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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装可怜没有,利用他没有?你不是臭清高吗,使这种招骗他,要不要脸?”和玉急切地看向周容,他需要看到他否认。但周容让他失望了。他说:“利用了。”跟上次吵架一样。很自然,不愧疚,没什么表情。周容说:“至于我见了谁,做了什么,悉罗大人如果好奇,不妨问问小世子。”他看着和玉,笑,“我走到哪,小世子就跟到哪监视,竖着耳朵听我说什么,生怕漏了一句。还装瞌睡,觉得我看不出来,是么?”和玉微张着嘴,怔怔看着他,一句话都说不出。周容平静地行礼:“端王府不欢迎我,我一直都知道。这会我开不开也无关紧要,那就先告退了。”他转身要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看了和玉一眼:“傻东西,你真不傻。”和玉没哭,也没追周容,眼神发木。悉罗桓让手下把他送回去,一扭头看见冯陵意了,不出声地在边上站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悉罗桓笑了笑:“冯先生,一起?”冯陵意“嗯”了一声。手下识趣地退下,悉罗桓做个请的手势,两人结伴往开会的慎独堂走。暴怒潮水般褪得干干净净,悉罗桓冷静得异常,仿佛刚才的激动都是装的。他负手走在冯陵意旁边,笑道:“冯先生,我一直在想,今天是不是给你当枪使了。”冯陵意道:“若能除掉他,悉罗大人不是也少了块心病。”“恐怕不易,小世子必会百般阻挠。”“有外心,早晚会现出形迹。”冯陵意望着绵延积雪,语气平淡,“上次他侥幸被世子保下,不会有第二次了。”冯陵意回来的时候,高棣正在削苹果。他实在是不会削,一整个抱在胸前一刀一刀片,像在凌迟。看见人进屋,他放下苹果,眼睛亮了:“老师,怎么样?”冯陵意脱下外衣,抖抖雪,挂起来:“没什么。”高棣手上沾了苹果汁,用手背揉揉眼,笑道:“那就好,我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眼皮总是跳。”他给冯陵意拉开椅子,接着埋头对付苹果:“用刀削还不如我啃掉皮快。老师,你说他们家多有钱,大冬天还有苹果吃,我什么时候都吃不着。”冯陵意没说话,坐过去,握着他的手削。冯陵意的手温热而稳,削出来一整条皮不断,高棣非常惊叹,摆弄着苹果皮道:“老师,你经常吃?你也很有钱了。”冯陵意没接话茬。他切了一大块,用刀尖扎着喂高棣:“刚才开会,说昨天有个朝臣上书,要求重查先皇死因。”高棣嘴里被塞得鼓囊囊的,皱起眉头,含糊地问:“然后呢?”“昨晚他和故旧见面,王爷就把他们请到王府坐坐,关照两句。”冯陵意再切一块给他吃,慢慢道,“听说折子写得很凶,不过都是些闲官,也不很要紧。”高棣听了,也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肯定又是那边捣鬼。这点小事也值得折腾你一趟,搞得紧张兮兮,正事他反而不着急了。”冯陵意看他一眼:“你着急了?”“也没有……”高棣下意识否认,对上冯陵意的眼睛,尴尬地咳了一声,“呃……有一点点。”冯陵意垂眼道:“你那么想当皇上,皇上是做什么的,你知道么?”高棣老老实实摇头。“真不知道。但是我不当皇上就会死,而且就算我不当皇上,也不能让高欢当,不能让他压我一头。”“还有呢?”“住大房子,吃好吃的,有很多很多人围着。喜欢谁就对谁好,不喜欢谁就杀了,不用看人脸色。”高棣笑着叹了口气,“真没追求是不是?我不是明君,我知道。”他看着冯陵意,抿着嘴儿笑,“我就想咱俩好好的。”“就咱们俩?”“是啊,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高棣也切一块苹果,喂给冯陵意,“老师,我有时候犯驴,惹你生气,但我心里拎得清。别人对我好是利用我,那我也利用他们;你不一样,你什么都不图,只有你真心疼我。”他抬起眼,对着冯陵意坏笑一下,压低声音道,“所以我也真心对你,咱俩合伙骗他们。”“真心?”冯陵意眼睫颤了颤,道,“真心最不值钱。”“你图真心,不如图别的,权力,钱,容貌。这些东西拿不走。不然,真心没了,你就什么都没了。”高棣沉默一小会,笑道:“老师,我觉得你有故事。”“不过话不能那么论。人活一世,如果一个真心盼你好的都没有,那也太悲哀了。”高棣笑笑,将最后一块苹果切给冯陵意,自己啃果核,“老师,你想不到被所有人排斥厌恶的滋味,刚开始你很气,很委屈,但后来,连你自己都开始否定自己。你觉得活着没劲,净给人添堵,臭虫一样苟延残喘,真的,你会很想死。”“如果这时候有人对你好,哪怕只有一丁点,你也会特别特别感激。这不是别的能填补的,老师。没这一口甜,人就活不下去了。”第二十九章。上书这事儿,并没冯陵意说得那么轻描淡写。官是小官,但折子写得相当狂野,把端王和皇帝两家的破事扒了个底朝天,堪称端王府黑料合集。改不改汉姓,娶不娶汉女,信不信傩神,开不开科举,陈年恩怨都被翻出来,放在众目睽睽下暴晒:所有这些大事你俩都意见相左,现在老皇帝突然嗝屁,我觉得很有必要查查你端王。其实这些事谁心里都有数,但堂而皇之说出来的他是第一个,勇敢。老皇帝驾崩,端王和国舅共同处理政务,相当于折子递上去直接就送到了端王案前。更勇敢了。这个叫左思存的小官,孤身一人向朝廷的半壁江山发起了冲锋,谁也不信里头没鬼。这是要开撕啊,观望中的朝臣嗅到了火药味,坐不住了,探口风的人几乎把国舅爷家门槛踏破:您上来就这么猛,接下来啥打算啊?国舅爷的回复让他们很失望。他说:真不是我指使的,我也才知道。众人唏嘘。这么说,这个左思存真的是送人头了?国舅爷不答话了,捋着胡子笑而不语。森寒死寂的冰河深处传来细微碎响。这条河不可能永远冻下去。该开化了。另一头,端王也从折子里品出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他发现左思存不是个莽夫,他这折子写得很聪明。想攻击端王有无数角度,而左思存挑了最无法反驳的角度:胡汉。他挑的四件事既是热点也是痛点,把先皇和端王的矛盾归结为要不要汉化的分歧,因此先皇的死也就不是家事了,而是政事、国事,直接决定大羌往哪个方向走。这封折子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把大炮架在了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