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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历帝省去了煽情的部分,亲自为两个儿子夹菜,最后只说了一句:“平安带你们大哥和姑母回来,全了我们北历的体
两人分明看到了北历帝眼尾的那抹红,不过两人都未点破,起身立下定不负皇命的军令状
回各自住处的路上,萧子安伸手挎上萧璟言的肩膀,低声问道:"三哥,你想大哥吗?"
萧璟言没有拒绝小七的动作,记忆中大哥的模样已经有些模
糊,但和大哥相处的事情还犹在眼前
"想啊,十年未见,不知大哥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萧璟言面上露出苦笑
两个人瞬间沉默了下来,大哥原是中宫嫡子,却因为皇爷爷的荒诞,去异国受了十年苦
自己的母亲也在他刚去不过三月就撒手人寰
十年,足以改变太多事
如今的皇后是当年的侧妃,在北历帝登基时被册封为皇后,萧璟言也随之成了嫡子
在分别的路口,萧子安坚定的开口:“此战必胜,咱俩一起把大哥迎回来!"
“好!”萧璟言拍拍他的肩膀,点头应道
此战一去不知要多久,他要留些人手护着珠珠
第二日,京都家家户户起了个大早,夹道送北历大军出城门,场面之宏大令
沈意绵和沈家兄妹站在一起,她忍不住问母亲:“这怕是全城的人都来了吧?”
安阳郡主难得的严肃起来,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知道,长乐公主她很得民心的。”
像是为了验证母亲的话,军队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群都沸腾起来
了,除了鼓舞士气的话,还夹杂着:
“战必胜,恭候长公主回京!"
"十年了,草民在此等长乐公主回家啊!"
"...…"
沈意绵注意到,提及长乐公主的人都是看着上了年纪的人,有白了胡子的老人,也有包着头巾的老妪
母亲解释过她才明白,长乐公主的名号在老一辈的人心里地位有多高
当时先帝沉迷酒色,豫南洪灾之后,她和当今皇帝曾一起求先帝开粮仓
但先帝不允,只派了几个亲信下去管理,还要求未有洪灾之地
捐款,结果就是,那几个亲信私吞大笔白银,百姓生活叫苦不迭
是长乐公主变卖了大笔公主府的财物,与梁夏粮商做了交易,
才得以让百姓吃上了几天饭
又与当今圣上一起抄了几个贪官的家,搜出大笔财物,还亲自到豫南施粥,管理
可惜,后来发生瘟疫,传到了京都,乱了起来,当今圣上回京都坐镇,她亲自到无忧山跪了一天一夜,求了被先帝打断双腿的齐无忧出山诊治,可谓是救了大半北历人的性命
沈意绵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小声说道:“那先帝是失了民心
了。”
“呸!”安阳郡主偷偷呸了声,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凑到沈意绵
耳边嘀咕:
“当时灾情刚过,先帝也算触了众怒,还没等农民起义,梁夏那边就联合西陵要攻打北历,你猜怎么着,他当即提出让长乐公主和亲去。
梁夏那边听说了长乐公主的事,再加上北历这边还割让十三座城池,竟然一口答应了,不过也是,这种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来这么多好处。”
沈意绵心中默默想,或许当时梁夏原本也没想着要真的打起来呢
后面的事情,沈意绵自己也了解一些,她知道长乐公主和亲后
的第二年,先帝驾崩,北历帝登基
听了母亲的话,她开始打心眼里佩服起北历帝和长乐公主了,一想到那么好的人竟然蹉跎在异国的后宫中,她的心里也泛起丝丝的痛意
十年前,那就是她六岁时发生的事,父亲当年似乎已经外放到了永安城富庶之地,只隐约的好似记得家中过了一段节衣缩食
后来就又到江南做了一年知府后回京父亲就开始了升迁之路
父亲回京时,正好是北历帝刚刚登基正是用人之际,因着母亲的关系偶然认识到了父亲的才学
之后,官运顺遂,也成了北历帝的亲信
明年开春,北历帝就会突发头疾,每每病发疼痛难忍,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求长生之事
公允上来讲,北历帝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好皇帝,登基十年兢兢业业,那样的一个烂摊子到现在可以带兵讨伐梁夏
是不是病症早些被发现能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爹爹!是爹爹!娘亲我看见爹爹了!”乔婉娘身边的两个小萝卜头突然欢呼起来
沈意绵循声望去,就看到了身穿甲胄的萧璟言,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呢!
萧璟言身着紫色龙鳞甲,与身着暗红色龙鳞甲的萧子安并肩而行,挺拔的身姿散发出威武凛然的气息,剑眉星眼,目光所及之处如同明灯照亮黑暗
身后跟着身披黑色盔甲的裴玄与其他两位副将
快出城门时,萧璟言忽然转头朝着沈意绵的方向看去,目光交汇时他绽开一个笑容,拍了拍腰间的荷包,示意她给的平安符他有好 万望平安
原本悲伤的氛围霎时间黏上一丝羞意,沈意绵隔着人群朝着他点了点头
万望平安
萧子安转头打趣:“三哥,等打完仗了父皇是不是就给你们赐婚了?"
萧璟言靠近了他一点,才回答:“父皇和母后都已经答应我了。"
“那就等着喝三哥喜酒了!"
“哪里哪里,此行还是要多仰仗七弟了!"这话虽然是萧璟言的恭维之词,其中也带着几分真心
他从小是在丞相教导下长大的,武功是舅舅教的,也只在十二三岁时跟着上过战场,威虎军没了后他就更偏向于在京城学习了
七弟不一样,宫里皇子较多,生母贾贵人位分不高,奴大欺主的事幼时也见过,所以开蒙后就跟着安国公习武,八岁入军营,十岁跟着跑边关,已经在边关呆了九年了
在这方面也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皇弟
送完大军,沈秉文需要进宫议事,安阳郡主带着家眷回了相府
回到自己的小院,品月和香雪帮着沈意绵揉着发酸的小腿,今日丑时末他们就早早的等在了相府外,这会腿有
午时,沈秉文和一些大臣同北历帝用了饭后,带着宫里赏的莲子糕回了相府,让黎伯给各院都分了点
莲子糕在北历一般是祈福用,这些近臣都多多少少会分点
沈意绵花了两天才明白,为何这几年北历战事频发,北历帝为何十分在意这次
她想明白了,以前都是被他国挑衅不得不迎战,这次是北历稳定守住疆土后第一次主动讨伐
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屋里面近身伺候的也只有品月和香雪,沈意绵把这一碟子跟她
们俩分了分,两个一个腼腆谢小姐,一个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品月抿着嘴巴笑得时候,沈意绵眼睛亮晶晶的指着她的唇角:
“品月,你笑的时候有梨涡欸!"
品月脸上一红,这种被注意到的感觉让她有一些紧张,磕磕巴
巴的小声说道:“也是这两年才有的。”
"好看,要多笑笑呀。”沈意绵不吝啬夸奖
品月性格腼腆,容易脸红,很多需要社交的都是香雪顶在前
面,可是以后嫁入皇家是必然是要带着她的
如果看着好欺负,才更容易受到欺负,她难免希望品月性子能外向一些
正打算再调侃两句,就听到了两
“谁?”沈意绵问道,品月和香雪连忙从圆凳上起身,站到小姐身后
窗檐下,池渊恭敬着开口:“回云小姐的话,我是三皇子身边护卫使池渊,爷离京时让我留在京中护着云小姐。”
沈意绵有些疑惑,吩咐他到院子里回话
池渊将萧璟言交代他的话回给沈意绵:“爷离京时,说让我这段时间跟在您身边,在暗处明处听您的吩咐。”
“他离京没有带近侍?”沈意绵问道
池渊回道:“爷带了青山青枫两位近侍。”
青山和青枫都是小官家中选出来也是自小跟在萧璟言身边,也跟着萧璟言一起习武,长大了就成了他的贴身侍卫,算从九品
不过如果王爷开府出去,带着他们,他们就能升到从六品
池渊是负责萧璟言暗卫营的事,虽然明面上没有品级,但萧璟言身边的侍卫大多都是他调教出来的,地位实际上要高于一些有品级的人
沈意绵刚好也有事要交代,原本打算等战胜了再来安排,正好池渊在
她拿起一杯桃花茶轻嗅了下,满满的桃花香,沁人心脾,她开口:“前几日我买下的几个人里,已经送到你那里了吗?"
