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的【北回归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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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以上原因,第三骑士和第七骑士继高调出轨之后,又出了翘班约会事件。 与之前相比,上班的人流快速缩减,迎面走来的人有的加快了步伐,有的开始小跑。 终于没人再行注目礼了,朱雀紧绷的神经似乎也放松下来,有了开口说话的余裕。 「我和你今天穿成这样子果然很奇怪,好多人都在看」 「安心啦~ 是因为朱雀太可爱了才会那么引人注目」 吉诺随便扯了个理由,拒绝承认自己穿上绒毛外套的模样惹人发笑。 「可你好像并不喜欢这件衣服,要不我们回宿舍换掉好了」 「啊哈哈哈,怎么会呢,穿情侣装什么的我还是头一回哦,感觉好有趣」 嘴上这么说,吉诺却在心里咂舌,枢木朱雀比表面上更加敏锐。 昨天把他约出来还挺顺利的,还以为是个容易上当的老好人,只要用自己的爱慕者们会欺负阿妮娅作为借口,对 这家伙提出任何要求,都会好好配合。 有时在扮演恋人的时候顺便捉弄他一下,很简单就得手了。 朱雀从眼角看着两人牵在一起的双手问道。 「现在应该可以放手了吧…周围已经没什么人了,不用继续演给那些喜欢你的女孩子看」 「别说这么冷淡的话,情侣装外套又没有口袋,这种天气手会很冷,用体温取暖是理所当然的」 「嗯,我明白了」 听了吉诺的话,朱雀果然不再提把手放开的事。 牵手的初衷只是想逗朱雀玩,到了后来,吉诺想要抽出手来又一下子找不到借口。 于是,两个打扮惹眼的大男生手牵手走路的画面一直持续到了电影院。 数天前,俾斯麦皱着眉头浏览商品目录,很随意的勾选了情侣服装一栏中销量最高的那款。 在选电影的时候他也如法炮制,选了了票房最好的。 朱雀和吉诺搭乘轻轨到了市中心的商业区,乘电梯到一家大型购物中心顶层,走进影院大厅。 买好两份爆米花,吉诺照着票上的编号找到了放映厅。 一看入口处悬挂的电影海报,他像被施了定身术似的顿住脚步。 本周票房最高的电影是一部惊悚爱情片。 金属的铁锈色、鲜艳的血红色、数不清的惨白rou块充斥在纸质印刷品表面。 「身体有哪里不舒服吗」 朱雀抬头看着吉诺,打量他正在失去血色的脸。 「你的手心好像在冒冷汗」 吉诺赶紧松开手,动作夸张地摆来摆去。 「哪会有什么冷汗,你不觉得这里面比外头热吗?我这是因为热才出汗」 要是没有在这一刻死要面子,吉诺其实有足够的时间到售票窗口退票,换一部电影观看。 大约四、五岁那年,吉诺和邻居的孩子们玩捉迷藏的时候出了意外。 他悄悄躲进教会的仓库,没有任何人察觉。 那天教会工作人员正好在整理库存物品,把容易长霉的搬到外面晒太阳,整理完了就从仓库外面锁上大门。 一起玩游戏的小孩子花了很长时间也没找到吉诺,玩累了就各自回家,等到大人们发现吉诺失踪,已经很晚了。 小镇的人过了两天一夜才想起教会仓库在吉诺失踪那天曾经被打开,只有那里还没有被搜寻过。 仓库里堆满了如今被看作文物的异端审问刑具、除魔仪式上为扮演恶魔而使用的各种道具,全都是看上去特别吓 人的东西。 