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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陈家声说,那是几年前与李修身一起去纹的,所以罗雪应该见过。但看她神情,她大概此时才知道高蓉也见过。餐桌上八个人,大概只有罗母、丁哲、迈迈不知道高蓉笑什么,罗雪诧异什么。高蓉被罗雪盯得面色发红,开口向陈家声道:“陈师兄,上次我喝醉了神志不清,如果做了什么奇怪的事,请你别在意。”陈家声摇头道:“不会。”李修身伸手推我,小声问:“什么奇怪的事?”高蓉见了,立刻道:“跟李师兄没关系,你就别问了。”李修身讪讪地收回手,却又藏在迈迈身后冲我摇手机。我摇了摇头,他才作罢。高蓉话音刚落,就听罗雪道:“家声,你感情的事我们就不跟着掺和了。今天叫你来,主要还是你家里……”丁哲打断她道:“等家声吃完饭私下说。”陈家声搁下筷子,道:“你让她说吧,我这都是要死的人了,不避讳这些。”“胡说什么?”罗母给陈家声盛了碗鱼粥,“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吃完饭再说。”见众人都停了筷子,罗母向众人抬手示意,“你们吃你们的。小李,快招呼你女朋友吃。小高,你也吃啊。大家都夹菜……来来……”但陈家声也没有再举筷,跟一碗鱼粥斗争起来,面色极其难看。我见他有些心不在焉,怕他呛到,将水杯拿得离他近些,小声道:“别吃了。”陈家声顺势放下碗,拿起水杯喝了两口水,咽的也并不顺畅。我抬手在他背上捋了捋。罗母推开椅子,道:“家声,你跟我来一下。”陈家声放下杯子,站起来,手搭在我肩上。罗母看了他一眼,冲我说:“小李,你也一块来吧。”李修身蹭地窜起来道:“我就知道阿姨有好事肯定想着我。”迈迈往下拽他,罗母笑道:“你就好好坐着吧,少不了你的。”丁哲道:“待会我把螃蟹包好,都给你带回去。”“好啊好啊,老丁够意思。”李修身伸手要去抱丁哲,被罗雪挡住,嫌弃道:“好好坐下吃你的螃蟹吧。”李修身坐下,满不在乎地说:“孕妇脾气就是大,记仇记到现在。”到房间坐下后,罗母直接问道:“你离婚和生病的事都没跟家里说吧?”等陈家声一点头,她继续说道:“前两天我还在老家时,你妈给我打电话,说是你弟想开超市。跟我绕了半天,我总算听明白了,她是想问你能出多少,那几天找不找你,你知道雪儿又一向跟你妈不说话,所以她才找到我那里,想通过我找你要钱。”陈家声道:“我前几天住院刚出来,待会我打个电话回去,让她们别再sao扰你们。”罗母摇头道:“我不是怕她sao扰我,家声,我是担心你。”她看了看我,继续说:“正好小李也在,我就把话说明白一些。以前你没生病的时候,我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你家里的事情。眼下你得了这么个病,用钱还是一方面,你也没有精力和时间再跟她们纠缠下去了啊。”陈家声低头不说话。罗母道:“你这个妈以前待你怎么样,我没亲眼见过,我就不多说了。你跟雪儿结婚这些年,这些年她怎么样我总归是能说两句吧。早先你爸还在,她一趟趟找你要钱也就算了。后来你爸没了,她还腆着脸替她那小儿子找你要钱,这就说不过去了。”陈家声低头道:“法律上,我对她一样有赡养义务。”“法律上她还该好好养你呢!”罗母情绪有些激动,她顿了顿,缓和下来,又道:“现在不是以前那个旧社会了,没人再要求你愚忠愚孝了。我知道你是心眼好,总觉得自己对人好,人也能对你好。有些人……家声,有些人你就是喂不熟。听阿姨的话,想开一点。”陈家声捂着脸,背有些抖。我犹豫着,伸出的手不敢落下去。陈家声手遮在眼睛上,哑声道:“我爸到死都没念我一句好,我不甘心!我哪对不住他们了,为什么偏偏对我这么刻薄?”“你没错,家声,你没错。”罗母摸摸陈家声的头,后者立刻伏在她膝盖上哭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陈家声。他的被压抑的哭声听在我耳朵里,有一种极大的悲痛,像一把钩子,正掀开一层一层新覆的尘土,将下面的悲伤勾出来。不多时,我心中的悲伤便与心疼、内疚一起涌出来,挤在鼻腔和眼眶里。我咬牙坚持着,才能勉力不让它们示于人前。罗母拍拍我的手,道:“家声应该很依赖你吧。你跟罗雪不一样,那孩子太娇气。”她抓着我的手放在陈家声背上,“他家里的事情,你要多疏导他,要让他知道:在他后妈和弟弟身上投资的情感是收不回来的。他跟罗雪离婚,已经被伤害了一次。我希望他以后,能开开心心的,这种不愉快的事情,都躲开吧。”对于这场聚会,我原本所抱持着的抵触和恶意,此刻渐渐消融在罗母的柔声细语中。我开始由衷地羡慕起罗雪来,她不仅得了陈家声十年的爱意和陪伴,还拥有这样一位母亲。而后者,更是我和陈家声都没有的。一想到这里,我对罗雪的就不仅仅是羡慕,而是嫉妒了。嫉妒她之余,我开始自卑。以往别人在我面前炫耀他们所得到的父母的宠爱时,我还可以装作毫不在意。眼下,面对罗雪的母亲,我装不下去了。我一生什么都缺,但最让我心心念念、不能释怀的就是这样一位理解我、疼惜我的母亲。我知道在罗雪面前,我永远地失去了一较高下的机会。她可能永远也体会不到,我听到她母亲说她“太娇气”时内心的翻涌。她太幸福了,幸福的人都体会不到这里面的酸楚。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了两个世界。一个是罗雪们鸟鸣兽走、温阳静水的世界,另一个是我所深陷、一生难以自拔的世界,那个罗雪们看不到却嗤之以鼻的世界。我在这泥潭里向上审视,绝望扎根处,渐发出芽来。我想我以后,再不会对谁怒气冲冲了。回去的路上,陈家声问我他该怎么做。我看了他好一会,直到确定他是想要我的答案,才告诉他:“你想要怎么做都行,但是不要希望得到回报。”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的眼皮沉重到快要抬不起来。后面的车响着喇叭呼啸而过时,他忽然问我:“要不要跟我回趟家?”“好啊。”我说。那一刻,眼皮真的抬不起来了。我以为,他会回去收拾一下,订好高铁票,然后再走。可是我一觉醒来时,却还在他的副驾驶座上。天已经朦朦胧,沾染了一层青黑色,高速路两边的玉米地像被人扯着的桌布一样,往后退去。“你睡吧,”他不看我,笑得凄凉,“要是出了车祸,我叫醒你,一块死。”我依言闭上眼睛,却看到心上的黑洞像龙卷风一样,一圈一圈地转着,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