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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顶。就在我快要昏厥的那一刻,我听到“啪”的一声脆响,大脑一片空白,接着一股剧痛从胳膊一路捅到大脑。刚才还在游离的灵魂瞬间跌回身体里,我对着屋子里的凶手和护士,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凄厉惨叫。左臂尺骨骨折。做完手术见到陈家声的第一秒,我告诉他“我不接受调解”。陈家声告诉我,对方已经涉嫌故意伤害,想调解也没有机会了。“对不起。”他忽然对我说,声音有些颤抖。“要不是我非让你跟我去参加什么婚礼……要不是我非让你在医院住着……我不该怂恿你。对不起。”“你怂恿我什么?”“我知道你情绪不稳定,行为极端,应该早一点远离你,不去招惹你。但我为了自己好玩,偏把你置于这种不安定之中。对不起,我没想到情况会变成这样。”我知道他跟我交往并不是出于喜欢我。老实说,就算让我自己数,我也从我身上数不出任何优点来。但我并不知道,他是为了好玩。这有什么好玩的?调戏神经病?设计有自毁倾向的人?他比我还要大三岁,看上去也不像不知轻重的人。到底什么让他觉得好玩?也许他离了婚心情不好,想找个我这样极端的人开心一下?不,这说不过去。他长得不差,身材又好,就像他自己说的,只要他想找乐子,自有大把年轻小姑娘扑上去,何必来消遣我?但是我无辜吗?不,我不无辜。这是我自找的。我一开始就知道他只是想睡我。就算他说了“不只想睡我”,我也知道,那并不代表他喜欢我。我一直都知道。但是我自愿上他的钩。我甘心被他欺骗。为什么?因为我贪恋他的拥抱。我说过,为了能再得到他的拥抱,让我做什么都行。如果他不值得原谅,我也一样。“你能抱我一下吗?”我问他,不知道是因为疼还是难过,声音有些发抖。他没说话,起身轻轻抱了我一下。我的左胳膊吊在脖子上,使得他只敢将胳膊虚虚地环在我肩上,一点力气也没有。“不是这样。”我将他推回椅子里,下床站在地上,右后背对着他,拉着他的手环在我腰上。他会意,从后面给了我一个拥抱,力气很大。我的眼泪终于掉下来,砸在白色的纱布上,印湿一大片。“陈家声,我不需要道歉,我想要这个。”第二天,陈家声把我的手机带来了。手机是开着的。“我用你的手机给你mama发了个微信,你最好自己再给她打个电话。”“你怎么知道开机密码?”“我不知道。我知道你的生日。”我翻看了微信记录,微信是昨天晚上发的。我妈没回。这不奇怪,我们没有用微信交流的习惯。19个未接电话,同一个号码。7条未读短信,同一个号码。我抬头看向陈家声。“不好意思,的确看到了一些,但是还不足以了解你的故事。”我把手机扣在枕头底下,继续看书。其实今天麻药退掉之后,一直疼得厉害,也分不清是rou疼还是骨头疼,反正就是疼,度秒如年的疼。中午吃饭的时候,陈家声举着电话递给我,小声说:“你mama。”我接过电话。我妈在电话那头说:“小春啊,刚才那个小陈真是你男朋友啊?”我抬头看了陈家声一眼,回道:“是。”我妈又说:“是就好啊。你说我们也不在你身边,你动手术住院身边没个人照顾怎么行?这下我们就放心了。刚才小陈跟我说,费用的事情不用我担心,他说他会给你出。唉,这孩子心眼实在,你好好跟着人家,把你脾气收敛收敛啊,毕竟年纪也不小了,早点结婚mama也能放心了。闺女,你不知道。这两天你弟弟谈了个对象,人家女方开口就要十万彩礼,这都不算,还得在县城有房,还得买车。把我跟你爸两个人愁得啊,四处借钱,净遭人白眼。唉……”电话里长长的空白,我知道她在期待什么,但我没有开口。过了一会,我妈才又开口道:“那你好好养着吧,mama就不打扰你了啊。”我挂了电话,把手机还给陈家声。他的一份粥只吃了小半碗,胃口竟然还不如我这个刚做完手术痛得想死的病人。“你妈什么时候过来?”“你有事情可以先去忙,医院里有护士,还有护工,我一个人可以。”“我忙什么啊?我是说你这都骨折做了手术了,你家里不来人看看吗?”我瞪了他一眼,说:“刚才这个电话,是你打过去的吧。通话时长总共十分零九秒,我妈跟我说话时间不超过三分钟。电话里,她一不问你高矮胖瘦,二不问我伤情轻重。你觉得,她会来看我?”陈家声张了张嘴,被我堵回去:“我自己的家事,我知道怎么处理,不用你多管闲事。”☆、伤疤(上)陈家声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我抓起手机问他:“你垫了多少钱?”他瞟我一眼,道:“说了我给你出。”我继续问他:“多少?”他有点不耐烦,声音里也带着情绪:“你受伤是因为我,这钱该我出。这茬不提了行不行?”我冷笑道:“算工伤吗?”“什么?”他斜眼看我。“你要觉得好玩的话,不如再出六千,我把我家里那点破事都说给你听,更好玩!”“李春深,你有毛病啊?”“是啊,一大堆呢。你不就是因为这个才来招惹我吗?”“你……”他呼呼喘着粗气,说不出话来,脸憋得通红。我心里反倒一阵快意。同病房的患者和家属正盯着我看,我不在乎。反正我的伤疤已经被陈家声扒开了,再难看也已经摊在光天化日之下供他玩赏了。短信被他看了,电话被他打了,我还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破罐子破摔吗?来啊!他们都不觉得难看,我有什么好丢人的?做错事的不是我,撕破脸的也不是我,凭什么我要替他们觉得难堪?我他妈招谁惹谁了?窝窝囊囊、遮遮掩掩地过了二十年不说,人家忽一日从天而降,随随便便一个指点江山的电话就扯掉了我的遮羞布,逼得我这十年生不如死。他自己倒潇洒得很呢!“谢谢你啊,护士meimei!”李修身倚在门口,跟护士道谢。一闪身,抱着一大束花进来了,满脸笑意。“哎呀meimei,你的英勇事迹我都听说了,一个盘子抡翻一个战斗力满级的大妈,牛逼啊!我去你这胳膊……啧啧,这么牛逼一人怎么被人把胳膊撅折了呢?”他把花递到陈家声怀里,埋怨道:“你这护花使者吃干饭的啊?去去去,找个瓶插花去。”他凑过来,坐在床沿,对我说:“这花好看吧,哥特意让人挑的。”“谢谢。”我的脸有些僵硬。“嗨,你跟我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