想象一下——被遗忘在阴森的仓库里的小男孩,无论怎样拍打大门、哭喊呼救都没有人发觉;到了夜晚,从老旧 的门窗缝隙里发出嘶嘶作响的风声…… 吉诺获救以后大病一场,噩梦连连。从这以后,他就不再碰鬼怪故事和恐怖电影了。 都过去十几年了,而且如今的自己已经不是软弱无力的小孩子。 吉诺在心里给自己鼓劲。 只不过是带一点惊悚元素的爱情故事,不会有问题的。 两个人边吃爆米花边看冗长的预告片,十分钟后电影正式开演。 吉诺发现自己错的离谱。 随着情节展开,托住爆米花圆筒的手控制不住地发抖,他只好把圆筒搁在腿上,两手抱住双臂。 临场感出色的扩音器中开始出现不详的音效,吉诺闭着眼睛装死。 可是光听声音,心理作用反而加强了恐惧,吉诺的牙齿开始打架。 又过了一会,耳边安静下来。 安慰自己没什么好怕的,吉诺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地睁开眼睛。 大荧幕上是一个鲜血淋漓的特写画面。 不少观众直吸凉气,或者发出短促的惊叫。 吉诺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地抱住了坐在旁边座位的朱雀,放在腿上的爆米花都打翻了。 他缩在朱雀身后抖成一团,也不管他这么大只,朱雀的小身板根本遮不住。 「……」 朱雀被吉诺突如其来的举动下了一大跳。 本来他对荧幕上播放的东西没有什么感觉,安静地在座位上观看,偶尔吃点爆米花,吉诺扑上来害得他也打翻了 装满爆米花的圆筒。 坐在他们前排的几对情侣也出现了跟吉诺类似的举动——女生很大程度上是假装害怕,有意往男朋友怀里钻,男 的则是注意力都在女朋友身上,忙着安抚(以及吃豆腐)没怎么注意电影在放什么。 吉诺猛地来这么一出反而惊动了坐在前排的他们。 几个人回过头来看看,吃吃发笑,很快又转回头去继续看电影。 像是感觉到吉诺的不自在,朱雀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人没等电影结束就离开了放映厅。 - 第五章 - 披着名为“约会”的光鲜外衣,监视枢木朱雀的任务仍在继续。 吉诺给放映厅外面的清扫工人塞了点小费,拉上朱雀从顶楼有电影院的购物中心逃了出来。 走在商业街上深吸几口寒冷的新鲜空气,吉诺窘得通红的脸颊恢复了正常颜色。 「嗯,那个…刚才让你见笑了」 「我不会笑话你,毕竟每个人都有讨厌的事」 吉诺瞪了身边的人一眼。「你现在明明就在笑嘛」 朱雀像心虚似的眼睛滑向一边,抬手遮掩稍微向上弯起的嘴角。 「抱歉,没想到你也有那样的一面,感觉很意外……吉诺看起来对什么都很擅长」 「……恐怖电影除外,只有这个我应付不来——哦~ 那是什么啊,一起去看看,快点」 不论是情绪低落还是没精打采,负面的感情从来不会再吉诺的身上长期停留。 吸引吉诺注意力的一群人分散着站在商业街的一角。 打扮成女仆模样的年轻女孩们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组成女仆装的纯白围裙上面喷绘了“流浪猫狗保护协会”的 字样。 观察一会就能明白,只要在募捐纸箱里投钱,便可以跟可爱的“女仆”合影,不想合影的人可以领取纪念品—— 手工缝制的动物耳朵发箍。 吉诺拦住路过附近的推车式摊贩——在小贩的手推车上有一次性杯子,还有附带加热设备的不同口味的热饮。 他笑嘻嘻地走上前去,请保护协会的志愿者们喝饮料,挨个跟每个女孩子打招呼。 