池渊颔首,眉眼中透露着温柔:“回小姐的话,已经送过去有五天了
沈意绵没有被他表面的无害骗过去,这可是当初萧子安合了几百人围攻才除去的人
连李璐瑶都说:“古代武功有魔法。”
沈意绵眼中带着点欣赏,没有打什么弯弯绕绕,直接了当的开口:“我记得有两个人她们会基本的药理,你给她们两个寻个教规
矩的嬷嬷,我打算让她们到我身边伺候。”
"是,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池渊应下
沈意绵思索了下,问道:“你那里现在人手够吗?"
池渊始终低垂着眼眸,没有直视沈意绵,说道:“可以调配出
去的能有十二个人。”
"不用那么多,"沈意绵摆摆手,"你安排四个人藏在揽月湖的角
落,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如果有落水的女子,查明身份后,速速前来禀报。”
这系统过于邪门,不知道有什么后招,不过能知道它从何而来,好歹也要做些防范
池渊听完吩咐,就领命去办事了
晚间,沈意绵沐浴后,叫住了耷拉着脸的小丫头
"好啦,现在这会没别人了,你们俩能告诉我怎么了吗?”
今天下午,香雪耷拉着脸,平时恨不得挂在耳边的嘴巴都嘴角
向下了,平时还敢调侃几句,下午就变得沉默
品月也是,眼眶红红的,刚才给自己加水的时候还偷偷抹了抹眼泪以为自己没看到呢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齐齐跪在沈意绵的面前,也不敢说话
沈意绵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
还是香雪先开了口,向来脸皮厚的她此刻声音如蚊蝇,舔了舔嘴巴说道:“奴婢逾矩,想问问小姐,可是我和品月哪里伺候的不
对,小姐是否是想换了奴婢?"
沈意绵仔细看着她的眼睛,有委屈、有恐惧,独独没有怨恨,连一丝埋怨也没有,这让她很满意
品月这边也胆子大了些,问道:“小姐,这些话不该是我们来问,只是,奴婢想知道,呜呜呜,是不是品月做错了事,呜哇哇哇。"
沈意绵看着品月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说了句抱歉,这丫头哭起来的样子怎么这么搞笑?
两只眼睛眯起来,嘴巴张得老大,更有喜感的是,那张大的嘴巴还有粘连在一起的银丝
沈意绵缓了缓才把想笑的情绪压下去,脸色一度扭曲
她还是有些小欣慰的,俗语讲:咬人的狗不叫,两个小丫头心里有委屈能说出来,总比那种自己瞎猜,暗中图谋的强
她也明白,这两个人敢问,也是对自己有所
沈意绵不想辜负两个小丫头的信任,遂解释道:
"按理说,我身边原本就该有四个一等侍女,因着我不喜欢身
边跟着的人多才只留下了两个,
此次战后,我和三皇子的事或许会定下,到时候就必须按规制有四个一等侍女了,与其等候安排,倒不如选两个可信的。”
品月和香雪才明白,小姐不是要换了她们,只要是还能跟在小
姐身边,其他的都听小姐的安排啦
毕竟小姐是很好的主子呢
香雪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叩首回道:“谢小姐愿意奴婢解答,今日是我们二人逾矩,请小姐责罚。”
沈意绵浅浅一笑,伸手准备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亲手扶起来,
扶起香雪刚对品月伸出手
一个大大的鼻涕泡从品月小巧的鼻孔里冒了出来
“噗--”沈意绵的手僵在空气中,这……好像有点破坏氛围了
随着鼻涕泡的炸开,品月张开嘴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小,小姐,对不起,我,我。"
“噗嗤。”香雪歪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这一幕,这还是她第一次看
到跟自己共事多年的小姐妹失态呢
沈意绵伸手摸了摸品月的刘海儿:“好啦,这又不是什
事,你们两个也早点歇息吧。”
等房间里安静下来,沈意绵躺在床上,不禁想起了萧璟言,不
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是暂时歇息了还是在赶夜路
被沈意绵牵挂着的萧璟言正带着大军到临潢一带稍作休整
大军已经行进一天一夜,两个时辰后继续前行,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还有四日就能到达边关了
靠着树边躺下后,他先是写下“已到临潢,安"飞鸽传书到相府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或许是讨伐梁夏之心太过兴奋,他迟迟不能入睡,只好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天色微亮,萧璟言借着河水稍加清洗,就命令各小队调整准备出发了
裴玄拿着一叠纸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三皇子,这是我的一些小小的想法,劳您看看。”
萧璟言接过,先是问:“休整的时候,你没睡觉?"
裴玄憨笑一声,不好意思的开口:“心里有了想法怕忘了,想先记下来。”
萧璟言略有不满,开口提醒:“还有四天路程,休整时间很少,抓紧时间休整,别没到人就垮了!”
裴玄立刻端正姿态,大声回:“是,谢三皇子
萧璟言展开纸张,神色蓦地严肃起来,低声问道:“这些都出自你一人之手?"
裴玄称是,萧璟言立刻叫上萧子安,三个人在一处空地上讨论战术,由两人近卫守着四周
两位皇子看着草图,听着裴玄大胆的计划
萧子安眼神亮了一些,心中暗暗称赞,这突然被提上来的副将,怎么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
裴玄越说越激动:“末将多年前也参与过攻打梁夏,大军在前方吸引战力,将军可带一小队人绕道后方从天水城按照图纸挖出地道,
此地地势平坦,且较为干燥,不易坍塌,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从此地挖能很快包抄他们皇都周边,后期我们前军只要能连胜,这地道能起很大作用!"
萧子安拧眉思索:“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裴玄躬身回道:“末将曾跟着威虎军困在这天水一带过。"
萧璟言和萧子安细密的探讨过,觉得可行,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如何能万无一失的不被发现呢?
裴玄转了转眼珠子,试探着说道:“让梁夏自己先乱起来,只是要如何乱,还没有想好。”
萧璟言和萧子安就这件事讨论了一天,最终决定由萧璟言和裴玄秘密带着两队人走远路,从后包抄到天水实施
如何让梁夏乱起来,见机行事
两个人约定,只要能给梁夏添乱的统统可以做,越多越好,最
好是能让梁夏彻底乱起来,不战而胜最好!
