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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房,只让下人都做了子良爱吃的早点,说,「多吃点……吃饱了,有力气才能带兵。」武子良就坐在桌边,木然的把一碗粥喝光了,又吃了伙房做的酥饼,只是这酥饼味儿,毕竟是差了一点,并没有四娘做的好的。子良一直是知道的,因为四娘小时候,就每天一早起床,亲自烙饼给大哥吃,这是母亲做给儿子的吃食,格外的酥软可口,子良早早来小院儿,就和大哥一同并排坐在那灶房的木凳前。「子良……给。」子吟如此说著,就会把那酥饼儿掰一半,喂到子良的嘴裡,因此,那甜味儿就更重了。想到此,武子良现在就更是味如嚼蜡,他囫囵把早饭吃了,便就出门去,要说平常,武夫人定必跟在身边儿唠刀,一会说子良没个正经样儿、领带也不繫好,一会说他都已经而立之年了,还不找个姑娘成家……总之,在母亲的眼裡,子良就是个大男孩儿,有cao不完的心。然而今天,武夫人却是都不说了,她就目送著儿子上汽车,心裡却是想著,这儿子到底是气自己做了主,无视了他当家的权威?还是真惦念著四房?武子良出发到军营去,亲自督军cao训,在他有意的扩军之下,邳县这个团的数目,早已能扩到两个团去,可武子良偏不分权给那些野心勃勃的叔伯,始终一手攥紧大权,事无大小,都要他们取得自己的允准。林玉在旁小心翼翼的看著师令脸色,却是知道,那当头的怒火,已是在昨天那下人身上都发洩出来了,如今剩下的都是馀怒,只要小心不要怫逆他的意思,那基本上还是安全的。让武子良称心顺意,自己便能少受点苦——这就是林玉摸索出来的生存之道,他能成为师令身边唯一的副官,也正是这个原因。然而林玉是这麽想,军营裡的那些老伯父,却没有这样细腻的心思,比如今天上军议,子良表示这个月,他又得到盛京一趟,那老叔伯们就精光大发,正是找到挑毛病的由头了。「师令,眼看就是年关了,你不是才去过一趟上海吗?现在又坐不住,要去玩儿啊?」在席的其中一位老师长,就重咳了一声,兴师问罪般道。武子良冷凝著脸色,回道,「我去办事。」「办甚麽事?」那老师长就当著众人问了,「上回你去上海,说是那位庶少爷受伤了,你去看望兄长,我们也无话可说。可这刚从上海回来,又到盛京去?不会是庶少爷又受伤了吧?」不待武子良回话,另一位满脸灰白鬍渣的师长便又说道:「当年老师令镇守在邳县,没有任何重要大事,绝不擅离岗位的。」他就摇了摇头,恃老卖老的讽刺起来,「果然是太子爷,生来就继承老子家业,自然……就没那麽上心。」在座的叔伯,都是看著子良长大的,子良三四岁的时候,跟著父亲去骑马打枪,这些人就谄媚的夸讚说,「老爷子好福气,儿子生出来就有带兵的本事﹗」现今子良大了,当真执掌兵权,他们倒是翻起脸来,把武子良说成个败家的窝囊废。这些曾跟著白拥军、武承天打天下的老将,还活著那军阀割据的盛年,对于白徐两家组成的政府,都当成是年轻人的玩意儿,都不明白南方的老徐可是失心疯了,才会答了那三个白小娃儿。他们年纪大,攥著手裡的兵,就威风的窝在邳县过一辈子,每回武子良说要往外跑,他们就总觉得是年轻的师令玩心起,借办事之名,行游玩之实。庶少爷受伤又怎麽样?你嫡少爷当家,不就是把这个大哥挤出去的吗?现在又假仁假义去探望,恐怕都是攀白家的好处吧……诸如此类的议论,在武家营裡从不止息,武子良在时,还能强势镇压著,而一旦他人不在了,邳县就彷彿是缺了首领的土匪窝,各土匪头都跃跃欲试要作乱。要说平常的武子良,面对这些挑衅的话语,还会假笑起来,尊他们一声叔,然而今儿他却没有这样的心情,他要去盛京,也就是一个宣告,并不需要这些人的核准。武子良就俯身上前,慵懒的伏在桌上,问道,「……元叔,你今年就要踏入七十大寿了,是不?」那姓元的老师长就得意的哼了一声,「我比你老子大,他出师时,就已经高他一个官阶。」武老爷子当兵时,都要尊称他一声元哥。「人说七十古来希,是有道理的。」武子良就垂著眼,淡淡地道,「能活到七十岁的人,首先,一定不能是好人,好人总是不长命。」元师长就愣了愣,一时间,竟是跟不上武子良的脑袋,听他这话,莫非正拐著弯夸自己好人?可这不对劲啊……前一刻……他可还在放话讽刺这小娃儿呢。武子良就叹一口气,坐直起身,彷彿是为著这长寿的道理而感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他却是突然抽出腰处的枪,飞快对著元师长一梭子弹乱打下去,弹无虚发,有一枪还直直射中了对方的面门。一切来得太突然了,站在元师长身边的人,只见师令举起枪来,身体当即一僵,以为下一发就要打到自己身上,谁也没馀閒去保护元师长的。武子良杀了这比父亲要年迈的老将,就稀鬆平常的放回枪袋裡,那目光,甚至是没有看过元师长一眼。「武子良﹗你他妈的﹗」那与元师长年资相若的老长官,一时就义愤填膺,几乎就要衝上前去,与武子良拼命,武家卫兵们连忙走上来,举枪把这些老将制住,他们看著地上泪泪淌流出血的尸体,就恨得目眦欲裂,哑声的喊道:「啊﹗老元﹗……老元﹗」「以下犯上,按理得受军法处置,我也是不得不这样做。」武子良就一脸遗憾地道,「可惜……只差一年,就能活到七十岁高寿,我还包了很大的寿礼……本打算送给元叔的。」「武子良﹗老武有你这个儿子,真是罪孽﹗」武子良就舒心的勾起了唇,不是假笑,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林玉在他的身边,心裡却在发颤,因为他能感觉到武子良从中得到的愉悦。武子良这个人,要真狠起来,就没有情可讲的。那些老长官们目光含怒,然而见识了元师长的下场,一时便都隐忍著,再也不敢发话了,可见武子良这果断的残暴,果然是能起到震慑之效。元师长并著好几位老长官,从子良当家起,就一直带著反心,从前,武子良还会虚情假意,耐心的与他们周旋,谁知他们就真以为子良是敬他们的辈份,自恃在武家军裡高人一等。近年来,武子良经过扩军,已是把许多的新血提拔过去,就等待时机,替换下老一辈,可对他们这隔三差五的找碴,还是捺著脾气无视。只是今天,元师长却是不识时务,捅到了暴怒中的马蜂窝,他以为武子良还和从前一样,忌他们三分,谁知对方不过是虚伪逢迎、假意的忍让。如今却是连这作戏的心情,也都没了。「元叔的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