不到五分钟,吉诺就和“女仆”们打成一片,仿佛认识了很久的老朋友一样聊得火热,甚至还约好等到募捐活动 结束要一块玩乐。 枢木朱雀站在几步开外的地方,安静地看着属于吉诺的热闹光景。 他神色平静,绿色眼眸像是无风的湖面。 枢木朱雀站在街角注视吉诺的身影,就好象他不参与其中是很自然的事一样。 「认识各位很高兴,但我差不多该走了」 「讨厌~ 不要啦——再多留一会也没关系呀」 吉诺的声音和女生撒娇的话音从远处传来。 「我今天不是一个人出来,同伴还在等我」 「你的同伴在哪?可以一起来玩啊~」 吉诺回头,望向朱雀的方向。 朱雀垂下眼睛,也因此没看到吉诺打手势叫他过去。 几名“女仆”迈着轻快的脚步跑到朱雀面前,簇拥着他回到同伴们身边。 在人潮熙攘的行人当中找到朱雀很简单,毕竟二人穿着容易辨认的情侣装外套。 看到朱雀比自己更受欢迎,吉诺的心情不知为何有点复杂。 热情高涨的女仆们包围朱雀,一开始只是轮番跟他搭话,七嘴八舌地令朱雀应接不暇。 没过多久她们便得寸进尺,不是揉头发就是捏脸颊。 「你穿的好可爱~哦」 「都是一样的外套,怎么在你身上那么可爱,吉诺穿起来完全像只熊呢」 「不是吧,你们看他脸红了哎——好像很不习惯跟女生打交道的样子」 朱雀无助地重复着「请住手」和「不要这样」,对女性团体的大胆行为一点办法都没有。 想要反抗一下又担心会误伤,他只能举着双臂挡住脑袋。 「淑女们,稍微节制一下…」 吉诺挤了进来想帮朱雀解围,却没人买他的帐,两眼放光笑个不停的女仆找出装饰了动物耳朵的发箍。 「戴上戴上~~ 摆好POSE笑一笑」 「两个人都好好玩哦」 「——快让我咬一口哈哈哈哈」 无奈之下,吉诺和朱雀试戴了兔子、小猫、熊、豹子、犬类……各种手工做的动物耳朵发箍,轮流同保护协会的 志愿者合影留念。 女孩子们玩得很欢,等她们折腾够了,很随便地用拍立得给两个大男孩拍了张照片,顺手搜刮走他们钱包里的大 部分零钱——放进了募捐箱。 「托你们的福,捐款目标提前完成啦」 「辛苦了,今后请善待流浪的小猫小狗哦,如果发现受伤的,请联系动物救助站」 「Bye bye——两位帅哥~ 」 犹如龙卷风过境的女仆军团笑着走远,在寒冷的风中呆站着的吉诺和朱雀衣衫不整疲惫不堪,血槽空掉了一大半 。 ++++ 逛街途中心血来潮的搭讪演变成“遇袭”事件,倒是因祸得福错开了饭点。 这一带很受好评的一家咖啡馆通常是一座难求,现正却处于客流稀少的时间段。 笼罩暖色调灯光的咖啡馆内现在只有不到1/4的客人,体现出时尚感和轻快格调的装饰物中设有隐藏的音箱,以轻 柔的音量播放轻音乐。和落地窗外面喧闹熙攘的商业街相比,里面安静的就像另一个世界。 吉诺趴在餐桌上,状如死尸,当然,真正的尸体是不会说话的。 「我一不小心就进入搭讪模式……对不起啊」 吉诺有气无力地给朱雀道歉。 朱雀的面色也挺憔悴,他正使劲用纸巾擦着脸上的口红印。 「没关系哦,吉诺不是有意的」 「呃……总之先吃点东西吧,快饿扁了」 吉诺抬手叫服务生来拿来菜单,点了今日推荐的菜色 等待上菜期间两人继续闲聊。 「接下来你有没有什么想去的地方」 吉诺像是随口一问地说道。 「你看——天色还早,你陪我闲逛那么久,也该换我陪你了。难得的休假可不能浪费」 朱雀摇摇头。 「想去的地方……并没有」 「再好好想想啦,如果实在想不出,吃完饭我带你在首都观光,今天剩下的时间还可以逛好几个景点哦」 说完后,吉诺借口打电话暂时离开了朱雀身边。 