沈意绵收到萧璟言的小字条后,将它藏在了自己的荷包里,这几个月收到的她都要收起来,这是一份安心,也是一份牵挂
过了几日,她收到她的手帕交白玉蕊的帖子,说她这两日就要回京都,希望可以约着一见
前世,李璐瑶占了自己身体后,竭尽全力游走于各个皇子之间,沈意绵自己曾经的挚友都断了联系
当然要见一面了
白玉蕊的父亲何以称得上是商业鬼才白瑞的独女,白瑞家底丰
厚,家业涉及各个方面,还做的很强
只要有战役,就大笔的捐钱捐粮,得了个北历帝亲自题字的“皇商”之名
四个儿子都分散着到各地做生意了,就这么一个女儿像是宝贝
珠子似的走哪带哪
原本带着女儿到外视察儿子们的生意做得怎么样,这不,一起战事,麻溜的带着女儿回京了
北历以武、文为上,工农为中,商为下
白瑞之举被北历视为大善,所以明面上没人敢说
收到帖子后的第三日,沈意绵心情颇好的选了朱孔阳曲裾裙,品月和香雪穿着桃夭色褶裙,各背了一个银线桃花纹斜挎包
两个人原本约着去游湖,但事情未定之前,沈意绵不敢靠近任何湖水
所以定在了茶百戏,是百家名下的酒楼
茶百戏已经不知道开了多少家了,沈意绵只知道,很多城镇都有且生意爆满,听说在邻国也零零散散开了几家
现在恰逢科举,茶百戏、山居客栈和解忧书肆都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向各地赶考来的学子提供
或者家境实在困难的几幅字画和少量的抄书来抵,根据质量定房间
也因此茶百戏扬名各地,二楼成了办诗会的常地,京城中文人清流以在茶百戏谈论诗道为荣
所以沈意绵直接从后门主人家的通道直接上了三楼,三楼都是
包厢,白瑞每家茶百戏都会单独给女儿留一间
“珠珠儿!好想你!”白玉蕊几步走过来牵起沈意绵的手,脸上的笑怎么也收不回来
沈意绵也真心开心,为了见白玉蕊,花了两个时辰收拾自己
白玉蕊拉着她到茶台边坐下,叽叽喳喳的开始吐槽起了这一路有多累
突然眼前一亮:“珠珠儿,你这簪子好漂亮啊~”
沈意绵嗔道:“就知道你喜欢,给你也准备了,下次出门我们可以一起戴。”
香雪从挎包中拿出装着蝴蝶簪的木盒,白玉蕊欢喜的接过对着香雪和品月扬了扬下巴:“你们两个和夏月荷月到那边去吧,用些糕点茶水。"
包厢的另一端单独摆了一桌,是给四个丫头准备的
品月和香雪看向沈意绵听候小姐吩咐,得到小姐同意之后才欢欢喜喜拉着手到那边桌子去了
白玉蕊打开盒子,沈意绵摸上上面的宝石:"你看,你这个是蓝色的,我是红色的。”
白玉蕊极致的喜欢蓝色,衣服配饰大多用的都是蓝色,之前去过她的闺房,入目一片的蓝
“我跟你讲……”白玉蕊这次是跟着父亲去他二哥那里巡查一下绸缎生意
正好就是在梁夏,梁夏那边处于平原地带,很多好一点的布匹产自那里
她兴致勃勃的讲了很多在梁夏的所见所闻,据她
种建筑要比北历华丽很多,首饰服饰也要精美许多
白玉蕊忽地压低了声音:“珠珠儿,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沈意绵学着她的样子,靠近她压着声音问道
白玉蕊还装模做样的朝四周看看才低声说道:“梁夏那边的女
人都要缠足呢!还说女子不缠足为贱呢。”
沈意绵面露不解:“何为缠足?”
白玉蕊解释道:"就是把女子的脚自幼时起拿着厚厚的布裹起来,长身体的时候脚还是很小,她们称作‘三寸金莲’,还有还有,我听说这个成规后,有的女子的脚生生被打断了裹起来呢!"
“啊?”沈意绵有些惊诧,"这,好看吗?"
白玉蕊撇撇嘴:“难看死了!我还觉得很恶心呢。”
“那她们走路的时候不疼吗?”沈意绵瞪大眼睛,也真是活久见了
白玉蕊说到这个就更来气了:“走路?梁夏那边奉行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未出嫁的女子连父兄都要避着更别说上街了,
就算是成亲后出门也要带着幕篱,不能被窥见面容,我在梁夏都没有怎么玩过,只能在马车上偷偷看看呢。”
沈意绵脑补着这样的场景,嫌弃的问:“那,她们也愿意?"
白玉蕊神情恹恹的抿了口茶说道:“不愿意能怎么样?听说这
都是从梁夏皇室传出来的,我爹收到消息要打仗麻溜的带
大半个月才回来,哎,这种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
茶楼中蓦地传来一阵起哄声,沈意绵顺手掀开自己旁边的内窗,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白玉蕊解释道:“是些学子在楼下辩论呢,或许今日是有了精
彩之处吧。”
道别时,沈意绵邀请白玉蕊明日到相府来做客,她最近新学了几样菜想做给她吃
回到相府,沈意绵还是心神不宁,有些被吓到的成分在,同时也想着怎么可以利用一下这件事呢?
北历虽然不比梁夏对女子苛刻,但等级森严,且女子不可入朝堂,怎么也轮不到无品无阶的她去进什么言
沈意绵选择将这件事告诉父亲,不论父亲是否知道,提醒一下总是好的
沈秉文早晨的时候和沈行知入宫商议了科举之事,沈行知如今
为翰林学士,沈墨和沈时是今年的科考学子
这会,沈秉文正在书房和沈行知议事
沈意绵请人通传后将梁夏女子缠足之事告知了父亲
沈秉文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他没有想到要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文章
沈秉文思考后,问道:“你是想在这件事情上搅一趟浑水?
“是,"沈意绵说着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情原本就有悖人伦,梁夏这件事情已经有三年之久,
即为女子,一定是谁的母亲、谁的妻子、谁的女儿,一定有人不满这件事,或许只是差一个牵头人呢?”
沈行知赞同道:“父亲,meimei说的不无道理,这世上除了男人
就是女人,说不定能让他们乱起来呢?"
沈秉文思索后,认为此事可行,当天就又入了宫禀报这件事,北历帝当天就批了下来
并带来一句话:无论大小事,只要是能给梁夏添乱的,都要做
当晚,沈意绵就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画了小人书,故事也很简
单,写的是一个山村女子需要缠足,并且被哄骗为“好看”,可是当
有一天外敌来袭的时候,个个都无法行走,最后惨死刀下
另一本,倒也没怎么下功夫,只是选了几幅北历花朝节、上巳节男女同游的景象,同时为了展现不同,她又配了小山村的故事,
只是女子没有缠足,在经受外敌入侵时,女子也能拿起武器自保
由于当今世道,大部分女子没有条件读书,就算有钱也是紧着家里的男丁去读,所以沈意绵特意选了画的方式
召来池渊叮嘱道:“梁夏定不愿意这些流通,你们找了书肆多
拓印些,尽量投入女子的院中,小心一点,平安回来!"这些也不难,白玉蕊直接拿了自己对牌,让他们在梁夏边界的书肆去拓印
池渊将暗卫营能调动的人都调动起来了,除了守在揽月湖的四
个人和自己都动身朝着梁夏去
沈意绵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乱起来,不过嘛,能添点乱是一点呗,都这时候了,谁在这会还讲仁义道德呢
没过几日,在天水战战兢兢挖地道的萧璟言有些奇怪,天水这边的巡防好像是松懈了一些,而且是日渐松懈
再然后就是经常能听到打骂声,多为男子打女人的声音
还以为是被发现了,要被将计就计的萧璟言派青枫青山到城中打探消息
这么一打听就拿到了这两本册子,还知道了梁夏部分贵小姐企图反抗被毒打的事
更为严重的是部分小姐反抗上街被当街杀头的事
萧璟言抚着画册,嗯,梁夏这个时候怎么出了这样的事?
