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郎讨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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单敏一转身,几人便一眼发觉叫错了。这哪是什么小郎君,分明就是位小娘子。 虽着男衣,但身形纤瘦、明眸皓齿,面上肌肤水嫩光滑,丝毫没有男子的刚毅之色。 “噢?不知你最喜欢哪一只?” 单敏眼珠子转了转,随手往身旁一指“这只出自哥窑的冰裂纹梅瓶不错,开片细腻,釉色通透。旁边官窑的“紫口铁足”也极为少见。” 老道士未料她真的懂行,竟能知官窑所出之物,看向她的眼神里便多了些赞许。 “林大,你们林府卧虎藏龙呀!” 听到“林府”二字,单敏愣了一下,顺着老道士的视线朝他身后两步的年轻男子望去。 那人打量了她几眼,才慢条斯理问道:“你是哪个院里的丫鬟?怎么不曾见过你?今日跟着谁出府的?” 还真是林家的人!刚刚那老道士怎么喊来着?林大?林三郎的大哥?单敏头疼地抿了抿唇,早知道再另外买一套男衣了。 “奴婢是三郎君院里新来的厨娘,今日外出采买酱卤猪蹄的香料,因时辰尚早,便....自个儿跑来观里随处逛逛。”这话也不算完全做假,所以单敏说得毫不心虚。 她说完便低下头,主要是为了营造出下人私下乱跑的愧疚之意。 “你可别罚她啊!跑来我这儿,那是与我道观有缘!”老道士笑呵呵替人开脱,随后又慈眉善目地朝着单敏探询“你是从何处学来的观瓷之术呀?我这儿外头摆的都是些次品,可愿随我去藏宝阁瞧瞧,带你看点好的。” “家中曾有亲人是制瓷的老工匠,自小耳濡目染学了一些。若能得见道长所藏之器,是奴婢三生之幸。”这样难得的机会,单敏自然不想放过。 “那好!林大,一起去?我近日新收了一些瓶子,你该瞧瞧!”老道士说着便兴奋地领着两人往藏宝阁走。 阁里的各色瓷器错落摆满了整间屋子,单敏略略扫了一圈,竟惊喜地发现,这里头还藏了不少前朝的古物。 玉娘说下月要带她同去的大墓,便是唐代的。墓葬里的瓷器时间越久越易损坏,毕竟千百年里免不了地震山洪,总会损坏磕碰不少古物。 如今正好在这儿看看完好无损的唐代瓷器,也算提前温补一下。 “你来。”老道士从紫檀木柜中取出一只口和肚子皆大,唯独颈口细小的瓶子,笑眯眯地递给她“可知这是什么?” 单敏小心翼翼接过来,拿在手里细细端详。 这是一只白瓷瓶,洁白细腻、釉色纯正、器型规整。 宋朝的五大名窑之一,定窑,便是最著名的白瓷窑口。 单敏暗觉好笑,这老道士考她呢。 “这是邢窑所出的白瓷。” “噢?此话怎讲?”老道士惊喜地瞪大眼,连忙追问。 “邢窑自隋起,于唐兴盛,所出的白瓷是前朝的贡品。而定窑乃是受邢窑影响而创,于唐末所兴。此物不似近年新出,故而应是邢窑的白瓷。” “小娘子才学不俗呀!”老道士自然知这白瓷的来历,可他考问过许多人,却只有她一人能断出白瓷的真实出处,实在了得。 “这白瓷器形不似寻常,又是何作用呢?”这倒是他所不知的。 “这是唾盂,应是王公贵族吐痰用的。” 老道士憨笑:“幸好没把这只瓶子供到外面去!” 林大在一旁安静听着,不曾出声,只是一双眼睛却离不开前方那抹始终气定神闲、胸有成竹的小身影。 一整个下午,单敏都和老道士泡在阁里,相互切磋赏析了不少瓷器的出处和工艺,着实让她学到了许多。 现世盗墓所出的古瓷器保存得再好,也不比上留在当代现看现学来得扎实。 林大中途出去了许久,临到天色渐暗,才进来制止了老道士狂热的展示欲望。 “道长,晚膳时间到了,你不饿,单小娘子也该饿了。” “哈哈哈!你瞧我这老头子,难得碰到个知己,一下子兴奋过了头!走走走,带你们吃饭去!” “不了,我府里还有事,我先带她回去,否则她路上一人也不安全。” 老道士迟疑了一下“也好。你如今在林府做厨娘?我和林员外有些交情,不如我开口将你赎出来,你到我这观里帮我打点这些瓷器可好呀?” 单敏一愣,没想到还有这境遇呢。可惜她还有两日就要走了,否则这老道士还挺有意思的。 正要开口回绝,身旁之人倒先替她开了口:“从前不知三弟院里竟有这样的才女,如今林府是定然不会亏待她的。若是道长欣赏,往后我常带她来观里便是。” 话里话外便是不想她离开林府的意思。 单敏悄悄撇了撇嘴,可惜我又不是你林府真正的下人。心里虽这么揶揄着,嘴上倒是应和了他的话。 回府的马车上,两人一左一右对坐着,尴尬极了。单敏抬眼看对方吧,奴婢看主子,太僭越了。低头闭眼吧,对方的视线灼热逼人,难以忽视。 那张与林三郎有三分相似的脸上,多了林三郎未有的成熟与稳重,眼神也更锋利逼人。 单敏谨小慎微地垂下眼眸,生怕哪里漏了陷被他瞧出来不对劲。 呜呜....还是三郎好,又乖又羞好拿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