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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才看清了自己所处的地方。居然是一处“玻璃房子”。“这……”他茫然四顾,没多久又跌入睡眠。总是这样,清醒的时间太短,好像得睡好几天,才能换来一刻清醒。谜团太多,他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去解开。清醒的时间又到了,他还是看到了那缕光。艰难地调整视线,待视野终于清晰,他震惊得几乎当场昏厥。近在咫尺的,居然是肖衢!肖衢正看着他,眸光极深,像诉说着无尽的想念。“肖衢。”他低喃着想要靠近,碰到的却是冷冰冰的玻璃。“盛羽。”他听见肖衢以极低沉的嗓音说:“我很想你,什么时候再到我梦里来一次,好吗?”如果魂魄会落泪,他此时早已泪流满面。短暂的相逢耗尽了他多日沉睡蓄来的精力,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肖衢,又再次睡去。渐渐地,他明白了自己在哪里,也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那里。放在肖衢办公桌上的照片,是他生前最后一张照片。那时他只有21岁,人生最光彩夺目的年纪。照片在相框里一放就是九年,有肖衢最深的念想。而他,如今就附着在肖衢的念想上。第22章番外-功德圆满(2)相框并非至灵之地,但好在无人打搅,盛羽日日待在里面,清醒的时日渐渐变得多了起来。大概是余魂正在慢慢凝敛。他出不去,只能悄悄看着肖衢。肖衢很忙,待在办公室的时间不算多,也不是总坐在办公桌边。办公室很大,除了主厅,还有一间休息室。他看不到那里,也看不到会客的沙发和茶几,整日盼着肖衢坐到老板椅上让他看。肖衢每天都穿着西装,成熟俊朗,却与他当年想象中的不一样。十八岁各奔前程时,肖衢说今后会从商,从家里独立出来,经营自己的事业。他便时常想象“忙事业”的肖衢是什么样。想象不出,总觉得西装革履的肖衢有点好笑。重生在成顷身上时,每日如履薄冰,就算待在肖衢身边,也无法像现在这样看得肆无忌惮。不得不承认,肖衢穿西装时,比十来岁穿运动服、T恤时更加帅气。其实肖衢年轻时也很帅,否则怎么会让自己着迷——他又自我纠正般地想,每个年龄段有每个年龄段的帅,肖衢不管是十七八岁,还是三十一岁,在他这儿,都是独一无二的美男子。肖衢经常看他,有时是刚进办公室,就将他拿起来,用又轻又软的绒布擦拭,有时是正对着电脑工作,突然向他看来。每到这时,他都会吓一跳,以为自己被发现了。但事实上,相框里的他根本没有形体,只是一张老照片而已。有几次,肖衢看了一会儿就收回目光,继续工作,还有几次,肖衢低声与他说话,悄悄念他的名字。他鼻腔一酸,无计可施,只能竭尽所能喊道:“我在!我在的!”肖衢当然听不到。后来有一次,肖衢盯着他出了神,他也一眨不眨望着肖衢。桌上的手机响了,肖衢就跟没有听到似的。他心里又酸又痛,小声说:“好好工作啊,不要走神。”日子似乎有了盼头,过去陷入混沌的时间太长,现在逐渐能够自己控制了。他开始努力地调整“作息”——黑夜降临,肖衢离开的时候,就沉沉睡去,旭日初升,阳光洒在相框上时,再挣扎着醒来。只要肖衢待在办公室,他就要一直醒着,一直看着肖衢。一些员工会来跟肖衢汇报工作,肖衢似乎不喜欢在办公室开会,若是需要聊工作,多半会去隔壁的会议室。他有点遗憾。很想看看肖衢给人开会时是什么样子,是不是很霸气,很冷静,很有威严?一定是的。不过当助理汇报成顷的近况时,肖衢不会起身去会议室。正因为此,他才知道成顷已经醒了,失去了部分记忆,现在在国外读书,过得很好,今后也许不会再回来。当初成顷执意分给他一缕魂,他是凭着这缕魂才没有彻底消散。最担心的是成顷因此不再醒来,或是病魔缠身,好在上天怜惜,拿走的仅是成顷的一段记忆。而自己的情况正在好转,或许也是因着与成顷千丝万缕的联系。毕竟余魂里有成顷分出的一缕,成顷现在正如朝阳地活着,那股炙热而旺盛的生命力也在冥冥之中给予了他温暖。只是他不明白,自己的身体早已不存,魂魄也不完整,今后难道一直附着在照片上吗?这样他倒是轻松,但肖衢怎么办?肖衢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他回来过,不知道他就在身边。直到有一天,当他又一次沉入睡眠后,做了一个漫长而真实的梦。梦里,一个声音告诉他,用不了多久,他就能堂堂正正地站在肖衢面前了。他不信,却惊喜得无以复加。那个声音又说,肖衢的执念太深,又常年行善,参与了不少慈善项目,而这看似不起眼的相框是由名贵的沉香木打造,本身就具有灵性。“那我会怎样?”他问。“你的残魂会慢慢聚拢在沉香木上。”“但我的身体早已在爆炸中……”“既然魂魄可以重聚,rou体又为何不能重生?”他讶异道:“怎,怎么重生?重生成稚嫩的婴儿?”“不,重生成他记忆深处的模样。”“什么?”“还不明白吗?你能留下来,一是因为成顷分给你的一缕魂,一是因为肖衢深重的念想。你现在附着在你自己的照片上,当残魂最终聚拢,你将会以‘21岁盛羽’的姿态重新站在他面前。”他难以置信,却又无比相信。残魂聚拢需要时间,他只能等待。好在等待的日子并不孤单,肖衢就在他身边,几乎每天都能看到。他常常挤在相框上大声喊:“肖衢!”肖衢明明听不到,却有一次“闻声”看来,目光那么温柔。一转眼,他的生日就到了。他以为肖衢会将他拿起来,道上一句“生日快乐”,但肖衢竟然在他生日前几天就走了,过了很多天才回来。办公室每天都有人来,助理来放文件、接电话,有时还打开电脑敲敲打打,清洁阿姨来打扫卫生、浇花。这时他才知道,肖衢不允许别人碰相框。数日下来,相框都落了灰。后来肖衢回来了,拿起相框用绒布擦拭,还将他放在胸口。听到肖衢的心跳,他满心欢喜。但肖衢却问:“盛羽,你回来过,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