作为邻国表示同情,嗯,那就再搅混点吧
本章
萧璟言思索良久,派了一小队人,以男人的嘴巴去产生不同的声音
混入人群当中,一旦引起争吵马上离开去下一个地方继续引起矛盾
可笑,内部都离了心,作为敌国,当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一个月后,北历大破十三城的消息传回北历,大快人心之下,北历一片喜气洋洋
沈意绵也没有想到战局能如此之好,前世大战四个月后,梁夏以半国之地求和,北历帝同意后,萧子安登基之后才又发起战争的
前世第一场战争结束后,虽说以北历胜利为结果,可惜最终也没能将大皇子和长乐公主接回来,都以各种理由消失在了梁夏的国土
沈意绵有预感,在大胜的局面下,终究会与前世不同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梁夏使者“意外”坠崖的消息,偏偏这两位使者还在梁夏境内发生的意外,任谁也挑不出错
又过了一个月,梁夏那边彻底乱了起来,乱的都传到北历啦!
传来的消息说的是,梁夏那边的女子自一个月前就开始不理家
事、不伺候夫君
多了些女子在家被活活打死
前几日,梁夏的女子能从家中逃出来的竟然当街脱了鞋袜高喊“反对缠足”的口号
先是一些名门贵女,后面渐渐加入了些农妇农女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梁夏的国君竟然下令杀光这些女人
连白玉蕊都嘀咕着:“这梁夏,烂到根了!"
此时梁夏的国君还不明白,他只是下令杀光这些不听话的女
人,以儆效尤,怎么就人数越来越多了呢?
甚至还加入了些男人,更让他头痛的是,战场上的兵卒听到这些消息要闹着回家看护。
这边梁夏正乱着,皇宫四周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北历的兵
卒,一圈一圈的将整个皇城包围了起来
萧子安根据战况又拨了一大批人到天水帮忙
现在他守好后方,全看前方了
萧璟言带着五万大军将皇城围起来,匀了千人将闹事的子民控制起来,都拉满了弓箭守着,却不允许伤害他们
逼近梁夏皇室后,萧璟言逼问出了大哥的位置,第一时间到梁夏地牢去寻大哥
萧璟言矮身穿过长道,看守监牢的下人才颤颤巍巍的说到了
光线有些昏暗,萧璟言一时间没能看到地上躺着人
凑近,扑面而来的是各种恶臭混杂在一起
终于在角落里,他看到了一具骨瘦如柴的身体,身上的布料糟破,杂乱的头发挡住了面容,看不到一点呼吸的起伏
萧璟言呼吸都要停滞了,他有些恐慌的喊了声:"大哥?"
地上的人没什么动静,萧璟言扶起大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低
低的喊着“大哥”,不知不觉间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想完全抛弃父皇说的只可囚禁的说辞,只想将梁夏皇室的人杀光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发出来细微的声音:"你,是,是梁夏人,还是北历人?”
萧璟言连忙回道:“大哥,是我啊,我是萧璟言啊,大哥。”
萧清羽扯不出笑容,只低低的问道:“北历,赢了吗?”
“赢了,大哥,我们打进来了!梁夏,完了!”萧璟言大声的说道,生怕大哥听不见
“那就好。”
萧璟言拿着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大哥,我先带你出去,好吗?"
说完,就将萧清羽横抱了起来,轻的手上没什么重量,刚准备走,萧清羽紧紧攥住他的衣襟,用尽全力让自己口齿清晰些:
"春和,别丢下春和……”
青山立刻将剑驾到守牢的人:“说,谁是
牢头都快要吓死了,赶紧领着人到刑房,将一血rou淋漓的女子从刑架上取了下来
青山不确定这个人是否还活着,找了两个人将她抬了出去
萧璟言顾不上梁夏的人怎么样,下令将皇室的人控制起来全部
关入监牢,叫了军医来为大哥诊治
萧子安那边看到信号,带着大军强攻已经破败不堪的梁夏哎,很快将整个梁夏控制了起来
因为是大哥强调的人,萧璟言也派了人医治那位叫春和的姑娘
两个人都被精心照顾着,躺在床上生死不知,都只能尽力医治
半个月后,梁夏皇帝下了罪己诏,列数了自己数十条罪名,宣告梁夏皇室的败落
在梁夏子民人心惶惶时,北历下达善待子民、废除数十条不合理条例后逐渐安定下来
恰逢科考结束,北历新提拔了许多官员,派了些新臣旧臣接手各州县
萧子安和大学士、太傅留下善后协调,由萧璟言先扶棺回京
几名医师跟着圣旨来为大皇子调理身体
所幸的是,在此期间萧璟言能坐起身自己进食了
北历正兴十一年,北历讨伐梁夏大胜,皇三子、皇七子披甲上阵,未败一局,皇三子亲扶棺
无忧山上
齐无忧轻轻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四个小徒弟说道:“下山吧。"
当年长乐公主和亲后,他曾放言“长乐不归,无忧不医。”
守着这句话十年之久,他真是对北历失望了,如今长乐回来了,可惜,阴阳两隔
萧璟言走的时候还穿着夏装,如今已经穿上短袄了,战胜的消息传来后,家家户户放起了鞭炮
又紧接着,丞相府下令不许穿红、不许浓妆,发了白色的孝带在长公主进京时系于腰间
安阳郡主吩咐着相府的着装都要以“淡色”为主,不许说不吉利话也不许大声喧闹
顾忌着萧清羽的身体,再加上扶棺步行,这次又整整走了一个月才踏进北历的地界
经过一路的救治,萧清羽也渐渐的能下马车走几步路
刚能站立的时候,他就走到棺木前连磕四个头,祈求着姑姑下辈子的路能好走一些
姑姑去世以后,没人能再帮着他拦一拦,他也没能在姑姑的床前护着最后一夜
霜月二十七,北历京都城门打开迎北历大军和长乐公主回
作为重臣家眷,沈意绵和相府亲眷都是从寅时初就将自己收拾好 恭迎长公主回京
北历帝身边贴身太监余耕志和禁军统领吴桐光、副统领韩鸿风,以及三十六位禁军在城门口接迎
随着余耕志尖细的一声"长公主回京!"
夹道两旁的人纷纷下跪磕头,一声一声的“恭迎长公主回京”一直到棺木被抬进皇城
一声尖细的“跪!”沈意绵和在场的所有女眷皆跪下听候吩咐
沈意绵站的位置靠前,棺木抬进去的时候她也没有抬头看一眼,这是对逝者的尊敬
棺木停好后,余耕志喊
将四个跪拜礼行完后,他从上方拿出一则圣旨,众人又再次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长乐公主,乃朕之皇妹。《礼》曰:谥以尊名。长乐公主,仁慈天赋,淑惠性成,贵而不恃,谦而异光。今正兴十一年六月
逝,朕心痛悼,於霜月二十六祗告天地、宗庙、社稷,长乐公主尊谥号日昭怀仁惠镇国长乐大长公主。颁示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再次叩拜时,沈意绵不禁红了眼眶,这种情绪她自己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或许是氛围所致、或许是真心敬仰感怀
她没有去深究,心底莫名萌生了,在这世上走一遭,总要留点什么吧的想法
所有跪拜大礼完成后,众人才被准许抬头,沈意绵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高台上的萧璟言
身上还穿着盔甲,额前系着白布,面带哀伤,旁边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大皇子了吧
身形瘦小,比萧璟言要低一个个头,沈意绵不禁想,在他国做了整整十年质子,受到的伤害还能弥补回来吗?
一直到晚上,大臣和家眷们才离开皇宫,今夜所有皇子都要守
孝
所以沈意绵原本想着应该是见不到萧璟言了,远远的看了她几
眼就跟着母亲出了皇宫
两人分明看到了北历帝眼尾的那抹红,不过两人都未点破,起身立下定不负皇命的军令状
回各自住处的路上,萧子安伸手挎上萧璟言的肩膀,低声问道:"三哥,你想大哥吗?"
