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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哐当。

    一声稍重的闷响在葱葱郁郁的庭院里传开。

    沈云芊提着裙摆急急往里走，后面的丫鬟跟得气喘吁吁，“小姐，小姐，你慢点，我快、快跟不上了。”

    沈云芊别过头，柳眉一挑，娇哼一声，“跟不上才好，总找由头跟着我，逛个庙会都不尽兴，烦都烦死了。”声音里头尽是少女的埋怨。

    阿恒听见这声音时，正穿着素衣长袍坐在石阶上啃馒头，抬起眼睛，透过茂密草丛，他恰恰看见沈云芊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

    白皙如玉的肌肤，圆润的杏眼，说话时眉毛弯得跟月牙似的，小巧玲珑的鼻尖，顶顶漂亮的一张樱桃小嘴，看着那张脸，会觉得仿佛她说什么都是对的。

    同龄的家丁也总在阿恒面前提到沈云芊，说她如何漂亮，如何活泼。

    阿恒虽然从没与他们同流合污过，但此刻一见，的确如传言那样，哪怕是被她大力拧一下胳膊，那也是令人心甘情愿的。

    “老爷吩咐过了要寸步不离跟着小姐。”丫鬟急急忙忙跟在她身后。

    “笨啊你，我爹说什么就算什么吗？撒谎你会不会？下次我再出去你就撒谎骗他说我不舒服在睡觉懂不懂？”沈云芊戳戳她的脑门，拧着眉恨铁不成钢。

    绿碧这家伙一点都不聪明，要不是当时看她被欺负得狠了，才不会求爹爹从乞丐窝里把她赎回家，撒个谎都哆哆嗦嗦的。

    “不行不行，这样骗老爷不好。”绿碧人老实，听沈云芊这么说，连忙摇手，眼泪急得开始打转。

    “那我不出去了，我回房间看书总行吧，”眼看着绿碧又要跟进屋里，沈云芊伸手指了指她，“你，今天不许再跟着我。”

    绿碧眨了眨眼，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可是，小姐……”

    “哎呀，我不会偷偷出去的，你放一百个心，快走吧，快走吧。”沈云芊双手一推，合拢房门。

    她趴在窗边，掀开纱纸一角，看见绿碧正一步三回头往西厢走。等绿碧走得远了，沈云芊才松了口气，重新打开门。

    要她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读圣贤书？哼…她才不！！

    不能走正门，她可以爬墙啊。

    从前爹爹罚她不许出门，她都是靠着后门那颗大树偷溜出去的。

    等沈云芊偷偷摸摸走到后门，却看傻眼了。

    这哪还有什么树，原本的那颗大树不见踪影，只剩下一墩孤零零的树桩。

    沈云芊动了动嘴，正拧着眉找不到地儿发作，转头瞥见一个拎着水桶的身影，有些眼生。

    “喂。”沈云芊叫住他。

    那人停下脚步，却没回头，沈云芊快步走上前，愤愤地挡在他面前，“本小姐叫你，你……”

    对上一双黑熠熠的眼睛，想说的话卡在喉咙。

    他的眼好漂亮，睫毛纤长浓密，眼中氲着阴郁的情愫，清亮却让人猜不透在想什么。

    “新来的？”沈云芊很确定自己从未见过他。

    阿恒轻轻嗯了一声。

    “你叫什么名字？”沈云芊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这人长得挺好看的，眉眼跟画似的好看，就是抿着唇，好像天生有点漠然。

    “阿恒。”他终于肯开口。

    他是孤儿，曾经有过一段时间跟着一位教过书的老人生活，那老人无儿无女，凭着肚子里的半点墨水教他写字，又给他取名叫‘阿恒’，后来老头死了，阿恒一路往南走，在永安城门口跟着一群乞丐受了沈家的接济，听说这里招工，他便来了。

    “哪个heng？你写给我看。”沈云芊摊开手掌心在他面前，也不管合不合礼节。

    阿恒用食指在她的掌心一笔一划写下那个字。

    指尖划得掌心好痒，沈云芊根本没猜出来是哪个。

    但她还是哦了一声，装模作样扬起下巴，“我是这里的小姐，以后我叫你要吭声，明白吗？”

    阿恒又习惯性点了点头，见沈芊云拧起眉，他才勉强动了动嘴，“是。”

    好无趣的人，沈芊云不打算继续跟他浪费时间，云舒肯定已经等好久了，她要快点出去才行。

    凭她自己肯定是出不去了，但如果有人帮她……

    沈云芊这才从头到脚打量细细阿恒。

    身材硬朗挺拔，手臂看起来也很有力气，嘴角勾起一抹笑，沈云芊敲定主意，就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