这样？不是还有两个半月才到你的产期么？”

    任谁看了都想象不到，此时面儿上担忧不已、又身为敖瑾腹中胎儿生母的她，却恰恰是他早产的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