萧璟言没有拒绝小七的动作,记忆中大哥的模样已经有些模
糊,但和大哥相处的事情还犹在眼前
"想啊,十年未见,不知大哥现在成什么样子了。”萧璟言面上露出苦笑
两个人瞬间沉默了下来,大哥原是中宫嫡子,却因为皇爷爷的荒诞,去异国受了十年苦
自己的母亲也在他刚去不过三月就撒手人寰
十年,足以改变太多事
如今的皇后是当年的侧妃,在北历帝登基时被册封为皇后,萧璟言也随之成了嫡子
在分别的路口,萧子安坚定的开口:“此战必胜,咱俩一起把大哥迎回来!"
“好!”萧璟言拍拍他的肩膀,点头应道
此战一去不知要多久,他要留些人手护着珠珠
第二日,京都家家户户起了个大早,夹道送北历大军出城门,场面之宏大令
沈意绵和沈家兄妹站在一起,她忍不住问母亲:“这怕是全城的人都来了吧?”
安阳郡主难得的严肃起来,拍了拍她的手:“你不知道,长乐公主她很得民心的。”
像是为了验证母亲的话,军队过来的时候整个人群都沸腾起来
了,除了鼓舞士气的话,还夹杂着:
“战必胜,恭候长公主回京!"
"十年了,草民在此等长乐公主回家啊!"
"...…"
沈意绵注意到,提及长乐公主的人都是看着上了年纪的人,有白了胡子的老人,也有包着头巾的老妪
母亲解释过她才明白,长乐公主的名号在老一辈的人心里地位有多高
当时先帝沉迷酒色,豫南洪灾之后,她和当今皇帝曾一起求先帝开粮仓
但先帝不允,只派了几个亲信下去管理,还要求未有洪灾之地
捐款,结果就是,那几个亲信私吞大笔白银,百姓生活叫苦不迭
是长乐公主变卖了大笔公主府的财物,与梁夏粮商做了交易,
才得以让百姓吃上了几天饭
又与当今圣上一起抄了几个贪官的家,搜出大笔财物,还亲自到豫南施粥,管理
可惜,后来发生瘟疫,传到了京都,乱了起来,当今圣上回京都坐镇,她亲自到无忧山跪了一天一夜,求了被先帝打断双腿的齐无忧出山诊治,可谓是救了大半北历人的性命
沈意绵听到这里,都忍不住小声说道:“那先帝是失了民心
了。”
“呸!”安阳郡主偷偷呸了声,见没人注意这边,才凑到沈意绵
耳边嘀咕:
“当时灾情刚过,先帝也算触了众怒,还没等农民起义,梁夏那边就联合西陵要攻打北历,你猜怎么着,他当即提出让长乐公主和亲去。
梁夏那边听说了长乐公主的事,再加上北历这边还割让十三座城池,竟然一口答应了,不过也是,这种不费一兵一卒就能拿来这么多好处。”
沈意绵心中默默想,或许当时梁夏原本也没想着要真的打起来呢
后面的事情,沈意绵自己也了解一些,她知道长乐公主和亲后
的第二年,先帝驾崩,北历帝登基
听了母亲的话,她开始打心眼里佩服起北历帝和长乐公主了,一想到那么好的人竟然蹉跎在异国的后宫中,她的心里也泛起丝丝的痛意
十年前,那就是她六岁时发生的事,父亲当年似乎已经外放到了永安城富庶之地,只隐约的好似记得家中过了一段节衣缩食
后来就又到江南做了一年知府后回京父亲就开始了升迁之路
父亲回京时,正好是北历帝刚刚登基正是用人之际,因着母亲的关系偶然认识到了父亲的才学
之后,官运顺遂,也成了北历帝的亲信
明年开春,北历帝就会突发头疾,每每病发疼痛难忍,也是那个时候他开始求长生之事
公允上来讲,北历帝是一个当之无愧的好皇帝,登基十年兢兢业业,那样的一个烂摊子到现在可以带兵讨伐梁夏
是不是病症早些被发现能有不一样的结局呢?
“爹爹!是爹爹!娘亲我看见爹爹了!”乔婉娘身边的两个小萝卜头突然欢呼起来
沈意绵循声望去,就看到了身穿甲胄的萧璟言,这还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他呢!
萧璟言身着紫色龙鳞甲,与身着暗红色龙鳞甲的萧子安并肩而行,挺拔的身姿散发出威武凛然的气息,剑眉星眼,目光所及之处如同明灯照亮黑暗
身后跟着身披黑色盔甲的裴玄与其他两位副将
快出城门时,萧璟言忽然转头朝着沈意绵的方向看去,目光交汇时他绽开一个笑容,拍了拍腰间的荷包,示意她给的平安符他有好 万望平安
原本悲伤的氛围霎时间黏上一丝羞意,沈意绵隔着人群朝着他点了点头
万望平安
萧子安转头打趣:“三哥,等打完仗了父皇是不是就给你们赐婚了?"
萧璟言靠近了他一点,才回答:“父皇和母后都已经答应我了。"
“那就等着喝三哥喜酒了!"
“哪里哪里,此行还是要多仰仗七弟了!"这话虽然是萧璟言的恭维之词,其中也带着几分真心
他从小是在丞相教导下长大的,武功是舅舅教的,也只在十二三岁时跟着上过战场,威虎军没了后他就更偏向于在京城学习了
七弟不一样,宫里皇子较多,生母贾贵人位分不高,奴大欺主的事幼时也见过,所以开蒙后就跟着安国公习武,八岁入军营,十岁跟着跑边关,已经在边关呆了九年了
在这方面也是打心眼里佩服这个皇弟
送完大军,沈秉文需要进宫议事,安阳郡主带着家眷回了相府
回到自己的小院,品月和香雪帮着沈意绵揉着发酸的小腿,今日丑时末他们就早早的等在了相府外,这会腿有
午时,沈秉文和一些大臣同北历帝用了饭后,带着宫里赏的莲子糕回了相府,让黎伯给各院都分了点
莲子糕在北历一般是祈福用,这些近臣都多多少少会分点
沈意绵花了两天才明白,为何这几年北历战事频发,北历帝为何十分在意这次
她想明白了,以前都是被他国挑衅不得不迎战,这次是北历稳定守住疆土后第一次主动讨伐
其中意义不言而喻
屋里面近身伺候的也只有品月和香雪,沈意绵把这一碟子跟她
们俩分了分,两个一个腼腆谢小姐,一个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品月抿着嘴巴笑得时候,沈意绵眼睛亮晶晶的指着她的唇角:
“品月,你笑的时候有梨涡欸!"
品月脸上一红,这种被注意到的感觉让她有一些紧张,磕磕巴
巴的小声说道:“也是这两年才有的。”
"好看,要多笑笑呀。”沈意绵不吝啬夸奖
品月性格腼腆,容易脸红,很多需要社交的都是香雪顶在前
面,可是以后嫁入皇家是必然是要带着她的
如果看着好欺负,才更容易受到欺负,她难免希望品月性子能外向一些
正打算再调侃两句,就听到了两
“谁?”沈意绵问道,品月和香雪连忙从圆凳上起身,站到小姐身后
窗檐下,池渊恭敬着开口:“回云小姐的话,我是三皇子身边护卫使池渊,爷离京时让我留在京中护着云小姐。”
沈意绵有些疑惑,吩咐他到院子里回话
池渊将萧璟言交代他的话回给沈意绵:“爷离京时,说让我这段时间跟在您身边,在暗处明处听您的吩咐。”
“他离京没有带近侍?”沈意绵问道
池渊回道:“爷带了青山青枫两位近侍。”
青山和青枫都是小官家中选出来也是自小跟在萧璟言身边,也跟着萧璟言一起习武,长大了就成了他的贴身侍卫,算从九品
不过如果王爷开府出去,带着他们,他们就能升到从六品
池渊是负责萧璟言暗卫营的事,虽然明面上没有品级,但萧璟言身边的侍卫大多都是他调教出来的,地位实际上要高于一些有品级的人
沈意绵刚好也有事要交代,原本打算等战胜了再来安排,正好池渊在
她拿起一杯桃花茶轻嗅了下,满满的桃花香,沁人心脾,她开口:“前几日我买下的几个人里,已经送到你那里了吗?"
