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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下人自觉地奉茶、上点心、给座位摆垫子。白老爷子和武老爷子许久不见,与一众老战友寒喧敍旧,白家女眷则把府裡打理得妥贴,立马见出了传统大家族的不同。「悠予,过来。」武老爷喊了喊儿子,正式来见未来的丈人,「以后要叫亲家做爹,进了白家门,好好疼爱人家的女儿,知道没?」「爹。」武子吟看向白老爷讪讪的笑,有些小男孩儿的害羞。「小娃娃,你出生的时候我们还见过面呢﹗没想到一眨眼就长这麽大了。」白老爷子捋著鬚,看著眉清目秀的女婿,心裡很是满意,「真有老武你当年的风范﹗」「可不是嘛﹗」说起这个乖巧的庶长子,武老爷也是很疼爱的,只可惜,终是庶出,没可能让他继承家业。入赘武家虽是夫人的意思,却也是儿子最好的著落了。武老爷心眼亮很得,知道正房对武子吟有多忌防,把他送出去倒更好。「镇军、经国、震江﹗全给我过来﹗」本来笑语焉焉的白老爷突然扳起脸,对一屋子狮吼,正在交谈的众人不禁一怔,然两名高大的军人便在此时从座间走了出来,昂首挺胸,来到两位老爷子跟前,齐刷刷的站军姿敬礼,很有军训的意味。这二人都比武子吟高了一个头,其中一位便是白镇军。「震江呢?」白老爷皱起眉,问。「他有事,说拜堂时会到。」白镇军回道。「这不懂事的臭小子……来、子吟,我大儿子镇军、二儿子经国,以后你成为嚷儿的丈夫,便当他们是兄长。你们、多给子吟关照著,知道没?」武子吟朝白镇军微微颔首,随即又转向了旁边的二哥白经国,白家兄弟都有些类近的长相,五官硬朗、刚毅,看得出军人的威压。不过白镇军感觉是更老成的,完全不像他本来的年纪。白经国在军政局也是非常有名,只是大哥风头太盛,老二便总像是在旁辅助,但从那不拘言笑的唇、冷凝的目光,感觉也是个狠角色。「武子吟,该叫你悠予吗?」白经国扫了未来的妹夫一眼,道。「二哥喜欢喊哪个都可以。」武子吟又是讪笑,他其实是个怕生的,但既然都要入赘了,就必须好好与未来的家人相处。白经国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没再说话。白镇军注视著武子吟,心下又浮起了一丝不满,嫌武子吟没有男儿气,就会点头示好。他们家三兄弟都是被白老爷丢进军队裡训大的,身边围著一堆糙老爷们儿,鲜少有像武子吟这样的人。自幼管两个弟弟惯了,白镇军看著武子吟的讪笑,这刻就涌现了无数个改造他的念头——白家男儿怎能是这副德性?嚷儿可是………「子吟,虽说你从没习过武,但嚷儿是带兵的,你以后跟著她,必须得好好锻鍊学习,有甚麽不明白,随时可以请教你俩大哥、知道没?」白老爷的想法似乎与大儿子如出一辙,只是他的辈份更适合把话说出口。「好的……先谢谢爹、大哥。」武子吟点头应是,心裡却隐隐有些激动,这可是他小时候嚮往过,却不被允许接触的。到了预定的时辰,亲友、宾客陆续登门,白府门庭若市,内眷忙得脚不沾地。一位老婆子从闺房带出新娘,在喜乐中缓慢地走到正厅来,站到早备好的红软垫前。新娘白嚷,白家唯一的女孩儿,从少随著兄长接受军队训练,长大以后没有学妇德女红,倒是跑到德国军校,白老爷子还让她带兵打仗,是个非一般的佳人。如今她盖著红头帕,身穿凤于飞刺绣的红袍,正与武子吟的新郎官服相映成趣。武子吟垂首,看著袖子下新娘子的手,白皙修长,线条纤细,是双很美丽的手。「新人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送入洞房——」礼成,白嚷又在老婆子的搀扶下送到新房去,武子吟则要随白镇军、白经国到饭厅去招呼宾客,作为权倾一时的白家,来祝贺的人们自都是达官贵人,武子吟打起精神,随著这两位未来二哥去会客了。他不是常喝酒的人,没练过,今天却偏是被干的对象,即使白镇军和白经国出面替他挡酒,还是数十杯下肚。忙活了一整天,只有早饭吃过,现在不住的空腹喝酒让他渐渐的感到不适,脑袋热昏昏的,肠胃也起了烧灼感。「大、大哥……」巡了有七、八席,武子吟舌头开始钝了,他喊住了前头高大的背影。白镇军转过头来,心裡有些讶然,不知甚麽时间武子吟的两颊已经都熟透了,像个红鸡蛋一样。白经国也瞥了他一眼,心想:这妹夫不太行啊……「受不了了麽?」白镇军走到武子吟前,仔细打量,目光还是清醒的,就说话不俐索。「……我想、上茅房。」武子吟眼眶通红,好像还渗了些水气,怪可怜的。「茅房这边厢,直走、穿过长廊就是。」白经国从他手裡取走了酒杯,「接下来的我们代你吧。」「谢谢……」他转身依著指示走,脚步还挺稳的,白经国跟大哥对视一眼,二人继续敬酒会客。武子吟脑裡晕眩,酒热烧得他整个人要冒汗,可新郎官服是不能轻易解的,上过茅房后,他便从长廊走到园子裡,想说让自己透透气、清醒一下脑袋。他坐在石阶边,给人见著是不太好,但双脚有些软了,他不得不歇一会。白府很奢华,武家完全不能相比,武子吟却只觉陌生,对明天开始的生活不安,也对今晚上要面对的妻子不甚自在。人都说盲婚哑嫁是老封建的思想了,武子吟是认同的,他也嚮往罗曼所写的那样不顾一切、与自己的摰爱厮守一生,可惜生他的是武四姨太,他从来没有任性的本钱,更可惜他从没有遇上这样的对象。所以他没多想,就安分、就守己,做个好的入赘丈夫,也就算了。夜风吹著他的脸,给身体稍稍降温,他想他的脸一定还是很红,两颊还是有发烧似的热度。在他脑袋放空时,旁边传来了脚步声,他转过头去,看到了一位白衬衫黑西裤的青年。「你好。」「你好。」青年从武子吟的脸,一路往下扫到那身新郎服,略带惊奇,「你是新郎?」「是。」「新郎不是今天的主角吗?怎麽待在这裡?」「喝太多,要歇歇。」武子吟说著,手支著地站了起来,不知少年是甚麽背景,但给人看到主角待在这,难免会惹人閒话,于是他马上就打算返回饭厅。他担忧著怠慢客人,又怕白镇军和白经国嫌他没用,便更加怱忙的想走。却没想过少年刚来搭话,而他这急著要走的态度也是很伤人的。少年相貌俊逸,聪明伶俐,加上家世背景,从没被这样冷遇过。他发现武子吟甚至没有多看自己一眼,这是白府,难道他认不出自己是谁吗?于是少年还亦步亦趋地跟著,问道,「你就是武悠予吗?」「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