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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释重负的轻吁了口气。她这微小的动作落在了陆九卿的眼里,他倏忽将匣子合上往怀里一揣,既而开口向对过的人询道:“修远,若是女子送男子鞶带,是何意啊?”他说完这话便将一双幽邃的黑眸紧紧盯在了楚妤脸上,亲眼见着她的脸颊由白转粉再转红……直到红的快要滴出血来!她哪里有何深意,唯一的用意就是感恩致谢罢了。况且是生辰,正巧这条鞶带又是极喜庆的红翡,做寿礼便是再恰当不过了!唐修远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听陆九卿这么一问便知有蹊跷,又见他目不斜视的盯着身旁的楚妤,心下便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了。他端着一杯酒站起身来,笑着将酒杯往陆九卿这方向敬了敬,“先拿这杯酒敬咱们今日的寿星,世子爷!”说罢将杯中之物一饮而尽。这才放下空杯,脚往隔壁椅梁上一蹬,将敞着的外衫往身后潇洒一撩!顿时露出腰间的一条精致镶宝鞶革。“世子爷,不瞒您说,我腰间这条鞶革就是小妾送的。我问她为何不学旁人给夫君送香囊,玉佩之类的,您猜她说什么?”陆九卿没接话茬,却是在脸上显露了一丝兴趣。这个神情便足以让唐修远满意的继续侃下去了。“呵呵,她说女子送心爱之人鞶带,便是为了拴住这个男人!”应着唐修远这话落地,楚妤仿佛感受到心被人隔空戳了下。她紧紧阖上眼,肘在案上以手扶额,无力应承这局面。唐修远见楚妤一副溃败惨相,便越发断定了先前的猜测,只是心中纳闷这是什么时候送的,他为何没看到,生生错过了一出好戏!但他也没打算就此放过她,既然世子有意提,他不妨助攻一把。他故作稀奇的盯着楚妤:“楚姑娘这是怎么了?头疼呐还是有心事啊?若是有心事不妨说出来……”楚妤心底里是有几分惧怕此人的。回想两年前大婚那夜,商嘉年开窗所见的‘闹洞房’之人便有他。而另一个叫杨卓的人今日也在此桌。说是闹洞房,实则就是听墙根儿被逮着了随便扯个谎来遮羞罢了。至今她也不知那晚他们究竟听到了些什么。饶是如今她已流落风尘,再见面也是难免有些尴尬。“好了好了。”陆九卿出言打断,似乎他的目的已然达到了,无需再深究下去。随后他转头看着面带羞赧的楚妤,怕是此时她正盼着有条地缝可钻。原本只是想逗她下,却不料脸这么薄,这点儿程度就招架不住了。到底当初是哪里来的勇气敢开青楼?他缓缓道:“方才饮酒快了些,你扶我去后院儿吹吹风吧。”楚妤连忙起身扶他,她方才便想中途退席,只是不知要找何借口。如今既然给了她个台阶,她自然是要感恩的……尽管原本挑事的人也是他。唐修远和其它同桌之人见世子称不适,也连忙起身关怀。陆九卿拂了拂袖子,众人心里便多少有些数了。一个个心道这时可不能瞎献殷勤打扰了世子爷的好事儿。陆九卿似乎并没有什么醉意,走的比楚妤都稳,但她还是乖乖的搀扶着他的胳膊,往醉花阁后院儿走去……***班苑之自打出了醉花阁,就一路背着那些柴火往国公府走去。路上无数人朝着他指手划脚,冷嘲热讽。他真恨不得把身上最后一件亵裤扒下来,套在头上遮住脸!元承就在十步开外的距离跟着他,他连想耍点滑头的机会都没有,只得这样往前走着,任凭路人讥嘲……好在已入了夜,花街虽正热闹,但出来这条街后便只有零星而过的路人。……许久后,班苑之终是到了凉国公府。他依陆九卿所说的,将那碎掉的御赐折扇敬在高位,朝着拜了三拜,然后才在元承的帮助下卸下了一背的柴火。一直跟着班苑之的除了元承,还有班府的一顶轿子。如今他终于算是将这一套礼赔完,便匆匆上了轿子,然后换上了下人的衣裳,往回行去。元承看着轿子渐渐融进夜色中,便也回醉花阁去了。而班苑之的轿子却是没有回班府,而是径直去了平阳侯府!今夜受此大辱,他丢的不只是自己的脸,还捎带着折了侯爷的颜面!不管怎样,他总得去知会侯爷一声,若是待侯爷明日从旁人嘴里听到这桩丑闻,怕是真要记恨于他了。为免到时落个两头不是人的境地,班苑之决定第一时间去侯府找商嘉年哭诉一场,看看他是否咽得下这口气!***醉花阁后面有个一亩左右大小的院子,种着些桃树梅树,此时桃花早谢了,只剩些枯败的黑枝。梅花倒是依稀开了几簇,就着大红灯笼挥洒下的一片喜庆火红,皆是披了殷红之色,也看不出那花枝原本是白是红。沿着石灯笼陈列的路引,刚好可以行至一处假山后的小亭子。亭子四面有多少能遮挡些风寒的轻纱帷幔,只是就着大红灯笼也看不清那帷幔究竟是粉是白。亭子里没什么石桌石凳,倒是有个看上去很舒服的美人靠。陆九卿许是真的有点酒劲儿上头,他斜卧在美人靠上,右臂肘着略高的那侧,阖着眼。楚妤连忙将绸靠垫到他的手肘下,既而柔声言道:“世子,您先在此歇息一会儿,楚妤这就命人去熬些醒酒汤给您端来。”说罢她转过身想去东厨,却不料袖口被身后之人一把给扯住了!转头看去时,陆九卿业已睁开了眼,此刻正凝着她。他那双黑眸幽静的如同一座古潭,吞噬一切黑暗,深不见底。她只对视片刻,便心下彷徨,仿佛跌进了潭底,能感受到那丝丝骇人的冰凉!他望着她的眼神永远让她辨不明喜怒,就如此刻,那眼神既像不屑的睥睨,又像是一种隐隐企盼的迷离。他松开她的衣袖,从怀里掏出那个紫檀木的匣子,以食指一拨,再次打开了它。在这充满着魅惑霓虹的夜色里,他低沉而又略带着酒后沙哑的声音打破了宁静。“既然是你诚意送的,那就亲手为我戴上。”第20章寒夜的天幕如浓稠的墨砚,深沉得化不开。平阳侯府今晚有两处很是热闹。一处是侯爷的书房。此时班苑之正穿着一件轿夫的衣裳,坐在商嘉年对面儿的圈椅里哭诉今晚在醉花阁的遭遇。当然他并未提及自己对楚妤的心思,只说了陆九卿他们是如何羞辱于他。商嘉年脸色阴晴不定的,眼睛渐渐眯起带着一丝狞恶。饶是班苑之言语间把自己撇了个干净,可他想也知道,班苑之能这时候去醉花阁,安的什么龌龊心思那是不言自明的!现下吃了亏又来找他哭诉指望他给出头不成?“哼,”他嗤笑一声,淡然的望着手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