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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吟感觉到妻子在身边,锐利的目光正就瞅著自己,彷彿是等待著他的回答,就垂下眼回道,「……不一定,过年的时候……白府也有很多上门拜年的宾客要招呼……」四姨太怔了一怔,就颔首应道:「是这样啊……」心下却是欣慰的,因为这也表示大少帅是多麽的重用子吟。只是依子良这孩子黏子吟的程度,恐怕见不到兄长,就要亲自跑到盛京来了。「那子良要是到京裡来,你就让他也来这裡,娘给他发红包。」「好的。」子吟含糊的应了,便没有再多说,娘亲并不知道自己对大娘发的那封信,也不知道他和子良……早已是决定兄弟再也不相见了。怒洋旁听著他们母子对话,到这时候才惬意的举杯就饮,白镇军、白经国心思清明,却都是不作言语——武子良是进不到京裡来的,因为白家的城防早就把武子良列为拒进人士,凡是邳县来的车辆,都得经过严厉的盘查。众人歇过了一阵,四姨太便又著人端了大盘的汤圆儿来,沙赫吃的津津有味,对汤圆儿的喜爱直逼大白馒头,白镇军就哼了一声,并不赞同小侄子贬低大白馒头的地位。守岁夜的意义,就在于一家人团聚著,一同的渡过这年末的最后一晚,纵然白家、武家各有从缺,然而对子吟来说,这已经是多年以来较为完整的一个守岁夜了。唯一的大憾,就是缺了不破。桌上的空酒瓶渐渐的多了,怒洋首先侧了头,靠在子吟的肩膀上,彷彿是不胜酒力,密长的眼睫略微垂下。「睏了吗?」子吟就对妻子问道,「要不要回房歇了?」「嗯……」怒洋就哼出一点模棱两可的鼻音。「我已让莺儿收拾了客房,你就把三少帅先送过去吧。」大年夜,四姨娘本就打算让三兄弟留宿的,如今看三少帅首先醉倒,便吩咐起儿子来。「好的。」子吟低低喊了声怒洋,怒洋就站起来了,那大个儿却是东歪西倒的倚著子吟走。白镇军和白经国看在眼裡,就不作声,都知道三弟在装,每逢到了大年夜,他们三兄弟谁不谋算著要装的?然而这可是四姨太的府上,饶是三弟再胡闹,想必子吟也是不会纵容他,干出太出格的事。却说子吟搀著怒洋到客房,莺儿便随后而至,备著热毛巾、水盆、热茶,正是打算来侍侯三少帅的。子吟看到这一切,却是让莺儿退下,「你出去吧,我来就好。」莺儿怔了怔,就道,「庶少爷,这怎麽能让你cao劳?」擦脸甚麽的,也该是下人做的事。子吟就抿了抿唇,道,「……三少帅不喜欢外人碰他的。」莺儿受夫人吩咐而来,可看著庶少爷熟手的扭著布巾,已是坐在床边,给三少帅小心刷汗了,也只好服从的告退了。子吟认真侍候著妻子,突然那手就给紧紧攥住,怒洋的眼睛晶亮晶亮的,丝毫没有醉意,他就扬起了唇,问道,「……夫君……你这是吃醋了麽?」子吟抿了抿唇,就把布巾放下,也不擦了,「……我就知道…你不是真醉……」才喝的那麽几杯,儘管妻子脸上泛著红,可子吟就知道,怒洋的酒量远不至此。怒洋却是把子吟拉了下来,藉著月光看清丈夫的眉眼,「……你这是在迴避我的问题。」他那俊美的脸上,就露出个很好看的笑容,「……我甚麽时候不许外人碰了?」子吟听著怒洋如此揭穿他,就抿了抿唇,竟是突然就俯身去,堵著妻子的唇不让他调侃了,这吻教怒洋措手不及,心裡却是泛起了阵阵的甜蜜。这是母亲的居处,外头还有许多武府的僕人行走,夫妻辗转的吻了一阵,便就气息微乱的分开,子吟站起身来,确认门窗是真的关好,总是心裡不安,怕教人瞧见。怒洋看著子吟如此小心翼翼的举动,待他走回床边,就问道,「……你要和我睡吗?」「不成的。」子吟就小声回道。这个不成的意思,夫妻俩彼此都是心知肚明,他们相拥而睡,恐怕就要把持不住,可在武府,却是万万不能作出夫妻之事。怒洋就性性的嗯了一声,瞅著子吟,「那你帮我这醉鬼刷身吧。」子吟看了怒洋一阵,便执起那布巾,给妻子刷拭,热布巾到处,怒洋就舒服的哼一口气,子吟解著衬衫,给妻子一路刷到了脐眼处。子吟就不敢再刷了,想要抽回手,可怒洋却是紧紧握著他的腕子,带著一丝沙哑的醉意,道:「夫君。」子吟心裡一软,知道妻子这是在向自己撒娇了,「怎麽了吗?」怒洋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看著子吟,眼角彷彿含著春水,他执著子吟的手,突然就把一根手指头含进那形状美好的唇瓣间,轻轻的含啜起来。子吟当即瞠大了眼,作势就要把手抽回,「……嚷、嚷儿……」怒洋却是紧紧握著他的手,不许他离开,那双睫毛密长的眼睛就一直瞅著他的夫君,舌头探了出来,从上面下的舔著指节。子吟喉结动了一下,心裡就好像是被妖魅精怪魇住似的,动了凡夫俗子的心,他终是禁不住俯下身去,一再的吻住了嚷儿。庭院裡,四姨娘还伴著两位少帅说话,便问道,「酒还够吗?我让人再多拿数瓶?」「已经足够了。」白经国笑了笑,「四夫人,今天真感谢你的款待。」四姨娘就浅浅的笑了,「……我能迁到这裡,也是多亏白家对子吟的照顾,该是我……感谢你们才是。」白经国便道,「听说三弟这事,是有些先斩后奏的意思,不知道可有让四夫人受武府为难?」「……从子良当家以后,大房已是对各房诸多约束,日后迟早是要遣散我们这些姨太太的,如今只是把这事儿提早而已……」四姨娘就苦涩的笑了,「我有子吟,已是难得的幸运,其他房没有儿女的,也不知道将来要被遣散了,日子可怎麽过。」白镇军就深蹙起眉,问道:「武老先生的病,到底是怎麽样?」提到这个,四姨娘就垂下眼,「说实话,我是不太清楚……老爷在主院静养,除了大房和子良,我们是不能靠近的。」自丈夫病发以后,她从没有见过对方一面,她们各房,对老爷病倒一事,至今还是难以置信,都觉著事情跷蹊,这好好的龙精虎猛的大老爷,怎麽就突然不知人事了呢?可这些年过去,老爷确实是关在主院不再露面了,各房再疑惑,也不得不接受老爷病重的事实,子良都已经把武家攥在手裡,她们这些女眷除了接受,也是别无选择。四姨娘倒算幸运,大房虽多加制肘,可她早已把子吟送出去了,子良待她也是挺尊敬的,才能在那小院裡独自清静的过日子。白镇军和白经国听著,便就举杯押了口酒,各自却是都有複杂的心思。武承天当年突然发病,改换了子良带军,此后再无他的消息,只听说是疯病,管不得事、也认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