池渊颔首,眉眼中透露着温柔:“回小姐的话,已经送过去有五天了
沈意绵没有被他表面的无害骗过去,这可是当初萧子安合了几百人围攻才除去的人
连李璐瑶都说:“古代武功有魔法。”
沈意绵眼中带着点欣赏,没有打什么弯弯绕绕,直接了当的开口:“我记得有两个人她们会基本的药理,你给她们两个寻个教规
矩的嬷嬷,我打算让她们到我身边伺候。”
"是,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池渊应下
沈意绵思索了下,问道:“你那里现在人手够吗?"
池渊始终低垂着眼眸,没有直视沈意绵,说道:“可以调配出
去的能有十二个人。”
"不用那么多,"沈意绵摆摆手,"你安排四个人藏在揽月湖的角
落,不需要做什么,只是如果有落水的女子,查明身份后,速速前来禀报。”
这系统过于邪门,不知道有什么后招,不过能知道它从何而来,好歹也要做些防范
池渊听完吩咐,就领命去办事了
晚间,沈意绵沐浴后,叫住了耷拉着脸的小丫头
"好啦,现在这会没别人了,你们俩能告诉我怎么了吗?”
今天下午,香雪耷拉着脸,平时恨不得挂在耳边的嘴巴都嘴角
向下了,平时还敢调侃几句,下午就变得沉默
品月也是,眼眶红红的,刚才给自己加水的时候还偷偷抹了抹眼泪以为自己没看到呢
两个小丫头对视一眼,齐齐跪在沈意绵的面前,也不敢说话
沈意绵也不催促,静静的等着
还是香雪先开了口,向来脸皮厚的她此刻声音如蚊蝇,舔了舔嘴巴说道:“奴婢逾矩,想问问小姐,可是我和品月哪里伺候的不
对,小姐是否是想换了奴婢?"
沈意绵仔细看着她的眼睛,有委屈、有恐惧,独独没有怨恨,连一丝埋怨也没有,这让她很满意
品月这边也胆子大了些,问道:“小姐,这些话不该是我们来问,只是,奴婢想知道,呜呜呜,是不是品月做错了事,呜哇哇哇。"
沈意绵看着品月的样子,心里忍不住说了句抱歉,这丫头哭起来的样子怎么这么搞笑?
两只眼睛眯起来,嘴巴张得老大,更有喜感的是,那张大的嘴巴还有粘连在一起的银丝
沈意绵缓了缓才把想笑的情绪压下去,脸色一度扭曲
她还是有些小欣慰的,俗语讲:咬人的狗不叫,两个小丫头心里有委屈能说出来,总比那种自己瞎猜,暗中图谋的强
她也明白,这两个人敢问,也是对自己有所
沈意绵不想辜负两个小丫头的信任,遂解释道:
"按理说,我身边原本就该有四个一等侍女,因着我不喜欢身
边跟着的人多才只留下了两个,
此次战后,我和三皇子的事或许会定下,到时候就必须按规制有四个一等侍女了,与其等候安排,倒不如选两个可信的。”
品月和香雪才明白,小姐不是要换了她们,只要是还能跟在小
姐身边,其他的都听小姐的安排啦
毕竟小姐是很好的主子呢
香雪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叩首回道:“谢小姐愿意奴婢解答,今日是我们二人逾矩,请小姐责罚。”
沈意绵浅浅一笑,伸手准备将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亲手扶起来,
扶起香雪刚对品月伸出手
一个大大的鼻涕泡从品月小巧的鼻孔里冒了出来
“噗--”沈意绵的手僵在空气中,这……好像有点破坏氛围了
随着鼻涕泡的炸开,品月张开嘴眼泪无声的流了下来:“小,小姐,对不起,我,我。"
“噗嗤。”香雪歪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这一幕,这还是她第一次看
到跟自己共事多年的小姐妹失态呢
沈意绵伸手摸了摸品月的刘海儿:“好啦,这又不是什
事,你们两个也早点歇息吧。”
等房间里安静下来,沈意绵躺在床上,不禁想起了萧璟言,不
知道他现在到哪里了,是暂时歇息了还是在赶夜路
被沈意绵牵挂着的萧璟言正带着大军到临潢一带稍作休整
大军已经行进一天一夜,两个时辰后继续前行,按照这个速度下去,还有四日就能到达边关了
靠着树边躺下后,他先是写下“已到临潢,安"飞鸽传书到相府才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休息
或许是讨伐梁夏之心太过兴奋,他迟迟不能入睡,只好闭目养神
没过多久,天色微亮,萧璟言借着河水稍加清洗,就命令各小队调整准备出发了
裴玄拿着一叠纸神神秘秘的凑了过来:“三皇子,这是我的一些小小的想法,劳您看看。”
萧璟言接过,先是问:“休整的时候,你没睡觉?"
裴玄憨笑一声,不好意思的开口:“心里有了想法怕忘了,想先记下来。”
萧璟言略有不满,开口提醒:“还有四天路程,休整时间很少,抓紧时间休整,别没到人就垮了!”
裴玄立刻端正姿态,大声回:“是,谢三皇子
萧璟言展开纸张,神色蓦地严肃起来,低声问道:“这些都出自你一人之手?"
裴玄称是,萧璟言立刻叫上萧子安,三个人在一处空地上讨论战术,由两人近卫守着四周
两位皇子看着草图,听着裴玄大胆的计划
萧子安眼神亮了一些,心中暗暗称赞,这突然被提上来的副将,怎么有这么多新奇的想法?
裴玄越说越激动:“末将多年前也参与过攻打梁夏,大军在前方吸引战力,将军可带一小队人绕道后方从天水城按照图纸挖出地道,
此地地势平坦,且较为干燥,不易坍塌,最重要的是,我发现从此地挖能很快包抄他们皇都周边,后期我们前军只要能连胜,这地道能起很大作用!"
萧子安拧眉思索:“你是如何得知这些的?"
裴玄躬身回道:“末将曾跟着威虎军困在这天水一带过。"
萧璟言和萧子安细密的探讨过,觉得可行,又提出了新的问题,如何能万无一失的不被发现呢?
裴玄转了转眼珠子,试探着说道:“让梁夏自己先乱起来,只是要如何乱,还没有想好。”
萧璟言和萧子安就这件事讨论了一天,最终决定由萧璟言和裴玄秘密带着两队人走远路,从后包抄到天水实施
如何让梁夏乱起来,见机行事
两个人约定,只要能给梁夏添乱的统统可以做,越多越好,最
好是能让梁夏彻底乱起来,不战而胜最好!