就餐的地点吉诺有意选了自己常来的店,店内除了厨房以外,每个角落他都了如指掌。 他装作收讯不佳只得走到店外打电话的样子,走了几步却拐进一处视线的死角,借用大型绿色盆栽作掩护观察枢 木朱雀。 假设朱雀是ZERO那边的人,现在是他和黑色骑士团同伙取得联系的最佳时机。 五分钟过去了,枢木朱雀什么都没做。 他双手搁在餐桌上,上身微微前倾,目光停留在左前方临街的落地窗上。 没有偷偷摸摸打电话,没有打暗号作手势,没有任何可疑的动作。 ——第三骑士,请报告你今天监视枢木朱雀的过程中有何发现 ——不好意思,什么都没有~ 如果明天被俾斯麦这样问,自己一无所获也太没面子了。 郁闷地挠着头发,鬓角被手腕上的某样东西刮了一下,刺痛感提醒吉诺之前遭到忽视的物品。 吉诺开启左腕的仪器,在阴暗的墙角形成投影图像。 他摆弄了几个按键,投影内容成了持续性的血压心跳数据,一眼看上去有点像医院里的心电图检测图像。 随着时间的推移,持续变化的数字组成了曲线。 要是枢木朱雀表面上故作平静,暗地里在做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比如用难以察觉的手法跟其他恐怖分子联络 ,这期间他的心跳和血压数值不可能没有异样。 又一个五分钟过去,表示心跳与血压的两条曲线平稳地推进。 无聊之中,吉诺好奇地调取两人离开放映厅前的数据察看,失望地发现就算是自己突然抱上去的瞬间,朱雀的各 项数值也没有多大变化,完全没有被吓着的迹象。 吉诺觉得很受打击,为什么会有人对恐怖电影毫无感觉? 变化出现了。 表示心跳和血压的两条线明显地上下波动起来,这是监视对象情绪起伏的证据。 一人高的盆栽植物后面,吉诺屏息紧盯枢木朱雀。 朱雀从落地窗那边收回目光,转而注视着手中的某样东西。 薄薄的,像纸片,又比纸片更厚一点。 吉诺认出那是一张照片。 用拍立得照相机拍下的,需要数分钟才能显示图像的照片。 是朱雀跟他的合影。 照片上的吉诺戴着豹耳的发箍,朱雀的是牧羊犬。 枢木朱雀注视着照片,脸上缓慢地绽开一个微笑,但最终没有成功。 因为他笑到一半,表情就扭曲了,最后定格为一个哀伤的苦笑。 吉诺站在阴影中,看看起伏后很快恢复如常的两条曲线,又看看枢木朱雀脸上未成型的笑容。 他无法很好地理解自己看到的一切。 咖啡馆的服务生把餐点送来了,吉诺只好走出藏匿的地方,借着服务生挡住朱雀视线的几秒钟变换路线,作出刚从店外返回的样子。 吃午餐期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吉诺坐在熟悉的咖啡馆里,餐具切开经常点的那道菜肴,隐藏式音箱传来若有若无的音乐声,混杂了附近其他客 人的低低的交谈声。 一切都是老样子,世界如常运转。 吉诺却感觉出了不同。 说不清究竟是什么改变了,但他感觉到周围的世界已经跟刚才不大一样。 ++++ 填饱肚子后,两人从咖啡馆出来,就餐途中通过电话叫来的计程车已经停在商业街的对面。 吉诺坐到副驾驶的位置上,把要去的地点说给驾驶员听,朱雀独自坐在后排的乘客席。 虽然不久前离开电影院的时候吉诺心情糟透了,但是此刻他心情大好。 只因为问出了朱雀想去哪里之后,他多年来泡妞的习惯让他立即打电话预约了出租车(预约高级餐馆的顶楼座位 或者豪华宾馆的房间时他也如此利索)。 等到交通工具的问题解决好,吉诺注意到朱雀正用忍俊不禁的表情看他。 「难怪吉诺那么受欢迎,如果我是女的大概也会迷上你」 尽管只是一句调侃,吉诺的心情依然飞了起来。 