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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个瘸了腿的。”她又换了个表情,真诚地说:“和尚,好吧我承认我说谎了,我有家人。有父母,还有兄弟姐妹,可是他们要么不管我,要么想害我,要么是我讨厌的人。和他们在一块儿甚至不如和养父母在一块开心。天大地大,我生是一个人死也是一个人。逍遥,也乐得清静。”她脸上的表情实在是太真挚,就连眼中惑人的笑也不见了,坦然而赤裸。雪无忽然觉得她说的是真话。他微微颔首,想劝慰几句,又觉不知从何说起,最后便变成一句:“雨大夜寒,施主暂歇一晚。明日贫僧送施主下山。”倪胭学着他的样子双手合十,回了一个不伦不类的佛门礼节。雪无背对着倪胭坐在洞口,长久地望着洞外的暴雨,手指捻过佛珠,低声诵读经文,就如在寺中晚课一样。倪胭托腮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轻笑了一声,朝一侧栽去,舒舒服服地睡觉。听着身后女子匀称的呼吸声,知晓她睡着了,雪无才松了口气。诵读经文的语调缓慢下来,又变成了往昔那般。暴雨已经停了,月光照耀着地面一个个水洼。夜风吹过,吹起一片涟漪。雪无望着那阵阵涟漪陷入反思之中。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六根清净四大皆空,早已看破这三千红尘。然而,今天他一次次心绪不宁。他第一次质疑自己当真已经参透了佛理吗?倪胭翻了个身,小声嘟囔了一句什么。雪无转过头望着她,他望了她许久,嘴角慢慢漾出笑容来,干净的浅色眸子里忽然闪现亮色。冥冥之中皆有定数。缘不可攀,亦缘不可挡。他起身,对着当空而立的圆月拜了又拜。正如师父所言,佛经中虽有天地,而历练更是一种修行。所谓放下,不是退避三舍,而是拿起之后的释然。一瞬间,他忽然参悟了什么。再望向倪胭的目光里便带了三分感激。·雪无醒过来的时候,微微怔了一下。他……怎么睡着了?他猛地坐起,发现身上衣衫凌乱,裤子更是被褪到了膝下。雪无瞬间脸色大变。昨天晚上……他……和那个女人?雪无几乎颤抖着整理好衣服。“施主?施主?季何氏?”雪无在山洞中喊了两声,可山洞中哪里还有倪胭的身影?他跑出山洞,四处寻找,找了半个时辰仍旧没有找到倪胭。一个腿上带伤的女人能去哪里?“我本是观音座下的一只小花妖。我想飞升成仙。菩萨跟我说我历练不够,我问她要什么样的历练?菩萨就让我来凡间,寻一个好皮囊的和尚。若是能搅了和尚的静修,颠鸾倒凤快活一场,便可以飞升啦!”倪胭说过的话忽然在雪无耳边响起。他心中震动。明明当时听她这样说只当她随口扯谎,为何如今再想又隐约觉得可信。不可信,不可信。他怎么能信这样的妄语?全部都是胡说八道!假的!雪无扶着一棵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冷静下来。冷静。明明昨天晚上才参透了佛理,此时为何又如此心绪不宁?他双手合十,一遍一遍诵读经文,只是念着经文的声音微微发颤。他念了很久很久,久到声音终于平缓,自己也彻底冷静下来。待他重新睁开眼睛的时候,浅色的眸子又恢复了往昔的干净。他回头望了一眼远处的山洞,寻着路,回桑玄寺。雪无回到桑玄寺时,一抬眼,看见怀道住持抚须立在寺门前微笑着,似在等什么人。“雪无,你回来了。”雪无一怔,弯腰颔首:“师父。”“昨夜去了哪里?”怀道笑着问。雪无低着头,薄唇轻抿。他不说话,怀道也不再问,只是微笑着望着他,只有山林间的蝉一声接着一声地叫。天气转凉,蝉也没有夏日时那般多,此时的蝉鸣拉长了音,显得敷衍又漫不经心。让人听了,心里竟是能生出一种怅然的感觉。怀道住持拍了拍雪无的肩,笑着再问:“昨天晚上做什么去了?”雪无低着头,双唇微微张开,似想开口,又转瞬抿紧,“噗通”一声直接跪下。一副认错领罚的模样,偏偏什么都不说。慧无躲在门后,眨巴着眼睛偷偷地看着。怀道极轻地叹息了一声,抚着长须道:“雪无,你的心不宁。”“请师父责罚。”雪无俯下身来,额头搭在交叠手背。“去佛祖面前跪着,直到心静为止。”“是。”慧无惊得捂住自己的嘴。七师兄被师父罚跪?都怪自己被师父的桂花糕哄骗说出下山时遇到的女人了……·倪胭斜躺在树上的枝杈间,慢悠悠地吃着果子,神情悠闲。至于她伤了的小腿早已恢复了光滑细腻,没留下半点痕迹。白石头向来清冷的声音里难得染上了几分笑意,道:“我还以为你会直接睡了他,没想到只是扒了他的衣服。”倪胭笑笑,道:“喂喂喂,人家可是清心寡欲的和尚。哪能上来就这么刺激,要是刺激大了,他直接来个愧对佛祖羞愤自杀可怎么好。小小戏弄一下先。”白石头沉默了三秒,才开口:“可是……他是一个和尚,不懂男女之事。”“嗯?”倪胭没听懂。“咳,”白石头轻咳了一声,声色中染了两分笑意,“我是说,你虽然只是扒了他的衣服。可是待他醒来见自己衣冠不整,许要胡思乱想,没的也以为有了。”“这么可爱的吗?”倪胭惊了。她又轻快地笑起来,丢了果子连连摆手,笑着说:“不行,不行,我得回去瞅瞅他。”她回到山洞的时候,雪无已经不在那里了。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穿着。她身上只披着一件宽袍,可谓是真的衣冠不整。这个样子,恐怕进不得桑玄寺的大门。倪胭想了想,只好等天色黑下来,才悄悄潜入桑玄寺,她寻找了片刻,找到雪无的房间,站在他的窗外,见他端坐在书桌前抄经书。这不好好的吗?倪胭笑笑,转身悄悄离开,现在还不到再见他的时候。她在山下镇子里的客栈订了间房,安生躲了起来。一躲就是三个月,每日别说是客栈,连房间的门也懒得出,一日三餐都是让店小二好酒好rou地送上来。至于她为什么要躲三个月,理由实在是难以启齿。当日她只是灵机一动,顺手弄伤了自己的腿方便找机会让雪无抱着她。可是她不想一瘸一拐装个瘸子。多丑啊!三个月后,也就是她离开皇城半年,她走出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