沈意绵收到萧璟言的小字条后,将它藏在了自己的荷包里,这几个月收到的她都要收起来,这是一份安心,也是一份牵挂
过了几日,她收到她的手帕交白玉蕊的帖子,说她这两日就要回京都,希望可以约着一见
前世,李璐瑶占了自己身体后,竭尽全力游走于各个皇子之间,沈意绵自己曾经的挚友都断了联系
当然要见一面了
白玉蕊的父亲何以称得上是商业鬼才白瑞的独女,白瑞家底丰
厚,家业涉及各个方面,还做的很强
只要有战役,就大笔的捐钱捐粮,得了个北历帝亲自题字的“皇商”之名
四个儿子都分散着到各地做生意了,就这么一个女儿像是宝贝
珠子似的走哪带哪
原本带着女儿到外视察儿子们的生意做得怎么样,这不,一起战事,麻溜的带着女儿回京了
北历以武、文为上,工农为中,商为下
白瑞之举被北历视为大善,所以明面上没人敢说
收到帖子后的第三日,沈意绵心情颇好的选了朱孔阳曲裾裙,品月和香雪穿着桃夭色褶裙,各背了一个银线桃花纹斜挎包
两个人原本约着去游湖,但事情未定之前,沈意绵不敢靠近任何湖水
所以定在了茶百戏,是百家名下的酒楼
茶百戏已经不知道开了多少家了,沈意绵只知道,很多城镇都有且生意爆满,听说在邻国也零零散散开了几家
现在恰逢科举,茶百戏、山居客栈和解忧书肆都以极其低廉的价格向各地赶考来的学子提供
或者家境实在困难的几幅字画和少量的抄书来抵,根据质量定房间
也因此茶百戏扬名各地,二楼成了办诗会的常地,京城中文人清流以在茶百戏谈论诗道为荣
所以沈意绵直接从后门主人家的通道直接上了三楼,三楼都是
包厢,白瑞每家茶百戏都会单独给女儿留一间
“珠珠儿!好想你!”白玉蕊几步走过来牵起沈意绵的手,脸上的笑怎么也收不回来
沈意绵也真心开心,为了见白玉蕊,花了两个时辰收拾自己
白玉蕊拉着她到茶台边坐下,叽叽喳喳的开始吐槽起了这一路有多累
突然眼前一亮:“珠珠儿,你这簪子好漂亮啊~”
沈意绵嗔道:“就知道你喜欢,给你也准备了,下次出门我们可以一起戴。”
香雪从挎包中拿出装着蝴蝶簪的木盒,白玉蕊欢喜的接过对着香雪和品月扬了扬下巴:“你们两个和夏月荷月到那边去吧,用些糕点茶水。"
包厢的另一端单独摆了一桌,是给四个丫头准备的
品月和香雪看向沈意绵听候小姐吩咐,得到小姐同意之后才欢欢喜喜拉着手到那边桌子去了
白玉蕊打开盒子,沈意绵摸上上面的宝石:"你看,你这个是蓝色的,我是红色的。”
白玉蕊极致的喜欢蓝色,衣服配饰大多用的都是蓝色,之前去过她的闺房,入目一片的蓝
“我跟你讲……”白玉蕊这次是跟着父亲去他二哥那里巡查一下绸缎生意
正好就是在梁夏,梁夏那边处于平原地带,很多好一点的布匹产自那里
她兴致勃勃的讲了很多在梁夏的所见所闻,据她
种建筑要比北历华丽很多,首饰服饰也要精美许多
白玉蕊忽地压低了声音:“珠珠儿,你知道我看见什么了吗?”
"什么?”沈意绵学着她的样子,靠近她压着声音问道
白玉蕊还装模做样的朝四周看看才低声说道:“梁夏那边的女
人都要缠足呢!还说女子不缠足为贱呢。”
沈意绵面露不解:“何为缠足?”
白玉蕊解释道:"就是把女子的脚自幼时起拿着厚厚的布裹起来,长身体的时候脚还是很小,她们称作‘三寸金莲’,还有还有,我听说这个成规后,有的女子的脚生生被打断了裹起来呢!"
“啊?”沈意绵有些惊诧,"这,好看吗?"
白玉蕊撇撇嘴:“难看死了!我还觉得很恶心呢。”
“那她们走路的时候不疼吗?”沈意绵瞪大眼睛,也真是活久见了
白玉蕊说到这个就更来气了:“走路?梁夏那边奉行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未出嫁的女子连父兄都要避着更别说上街了,
就算是成亲后出门也要带着幕篱,不能被窥见面容,我在梁夏都没有怎么玩过,只能在马车上偷偷看看呢。”
沈意绵脑补着这样的场景,嫌弃的问:“那,她们也愿意?"
白玉蕊神情恹恹的抿了口茶说道:“不愿意能怎么样?听说这
都是从梁夏皇室传出来的,我爹收到消息要打仗麻溜的带
大半个月才回来,哎,这种地方我再也不想去了。”
茶楼中蓦地传来一阵起哄声,沈意绵顺手掀开自己旁边的内窗,想看看发生了什么
白玉蕊解释道:“是些学子在楼下辩论呢,或许今日是有了精
彩之处吧。”
道别时,沈意绵邀请白玉蕊明日到相府来做客,她最近新学了几样菜想做给她吃
回到相府,沈意绵还是心神不宁,有些被吓到的成分在,同时也想着怎么可以利用一下这件事呢?
北历虽然不比梁夏对女子苛刻,但等级森严,且女子不可入朝堂,怎么也轮不到无品无阶的她去进什么言
沈意绵选择将这件事告诉父亲,不论父亲是否知道,提醒一下总是好的
沈秉文早晨的时候和沈行知入宫商议了科举之事,沈行知如今
为翰林学士,沈墨和沈时是今年的科考学子
这会,沈秉文正在书房和沈行知议事
沈意绵请人通传后将梁夏女子缠足之事告知了父亲
沈秉文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不过他没有想到要在这件事情上做什么文章
沈秉文思考后,问道:“你是想在这件事情上搅一趟浑水?
“是,"沈意绵说着自己的想法:“这件事情原本就有悖人伦,梁夏这件事情已经有三年之久,
即为女子,一定是谁的母亲、谁的妻子、谁的女儿,一定有人不满这件事,或许只是差一个牵头人呢?”
沈行知赞同道:“父亲,meimei说的不无道理,这世上除了男人
就是女人,说不定能让他们乱起来呢?"
沈秉文思索后,认为此事可行,当天就又入了宫禀报这件事,北历帝当天就批了下来
并带来一句话:无论大小事,只要是能给梁夏添乱的,都要做
当晚,沈意绵就花了一晚上的时间画了小人书,故事也很简
单,写的是一个山村女子需要缠足,并且被哄骗为“好看”,可是当
有一天外敌来袭的时候,个个都无法行走,最后惨死刀下
另一本,倒也没怎么下功夫,只是选了几幅北历花朝节、上巳节男女同游的景象,同时为了展现不同,她又配了小山村的故事,
只是女子没有缠足,在经受外敌入侵时,女子也能拿起武器自保
由于当今世道,大部分女子没有条件读书,就算有钱也是紧着家里的男丁去读,所以沈意绵特意选了画的方式
召来池渊叮嘱道:“梁夏定不愿意这些流通,你们找了书肆多
拓印些,尽量投入女子的院中,小心一点,平安回来!"这些也不难,白玉蕊直接拿了自己对牌,让他们在梁夏边界的书肆去拓印
池渊将暗卫营能调动的人都调动起来了,除了守在揽月湖的四
个人和自己都动身朝着梁夏去
沈意绵有些忐忑,她不知道这件事能不能乱起来,不过嘛,能添点乱是一点呗,都这时候了,谁在这会还讲仁义道德呢
没过几日,在天水战战兢兢挖地道的萧璟言有些奇怪,天水这边的巡防好像是松懈了一些,而且是日渐松懈
再然后就是经常能听到打骂声,多为男子打女人的声音
还以为是被发现了,要被将计就计的萧璟言派青枫青山到城中打探消息
这么一打听就拿到了这两本册子,还知道了梁夏部分贵小姐企图反抗被毒打的事
更为严重的是部分小姐反抗上街被当街杀头的事
萧璟言抚着画册,嗯,梁夏这个时候怎么出了这样的事?