一下子消沉,又一下子变得开心,十足的大男孩性情。 下了计程车,还要步行几分钟才到达目的地。 头顶的云层很厚,从天空撒下的光线却比几小时前更加明亮,走了没多久,细小的白色颗粒飘落下来。 「看不出来你挺有一手的嘛~~ 到纽威尔士才一个多月吧,这么短的时间能有所斩获,连我都不得不表示钦佩」 「……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前面是帝国皇家女子学院哦,最有名的特产就是美女——快从实招来,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话都说得那么容易懂了,朱雀脸上还是写满了问号,吉诺不得不说得更直白一些。 「我是想问——你喜欢的女孩子在这所学校吗」 「她以前在这里就读」 朱雀的回答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 吉诺的八卦之心没得到满足,在心里对东方人暧昧不清的表达方式充满怨念。 降雪的速度变慢,雪粒变成大片的雪花,仿佛有人从天上扯碎无数的白色花瓣撒下来,来衬托地上世界的真实花 朵。 数量惊人的花束堆积在校园入口处约一人高的雕花铸铁大门前,来往的人都是从侧边的一道小门进出。 花束多为粉色和纯白,是那位大人生前最喜欢的颜色。 Euphemia li Britannia 天上的雪花和娇嫩的鲜花温柔的融为一体。 在离校门口二十多米的地方,枢木朱雀停住脚步。 再往前,就是铺天盖地的悼念花束了。 他的眼中满是愧疚之色。 「要是来之前有买花就好了」 朱雀轻声嘟囔道。 「不进去吗?刚才你还说想参观一下的」 面对此景,一向大大咧咧的吉诺也不由自主放低了声音。 朱雀摇头,不再说话。 他突然陷入沉默的样子令人觉得胸口像是被紧紧揪住。 吉诺不假思索地从背后抱住他,双臂间的肩膀比想象中还要纤细。 「请…请放开我」 「可是朱雀看起来很冷」 两人的身高差可以让吉诺轻易化解对方的挣扎。 「所以我只是想抱紧你,帮你御寒,要老实一点哦」 不知是挣扎后发现挣不开,还是相信了吉诺说的话,朱雀不再乱动,老老实实让吉诺抱着。 雪静静降下。 猛然间,耳边听到刺耳的噪音,那是身为军人绝对不会认错的声响——不远的地方有枪声传来。 当吉诺和朱雀跑到事发地点,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少女站在2个年轻男子面前,浑身散发出的气息和暴怒的野牛不 相上下。 证据就是她跟前的两个男人畏缩不前,还东张西望像是要找路逃走。 「如果你们刚才扔的雪球砸到了尤菲米娅大人的照片,子弹可不会再射偏了,你们想在身上哪个地方开洞呢」 「神气些什么——那个女人是杀人犯,残忍嗜血!除了她还会有谁下令虐杀数万手无寸铁的平民」 「那是ZERO干的」 少女怒斥道,圆圆的镜片后面,睁大的眼睛里喷涌出比怒火更灼热的情绪,那是杀欲。 「ZERO欺骗大家,欺骗尤菲米娅大人!如果没有ZERO,什么悲剧都不会发生——如果你们听不懂我说的话,那我就让它来跟你们谈」 少女亮出手枪。 「嗤、这女的疯了」 「别管了,赶紧走——」 也许是看出少女确实怀有杀人的觉悟,两名年轻男子撒腿跑了。 两道背影被雪花淹没,少女紧绷的脊背没有放松。 她警惕地转身,面对吉诺和朱雀,脸上的怒色像是把他们也当成了来找茬的混混。 