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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昭国记事

    

古昭国记事



    误入蛇窟的修士,遇见了古昭国的巨蛇。

    修士误食秘境中的毒草,误以为面前的巨蛇是困守此地的美色女,竟然起了yin心,与其交媾后,巨蛇将他吞入腹中。随后巨蛇怀胎十月,效仿人类的分娩,生下了人形的银盏。

    她空有人类的皮相而没有人类的认知,巨蛇用野兽的rou喂养她,令她在蛇窟里长到了十岁。

    浑身赤裸的女孩缩在山洞的一角,黑发如云,容貌秀丽,因为许久不见日光,身体每一处都苍白如雪。斑斓的小蛇盘在她身体上,她仰头看着山洞外的天光,神色忽然动了动——

    然后慢慢地,膝行着爬了出去。

    ***

    银盏是一条白蛇,生来就修成人形,由母亲朝玉娘娘抚养成人。小时候不知道人类的廉耻,只是用长发遮掩身体,有一次看到有一名女修闯入古昭国遗址,她盯着女修的耳环看了很久,很好奇的模样。

    朝玉娘娘向着山洞里“嘶嘶”两声,她的兄弟姐妹们顿时一拥而上。毒蛇抢走了女修的首饰和储物镯,同时也将这位迷路的女修送了出去。

    秘境里的巨蛇会将误入者当做食物,吃得骨头都不剩,她本来已经不抱希望,可她竟然活着出来了。

    女修十分感恩,出来后逢人便说只要将装满东西的储物镯献给朝玉娘娘,就会安全离开古昭秘境。

    从此,银盏有了各种漂亮的玩具。

    ***

    她最后还是被一个年轻的剑宗弟子找到了,当时银盏正窝在灌木丛里,因为怕她被雨林里锋利的锯齿草割伤,她的兄弟姐妹们盘在她身上,用腹部保护她。有人用剑分开了草丛,然后愣了一下。

    那是个很俊秀的少年,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正迟疑地盯着她身上的彩色毒蛇。

    他们面面相觑。

    银盏抓住了环在脖子上的那条银蛇——似乎是某个哥哥。解开它相衔的首尾,将它放在自己身后。

    快跑。

    她小声赶跑了它。

    除了秘境开启的那段时间,没有人能进入古昭。

    也因为如此,古昭国的蛇群都是近亲繁殖,但是因为朝玉娘娘的庇护,所以没有畸形出生。倘若银盏留在古昭,那么等到她性成熟的那天,会有雄性巨蛇(可能是哥哥,也可能是弟弟)和她交媾。

    偌大的蛇巢里,蛇群翻滚,小蛇们盘在她身上的每一处,巨蟒环着她,鳞片凉沁沁地磨着rou……

    当然,这种事情不会发生了。

    银盏被不移从古昭遗址带回一灯明,请求姬道君收下她。她只会蛇语,人类的语言对她来说非常拗口,在漫长的岁月里,她一直没有学会说话。

    但是会打手语,会让不移充当译者。

    他告诉银盏,古昭国是朝玉娘娘的封地。朝玉娘娘是一头吞食了落世仙蜕——也就是“活仙人”的千年巨蛇,身如烛龙,盘在古昭国的漱玉山上。

    他不知道的是,朝玉娘娘也是银盏的母亲。

    不移是她的师兄,姓氏无从考究,自称丢失在了人间的饥荒里。他是道君在雪夜里捡回来的孤儿,有一双很漂亮的,像翡翠一样的绿眼睛。

    这人时常口出狂言,姬道君说当年这人在雪地里冻傻了,把头骨冻裂一道缝隙,人也变得疯疯癫癫。

    再说道君吧,这位是个很了不得的人物。

    他叫姬秋霜,这样雅致的名字,取自“秋霜切玉剑”。姬秋霜是一灯明的主人,剑修世家的天才,冰灵根把脸部神经冻得面瘫了,导致内心戏十分丰富。

    在宴上无聊时,姬秋霜会偷偷传音给不移,然而却经常被他这张不饶人的臭嘴气到发怒。

    银盏刚来时,还不会说话——当然,到了现在也没学会。她只能“嘶嘶”地说些蛇语,只好跟着一灯明的哑巴老翁学习手语作为日常交流。不移将她带回去,才学了一点手语,就把她推出去给师尊过目。

    她正坐在蒲团上,姿势端庄,看起来就很乖,收下来也很好嘛。于是姬秋霜盯着她看了会儿,把手递了过去——意思是,让她握着,站起来。

    其实看得出来,他很满意。

    银盏盘着腰带上悬着的银香球,露出了一点迷惑的神色。她不懂人类的遮遮掩掩和欲言又止,以为他喜欢她的东西,扯下银香球,放在姬秋霜手心里。

    “噗嗤。”不移笑出了声。

    姬秋霜压了压嘴角,传音给一旁的不移。

    “她到底什么意思啊?”

    不移微笑,“她喜欢你呢。”

    姬秋霜翘了翘嘴角,“不信,我问一下。”

    他摆了摆手,垂下睫毛,斜斜瞥了一眼,道,“你可知道,本座轻易不收徒,既然是不移托我……”

    不移传音,“师尊你说话真的很臭。自己很想收还非要说是因为我,怪不得他们都说你特装。”

    道君闭上了嘴。看了看银盏,又看了看不移,最后指了指大门,“逆徒,滚吧。麻溜的。”

    他“咦”了一声,感到惊奇,“不骂孽畜了?”

    姬秋霜微笑,“以后我骂你总有你师妹在场,骂孽畜多不好听,显得本座粗俗。还是逆徒吧。”

    “唉,您还是骂孽畜吧。”他叹气。

    “你终于意识到你的本质了,为师很欣慰。”

    不移没有理他,而是转头看着银盏,在一片无人出声的寂静中,忽然极明显地叹了一口气。

    “银盏,师尊不收你,你不要伤心。我方才去求了素桦道君,请她收下你——”

    说话间,一只粉彩描金莲瓣杯摔在了少年脚下。

    碎了。

    银盏回神,只听道君怒喝道:

    “孽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