作为邻国表示同情,嗯,那就再搅混点吧
本章
萧璟言思索良久,派了一小队人,以男人的嘴巴去产生不同的声音
混入人群当中,一旦引起争吵马上离开去下一个地方继续引起矛盾
可笑,内部都离了心,作为敌国,当然看热闹不嫌事大了
一个月后,北历大破十三城的消息传回北历,大快人心之下,北历一片喜气洋洋
沈意绵也没有想到战局能如此之好,前世大战四个月后,梁夏以半国之地求和,北历帝同意后,萧子安登基之后才又发起战争的
前世第一场战争结束后,虽说以北历胜利为结果,可惜最终也没能将大皇子和长乐公主接回来,都以各种理由消失在了梁夏的国土
沈意绵有预感,在大胜的局面下,终究会与前世不同
果然,没过多久,就传来了梁夏使者“意外”坠崖的消息,偏偏这两位使者还在梁夏境内发生的意外,任谁也挑不出错
又过了一个月,梁夏那边彻底乱了起来,乱的都传到北历啦!
传来的消息说的是,梁夏那边的女子自一个月前就开始不理家
事、不伺候夫君
多了些女子在家被活活打死
前几日,梁夏的女子能从家中逃出来的竟然当街脱了鞋袜高喊“反对缠足”的口号
先是一些名门贵女,后面渐渐加入了些农妇农女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梁夏的国君竟然下令杀光这些女人
连白玉蕊都嘀咕着:“这梁夏,烂到根了!"
此时梁夏的国君还不明白,他只是下令杀光这些不听话的女
人,以儆效尤,怎么就人数越来越多了呢?
甚至还加入了些男人,更让他头痛的是,战场上的兵卒听到这些消息要闹着回家看护。
这边梁夏正乱着,皇宫四周又不知从哪里冒出了许多北历的兵
卒,一圈一圈的将整个皇城包围了起来
萧子安根据战况又拨了一大批人到天水帮忙
现在他守好后方,全看前方了
萧璟言带着五万大军将皇城围起来,匀了千人将闹事的子民控制起来,都拉满了弓箭守着,却不允许伤害他们
逼近梁夏皇室后,萧璟言逼问出了大哥的位置,第一时间到梁夏地牢去寻大哥
萧璟言矮身穿过长道,看守监牢的下人才颤颤巍巍的说到了
光线有些昏暗,萧璟言一时间没能看到地上躺着人
凑近,扑面而来的是各种恶臭混杂在一起
终于在角落里,他看到了一具骨瘦如柴的身体,身上的布料糟破,杂乱的头发挡住了面容,看不到一点呼吸的起伏
萧璟言呼吸都要停滞了,他有些恐慌的喊了声:"大哥?"
地上的人没什么动静,萧璟言扶起大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低
低的喊着“大哥”,不知不觉间眼泪顺着面颊流了下来
这个时候,他想完全抛弃父皇说的只可囚禁的说辞,只想将梁夏皇室的人杀光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的人发出来细微的声音:"你,是,是梁夏人,还是北历人?”
萧璟言连忙回道:“大哥,是我啊,我是萧璟言啊,大哥。”
萧清羽扯不出笑容,只低低的问道:“北历,赢了吗?”
“赢了,大哥,我们打进来了!梁夏,完了!”萧璟言大声的说道,生怕大哥听不见
“那就好。”
萧璟言拿着袖子擦了擦脸颊上的眼泪:“大哥,我先带你出去,好吗?"
说完,就将萧清羽横抱了起来,轻的手上没什么重量,刚准备走,萧清羽紧紧攥住他的衣襟,用尽全力让自己口齿清晰些:
"春和,别丢下春和……”
青山立刻将剑驾到守牢的人:“说,谁是
牢头都快要吓死了,赶紧领着人到刑房,将一血rou淋漓的女子从刑架上取了下来
青山不确定这个人是否还活着,找了两个人将她抬了出去
萧璟言顾不上梁夏的人怎么样,下令将皇室的人控制起来全部
关入监牢,叫了军医来为大哥诊治
萧子安那边看到信号,带着大军强攻已经破败不堪的梁夏哎,很快将整个梁夏控制了起来
因为是大哥强调的人,萧璟言也派了人医治那位叫春和的姑娘
两个人都被精心照顾着,躺在床上生死不知,都只能尽力医治
半个月后,梁夏皇帝下了罪己诏,列数了自己数十条罪名,宣告梁夏皇室的败落
在梁夏子民人心惶惶时,北历下达善待子民、废除数十条不合理条例后逐渐安定下来
恰逢科考结束,北历新提拔了许多官员,派了些新臣旧臣接手各州县
萧子安和大学士、太傅留下善后协调,由萧璟言先扶棺回京
几名医师跟着圣旨来为大皇子调理身体
所幸的是,在此期间萧璟言能坐起身自己进食了
北历正兴十一年,北历讨伐梁夏大胜,皇三子、皇七子披甲上阵,未败一局,皇三子亲扶棺
无忧山上
齐无忧轻轻叹了口气,对着自己的四个小徒弟说道:“下山吧。"
当年长乐公主和亲后,他曾放言“长乐不归,无忧不医。”
守着这句话十年之久,他真是对北历失望了,如今长乐回来了,可惜,阴阳两隔
萧璟言走的时候还穿着夏装,如今已经穿上短袄了,战胜的消息传来后,家家户户放起了鞭炮
又紧接着,丞相府下令不许穿红、不许浓妆,发了白色的孝带在长公主进京时系于腰间
安阳郡主吩咐着相府的着装都要以“淡色”为主,不许说不吉利话也不许大声喧闹
顾忌着萧清羽的身体,再加上扶棺步行,这次又整整走了一个月才踏进北历的地界
经过一路的救治,萧清羽也渐渐的能下马车走几步路
刚能站立的时候,他就走到棺木前连磕四个头,祈求着姑姑下辈子的路能好走一些
姑姑去世以后,没人能再帮着他拦一拦,他也没能在姑姑的床前护着最后一夜
霜月二十七,北历京都城门打开迎北历大军和长乐公主回
作为重臣家眷,沈意绵和相府亲眷都是从寅时初就将自己收拾好 恭迎长公主回京
北历帝身边贴身太监余耕志和禁军统领吴桐光、副统领韩鸿风,以及三十六位禁军在城门口接迎
随着余耕志尖细的一声"长公主回京!"
夹道两旁的人纷纷下跪磕头,一声一声的“恭迎长公主回京”一直到棺木被抬进皇城
一声尖细的“跪!”沈意绵和在场的所有女眷皆跪下听候吩咐
沈意绵站的位置靠前,棺木抬进去的时候她也没有抬头看一眼,这是对逝者的尊敬
棺木停好后,余耕志喊
将四个跪拜礼行完后,他从上方拿出一则圣旨,众人又再次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长乐公主,乃朕之皇妹。《礼》曰:谥以尊名。长乐公主,仁慈天赋,淑惠性成,贵而不恃,谦而异光。今正兴十一年六月
逝,朕心痛悼,於霜月二十六祗告天地、宗庙、社稷,长乐公主尊谥号日昭怀仁惠镇国长乐大长公主。颁示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再次叩拜时,沈意绵不禁红了眼眶,这种情绪她自己也不知是从何而来
或许是氛围所致、或许是真心敬仰感怀
她没有去深究,心底莫名萌生了,在这世上走一遭,总要留点什么吧的想法
所有跪拜大礼完成后,众人才被准许抬头,沈意绵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高台上的萧璟言
身上还穿着盔甲,额前系着白布,面带哀伤,旁边或许就是传说中的大皇子了吧
身形瘦小,比萧璟言要低一个个头,沈意绵不禁想,在他国做了整整十年质子,受到的伤害还能弥补回来吗?
一直到晚上,大臣和家眷们才离开皇宫,今夜所有皇子都要守
孝
所以沈意绵原本想着应该是见不到萧璟言了,远远的看了她几
眼就跟着母亲出了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