像水生植物一样的深色卷发束成马尾,垂落的发丝环绕在瘦小的脸庞周围,圆形镜片的眼镜有点过时,却又令人感觉很适合她。 不知为什么,吉诺觉得这个少女和朱雀有种相似的气息。 「妮娜」 朱雀语气不太确定地问。 少女显得很吃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认识自己的人。 透过飞舞的雪片,她看清唤出名字的人,表情立刻为之一变。 「……枢木朱雀吗」 两个人说出对方的名字以后就一言不发地对视。 脸上的神情难以言表。 他们就像两个身体的一部分被撕裂粉碎的重伤者。 伤口从来都没有痊愈的迹象,重伤带来的疼痛一直延续,时间长得让他们对正常人会尖叫不已的剧痛习以为常, 如呼吸一般生活在痛苦之中。 现在突然碰见另一个与自己有着相似创伤的人,才突然意识到自己伤成了什么样。 人的本能是远离伤痛,这是生存的本能。 妮娜一步一步向朱雀靠近。 朱雀则像是准备好要承受什么一样合上眼。 妮娜捉住朱雀的双手。 「啊…这就是杀死ZERO的手……」 她把柔软的脸颊紧贴在朱雀的手上,用力吸气,迷醉的表情中有病态的狂热。 「真想知道ZERO的血是什么味道啊」 - 第六章 - 叫做尼娜的少女杀气腾腾地走过来,吉诺顿时绷紧神经。 还以为她会对朱雀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居然只是用脸颊蹭朱雀的手。 在军队练出的条件反射差一点让吉诺把瘦小的尼娜放倒在雪地上。 他放松积蓄在身上的力气,双臂环抱在胸前,饶有兴味地看热闹。 「是对尤菲米娅大人的爱指引我们在这里相遇……」 尼娜发出陶醉的声音,脸颊离开朱雀的手。 她忽然瞪着他。 「你这副表情是什么意思,我又不会吃了你」 吉诺“噗”地笑了一声,朱雀的脸让他连想到尾巴炸毛的狗狗。 好在他距离那两人有点距离,笑声没有被察觉。 「唔…我还以为你会开枪,就作好了至少中个两发子弹的心理准备」 「我想杀死的只有ZERO,我想知道执行死刑时的细节……该死的恶心下三滥千刀万剐的ZERO,军方为什么不对他公开处刑呢?我有自信可以寝其皮食其rou」 一说出ZERO这个词,就好像按下了妮娜身上某个危险的开关。 她开始嘟嘟囔囔,身后散发出黑色影子一样的物质,诅咒着杀死尤菲米娅的那个人。 充当旁观者的吉诺看得背后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我说——两位,现在下着雪呢,这里也不是促膝长谈的好地方」 「可以找个地方坐下再谈吗」朱雀问。 「哪里都可以,我想听你说说怎么把ZERO杀死的」 朱雀的神色转黯,沉默了一会才说道。 「那个……是不公开的死刑,行刑人也不是我。没有什么可以对你说的,抱歉」 「你该说道歉的不是我」 妮娜从牙缝里挤出后半句。「是尤菲米亚大人」 朱雀的嘴唇动了动,又低下头去,什么也没说。 妮娜因为他没有亲手杀死ZERO,失去了继续对话的兴致。 「既然不是你杀的,我们就在这里道别吧」 朱雀抬起头。 「你要去哪,我送你一程。女孩子一个人在下雪天走路不安全」 「不需要,前边有车等我。现在我在为宰相阁下做事,有安排车子和专门的驾驶员」 「宰相…修奈泽尔殿下吗」 妮娜不悦地瞪朱雀一眼。 「我可不知道这个国家还有其他人在当宰相」 吉诺快步走到朱雀和妮娜中间,一手拽住一个。 「都别说话,走快点」 他拽着朱雀和妮娜,加快步伐朝大路的方向走去。