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掀开了他毡包的帘子。毡包内,一身形略显得眼熟的少女背对着他坐在榻前,听到声音,挺直脊背,缓缓转过身来。“骓殿下。”少女羞涩地垂首,侧脸的弧线是那个午夜梦回时会见到的脸庞。虽然没得到回应,少女却仿佛得到了鼓励,从榻前起身:“殿下,特勤命九娘来服侍殿下。殿下可要就寝?”少女说的一口半生不熟的戎迂话。咬字古怪,每说一个字,都仿佛要喘上一口气。他冷不丁想起那个听得懂戎迂话,却听不懂和戎迂话出自一脉的吐浑语的女孩。出神间,一抹浓郁的香气钻进鼻间,一双分明特地摸过香脂的手伸到了他的面前,正要抚上他的胸膛。“殿下,九娘服侍殿下……”少女羞涩的声音和脸庞,突如其来地带起满腹厌恶。呼延骓眉头一皱,将人甩开。“殿下?”少女惊呼,手背上被猛一巴掌打得通红。呼延骓拧眉:“滚出去!”少女红了眼眶,伸手试图去拉他衣袖,被狠狠瞪了一眼。“殿下……九娘只是来服侍殿下的,殿下身边没人,为何不留下九娘……九娘就当真这么不堪入目,叫殿下连一夜都不肯施舍吗?”她梨花带雨,和戎迂女人截然不同的羸弱模样,的确容易叫人心软。换作旁人只怕早就收拢了心底的冷漠,将这样的美人捧在了手心里。可呼延骓,一双眼黝黑冰冷,直看得她脸色发白,不得不往外走。“等一下。”少女的手已经伸到了毡帘上,闻声苍白的脸顿时亮了起来,满目倾慕地转过头来:“殿下……”“你叫九娘,是家中行九的意思?”少女一愣,良久低下头:“是……家中行九,故家中长辈及奴仆皆唤一声九娘。”呼延骓脸色不虞,待九娘离开后,对着笑盈盈进门的泰善,扔下了天禄十三年第一桩活。“查一查,那个九娘和云雀儿是什么关系。”第64章除夕过后,正月初一就有大朝会。第二天破晓,汴都的文武百官就必须上朝。这事自然与各家的女眷无关。在宫中熬了一夜,女眷们便各自回府。虽然除夕一整日发生了不少事情,但对于赵幼苓来说,丝毫影响不到她的睡眠。次日醒来,她径直便往琳琅院去。赵元棠比她年长很多,作为韶王的第二个孩子,已经早到了要嫁人的年纪,素日里与她亲近的同龄有的都已经是两三个孩子的娘亲。再出席那些未嫁小娘子们的聚会,她就成了中间年纪最大的一个。韶王并不在意这些,赵元棠也跟着没将婚嫁的事放在了心上。只是赵幼苓想起前世听说的事,就没法任由赵元棠真的走上前世那条最终与丈夫离心的路。因韶王府庭院深深,可园和琳琅院又隔了个花园,赵幼苓走得慢些,看了满眼的草木。几个丫鬟仆妇在园子间穿行,见她带着茯苓走来,忙躬身行礼问安。“阿姐可起了?”这几个都是从琳琅院过来的,赵幼苓停下便问。“二娘刚起。”仆妇道。赵幼苓认得这仆妇,在赵元棠跟前颇为得脸。她想了想,索性问:“戴府的那位叫子迟的郎君……与王爷可有过来往?”仆妇一愣,见赵幼苓问起这个,很是惊讶地问道:“十一娘说的可是王爷的外祖戴家?”仆妇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主子的家事,论理做下人的不能非议。只是王爷、世子还有二娘先前都特地叮嘱过,若是十一娘有什么想知道的,婢子们不得隐瞒。”仆妇的话叫赵幼苓愣了愣。她本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询问,万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复。仆妇见她略显得惊讶的模样,说道:“论起来,戴家出了皇后,又出了贵妃,与几位王爷的关系理当十分亲近,但无论是废太子,还是如今的太子,甚至是韶王,戴家都很少会有来往。”先帝在世时,戴家就一直是忠臣的角色,甚至从未将戴家女送进宫。当时的戴家家主认为,家族的壮大和繁荣不能靠女人的裙袂。当今天子尚未登基前,老家主过世,戴家一改常态,将戴家女第一次送进了皇室。等到天子登基,群臣第一次进言希望天子广纳后宫,戴家女出现在了选秀中,之后就有了与皇后隔了辈分却一起伺候天子的戴贵妃。等到戴贵妃得宠,又生下韶王赵檀后,戴家突然又似乎恢复了从前的态度,不再与皇室过于亲近来往。“所以,不说戴家的郎君,就是戴家的长辈,也几乎没有和韶王府有过来往?”赵幼苓心有疑惑,“可如果说戴家不与皇室来往是为了独善其身,那常乐公主又是怎么一回事?”“皇后出身戴家,常乐公主又是女儿身,想要把女儿嫁回娘家,戴家并不拒绝。比起万一碰上野心勃勃的王爷,娶一位公主回府,荣耀且安全。”赵幼苓谢过仆妇,若有所思地到了琳琅院。甫一进院,便见顾氏身边的大丫鬟菀容迎面走来,对上她,顿时满面喜色,唇角眉梢皆是笑意。“十一娘来得正巧。”菀容行礼,“靖国公府方才送了盒首饰过来,二娘正要奴婢去可园请小娘子来呢。”“靖国公府怎么突然送了礼过来?”赵幼苓疑惑。门内,赵元棠正与顾氏在一道说话,见她进屋,指着桌上的一盒子首饰,温声道:“是靖国公夫人叫人送来的,说是昨日除夕,与咱们投缘。”赵幼苓看一眼那盒子,里头摆的是一些做工精巧的首饰,从发簪到珠链、臂钏一应俱全。靖国公府夫人廖氏昨日的确与她们颇为投缘,毫不留情拒了常乐公主之后,人前丝毫不再遮掩,宴上连丈夫都被抛在了脑后,只不时与她们姐妹说话。等到宴席罢,靖国公早吃醉了酒,廖氏却仍旧清醒得不行,临走还不忘提醒一句姻缘这样的大事,莫轻易就这么被指出去了。“说起来,宫里给十一娘封郡主的旨意还没下来,难不成是想着连皇后的赐婚懿旨一道来?”顾氏素来端庄,对那点首饰并没什么想法,只往赵元棠鬓间试了试一支簪子,秀眉蹙起,问道。赵元棠笑:“昨日都出了那样的事,皇后的懿旨可下不得。”她说完,见赵幼苓面有疑虑,问,“十一娘昨日为何会帮我拦着?你……难道知道那人?”皇后的这位侄孙,赵元棠只在幼时见过一次,这些年早忘记了对方长得是圆是扁。虽然皇后句句都是夸赞,可人远在沿海驻兵,身边是否有人也不知,说不定虽没个正妻,可庶长子已经能满地走了。赵元棠心里想了什么,赵幼苓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