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身后的声音不到一分钟就赶了上来。 雪会吸收声音,等妮娜听到嘈杂的人声和踏在雪上的脚步声,来人距离他们三个已经很近了。 跑在最前面的是妮娜用枪吓退的年轻男子,几个人手里拿着能致人重伤的钝器。 在他们后边,有更多携带有杀伤力物品的人,不会少于五十个。 妮娜脸上血色尽失。 暴力往往会呼唤来更多的暴力。 吉诺摇晃她的双肩才让她回神。 「——听得到吗,我刚才问你,送你来这里的车在哪?你可以叫驾驶员直接开车过来」 妮娜摇头,发青的唇瓣哆嗦着,好不容易拼凑出一句话。 「不、办不到的……车子停、停在步行十几分钟的地方,我散步过来的,手机也没有带在身上」 「那就没办法了」 吉诺朝朱雀扬了扬下巴。 「我们走吧,朱雀」 「……要丢下我一个人吗」 妮娜绝望地问道。 吉诺和朱雀正忙着脱下厚实的外套,并从身上口袋里掏出钱包等物品。 两人闻言,均是一脸惊讶。 英俊的金发少年脸上浮现出恶作剧一样的表情,冲颤抖不已的少女挤挤眼。 「猜对了~ 我们打算丢下你去做些好玩的事,是女孩子不能玩的危险游戏~」 吉诺把两件绒毛情侣装外套团成一团,塞到妮娜手里,对方双手颤抖得厉害,差点没接住。 「哇哦,别弄掉了——把那群人解决掉我们还要穿呢」 「要、要去打架吗……」 吉诺的蓝眼睛里满是期待和雀跃。 「游戏啦,只是游戏」 「啊,妮娜你有带那个吗,借用一下」 朱雀朝她伸出手。 「手帕之类的」 他要来妮娜的手绢,将印着小花的纯棉布料缠绕在右拳上。 吉诺也在拳头的指关节上缠了东西,但他用的是垂挂在腰带上的链条状金属装饰物——挥拳时杀伤力更大。 临走之前,他拍拍尼娜头顶。 「别担心,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闭上眼睛数到60就结束了」 两名少年舒展四肢略作活动,扭头看看手持利器来势汹汹的人群,大步迎上去。 在道路转角的邮筒后面,妮娜紧闭双眼,堵住耳朵。 凛冽的寒风中,视野所及之处一片灰白,只能看到点点雪花和人呼出的白气。 「那么——」 吉诺咧嘴露出牙齿,野性的微笑。 「惩罚时间要开始了哟」 ——然后,激烈的喧嚣猛地爆发出来,震落了树梢间的积雪。 ++++ 差不多在尼娜默数到五十七的时候,寂静再度降临。 她战战兢兢地睁开眼睛,不太清晰的视界当中,两名少年向这边走来。 除了衣物边沿稍有破损,两人看起来毫发无伤。 吉诺和朱雀穿着同款式的黑色高领衫,锁骨中间延伸到肩胛的暗金色纹章是象征圆桌骑士的图案,这是统一配给 的服装。 柔软服帖的黑色衣料描绘出匀称的身体线条,修长的骨架凸显了锻炼的恰到好处的rou体,每一处起伏都充满柔韧 感与机能美。 与Knightmare Frame相比,人类是多么脆弱啊。 为什么这两人看起来那么强(能轻松打倒几十人),而且如此美丽呢。 人类真的很不可思议,妮娜想。 她的双亲在她眼前被Numbers杀害,从那以后她就生活在恐惧当中,并不知晓自己活在残酷的世界上有何意义。 皇帝陛下也说过,弱者是不被需要的。 但是尤菲米亚大人很温柔,就算是对自己这个毫无用处的弱者也态度亲切。 像我这样弱小没用的家伙,能够为温柔高贵的皇女做点什么吗。 如果可以回应尤菲米亚大人给予的温柔,自己大概也有了生存下去的价值吧。 只会读书别无所长,畏畏缩缩的、弱小的自己,能为她做什么呢? 如果能找到,那一定就是自己生存的意义。 到了那时,我一定可以对尤菲米亚大人说出 ——「谢谢你在那时救了我」 ——「谢谢你把我当做朋友,我好高兴」 如今,这些话已无处诉说。 生命中的光。 愿望。 企盼。 生存的意义。 全部的全部,都在她被杀害的那天扭曲了,堕入黑暗。 和自己有着相似经历的少年就在眼前,透过他的眼睛,可以看到自己凄惨的模样。 「为什么啊……为什么要保护我」 少年的内心有一部分坏死了,正在腐败,自己也是如此。 「你明明就连尤菲米娅大人都没能保护,你明明是她选的骑士,却什么也没有为她做」 不是的,想说的话并不是这些。 眼泪止不住地流淌出来。 我好羡慕你,羡慕你被那样的她选中。 她是我世界中唯一的光,绝不容许被任何人玷污。 「你这种人太没用了——」 妮娜哭泣着喊道。 不是的,没用的人是我自己。 胸口正在变得四分五裂。 枢木朱雀的身影映在妮娜被泪水模糊的双眼中,就像要崩溃一样摇晃着。 「喂,你有没有OK绷啊」 吉诺蹲下身看着妮娜,在她眼前摇晃沾血的手指。 「想点办法啦,我的手很痛」 「……有的」 在随身带的包包里翻找OK绷,妮娜的眼泪逐渐停了。 找到后她打开包装,为吉诺割伤的手指擦掉血迹,包扎。 看到手指上印了小小的花朵图案的OK绷,吉诺笑了。 「你也有可爱的一面啊,女孩子嘛——应该像花一样,楚楚可怜地让男人来保护就好了。我想听‘谢谢你们保护 了我’,来吧,说说看」 「谢谢你们……保护我」 妮娜不自觉地顺着吉诺把话说了出来,可能是很少这样坦率地表达,她涨红了脸。 吉诺像抱小孩子一样,把坐在地上的妮娜抱起来,顺势拿掉了她手中的两件衣服,把其中一件递给朱雀。 「怎么样,可以走路吗,要我送你到停车的地方去吗」 妮娜红红的脸扭向旁边。 「不、不需要,我能一个人走」 她用眼角余光瞥一眼朱雀。 「嗯……你呢?有没有哪里受伤,我还有多余的OK绷,给你用也不是不行」 朱雀脸上的表情柔和下来。 「没事的,我没受伤」 吉诺一脸的不相信,在朱雀身上到处摸了一遍。 「不可能呀,刚才那群人有带刀子有带枪的,我还听到枪声呢,你怎么可能一点零件都没少」 朱雀不断挡开吉诺的手。 「快住手,当着女孩子的面请正经一点」 「嗯哼~~ 你的意思是妮娜不在的话就随我怎样都行吗」 吉诺笑嘻嘻地抱住朱雀。 「不对!我没有那个意思,妮娜你别误会,这个人喜欢开玩笑……啊,你笑了」 在吉诺和朱雀的注视下,妮娜摸了摸自己的脸。 指尖感觉到向上弯起的嘴角,眼角的泪珠。 几分钟前才大哭过,脸上大概是一塌糊涂。 妮娜赶紧翻出备用手帕擦脸,同时注意到之前那条手绢已经被血浸湿。 她盯着朱雀的右手。 「真的不要紧吗,刚才我也隐约听见枪声」 「不要紧,我躲开了」 「子弹能躲开吗」吉诺问道。 「我的师傅说过,连子弹都躲不开的人没资格做武士」 「啊哈哈哈~ 听起来好有趣,下次我也试试看,小口径射程近的枪,我的动态视力应该也能预测弹道」 「那好,明天我帮你做躲避实弹的训练」 吉诺趴在朱雀背上,晃来晃去。 「哎呀,不要那么严肃认真,训练最无聊了,还是和你出来玩比较好」 朱雀沉重地叹气。 「我倒觉得训练比和你出来玩更轻松」 两人的互动让妮娜又一次露出笑脸,吉诺伸出手,指尖戳了戳她的脸颊。 「这样才对,你不要学朱雀老是板着个脸,小心以后会嫁不出去」 妮娜恼羞成怒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