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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脚就往房外走去,越过子吟时,却是重重踹了旁边的桌椅,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子吟身体一僵,知道妻子必然是已经恨到了头,然而孃儿走得干脆,子吟亦没有挽留。大概彼此的心裡,也早已经意识到那份煎熬和折磨,只会无止境的延续……不管他们如何怒力的填补,终究是挡不住从裂隙流失的爱意。在仅剩下恨以前,提前的分开,不妨说,是彼此的解脱了。白经国看三弟愤然离去,心中也是震惊万分,他从没想到要分开的人竟是子吟,特别是前一刻,这对夫妻还难捨难离的纠缠着呢。「子吟??」白经国看着子吟的背影,就问道,「你是认真的吗?」「嗯……」子吟抬手一揩脸上的泪,表情却是平静的,他和孃儿不一样,妻子带着女儿家心态,说的各种撒气话,都是口是心非,终究来说,就是为了得到丈夫的宠;但子吟却不是这样的,他哄孃儿,是因为他试图要挽救夫妻的关係,可当开口说出放弃的话,就代表他是真的走不下去了。他们的婚姻,本来就只有灵魂,躯壳早已伴着白孃而香消玉殒,一旦说散,就真这么一拍两散,在别人的眼裡,他们就只是两名不相干的男子。寻常男女,大概也能写一封休书,作为分开后的念想,他们却是甚么也不留下的。就连离婚一词,听起来也是讽刺,既没有婚,如何离之?子吟抿了抿唇,转头面对二哥,却已是换上了公事公办的态度,「我们去二团吧。谈完赴美的事,我就回书记处办公。」白经国皱了皱眉,便道:「子吟,我真不知道该说甚么……要说别的夫妻闹分离,旁人是该劝和的,但你和三弟,我却是有种…终于还是走到这一步的感觉。」「是我因循苟且,使孃儿一直感到不安。」子吟就垂着眼,平静地道,「孃儿说的对,只要有人待我好了,我就谁都能招……」所以武昇、严旭、徐小姐……只要是与子吟交好的人,都不由使妻子提心吊胆起来。白经国听得子吟这自贬的话,心下却是不认同的,甚至对三弟一再贬抑子吟的言辞,抱着不平的心态。他就上前去,紧紧握着子吟的手,「你要真是因循苟且之人,那么……我又何必与璧君交往?」子吟听着二哥的话,表情就愣了愣,随即却是狼狈的、想要把手抽回来。「我已经欠娜塔莎、沙赫……很多了。」子吟便是一脸难色,「请不要让我欠何小姐。」白经国听的子吟又一次的拒绝,亦是在意料之中,他就落寞地笑了,却是回道:「你看……所以我认为,三弟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第五百章、造孽第五百章、造孽白经国以旁观者的身分,从六年前看着子吟入赘白家,他和大哥早知道三妹是男儿身,说实在,对于武家这个婚约,其实是不看好的。武家的状况,他们事先都作了调查,这位庶子,是被嫡弟弟排挤得无处容身,才接受了入赘的条件,娶白孃为妻。三妹是怎么样的性情,白经国这当兄长的,早是瞭若指掌,这武子吟进了门,若敢不从,恐怕洞房当夜就活不过去了,白经国当时就抱着看戏的心态——既要知道三妹如何说服这位丈夫,也想知道事败以后,爹、大娘,可要怎么善后。让人诧异的是,新婚以后,武子吟就真在白家成了女婿,他与三妹,竟是鹣鲽情深,彷彿这场婚配,成就了美好的姻缘。白经国啧啧称奇,不由就多留意了这位妹夫——然后他就意识到了,这武子吟的性子,就是温软随和,因着出身庶房、地位低下,从少就学着妥协迁就他人,正就是这样,倒与三妹各取所需,成了天作之合。白经国以为子吟和三妹,就要永久的做这样一对颠倒的夫妻,谁知道……他那瞧着正经严肃的大哥,早在接子吟过门时,就把人瞧上了,二人甚至两情相悦,在军裡暗通起款曲来。大年夜,三妹在大哥房裡听了一晚,撞破jian情的时候,白经国也是在场的,三妹说要离婚,子吟坚决不愿,然后他就说了,对大哥和三妹,是抱着同等的爱意,他把一颗心分成两半,同时的爱着两人。当时,白经国其实是不信的,依他看来,子吟与三妹不过是媒灼之言,父母之命,子吟在武家待不下去,才入赘过来,与三妹能生出多少的情分?可大哥呢?大哥就不一样了,子吟对他的爱慕、祟拜,从眼神裡就能看出来,白经国自忖是旁观者清,所以他认为,子吟最爱的,该是大哥。在俄国的时候,他也认为,子吟满心思念的亦只有大哥。然而六年过去了,经历过许多的离合,白经国从没想到,竟有一天,倒是子吟主动要放弃这段婚姻。这夫妻俩提的分离,不是解脱,而是两人各自的形销骨立,自我折腾。三弟是显露在脸上的憔悴,把夫妻离异的打击和难过,也都表露无遗;而子吟却是不愿教人知晓的,他如常的勤勉、认真,唯有相熟之人,才能看出他笑容背后的疲惫。白经国就突然生出一种错觉——也许子吟得不到大哥回来,就先因为失去三弟,而枯萎了。所谓一颗心掰成两半,一般无异的爱,并不是花言巧语,而是子吟的肺腑之言——白经国直到此时才意识到,子吟之于三弟的情意,确实不比他爱大哥的少。这份爱恨交织的深情,就被他的两名兄弟都佔据去了——白经国心裡妒恨着他们,却也期盼着子吟稍把目光,投到旁观者的席位上。子吟出发到南京以前,也独自去探望了母亲,受伤住院的一个月裡,虽知二哥有交代自己的近况,可子吟心裡,实在是挂心母亲,想到自己即将赴美了,归期不定,更是非得前来一趟。四姨娘的脸色并不好,怏怏不乐,彷彿是抱着沈重的心事,然而看到子吟,她还是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就把儿子拉到身边坐下,轻轻为他捋着前额的头髮。「娘……你怎么了?」子吟看着母亲苍白的脸色,就提起了心来,「是受寒了吗?」四姨太感觉到儿子的体贴,就宽心的笑了,「娘一个月没见你,是太想你了。」她仔细的察看着子吟的眉眼,就问道:「听说你进医院去了,好端端的……怎么和三少帅打起架来呢?」子吟知道这是二哥安的藉口,就抿了抿唇,含糊地道:「……一时意见不合……就动起手来……」四姨太看着儿子闪烁的眼神,就柔声道:「伤在哪裡了?还痛不痛?」子吟抿了抿唇,目光就低低的垂下去,说法也是更加的含糊:「……各处都有伤,不过现在都好全了,不痛。」四姨太听着,就笑了笑,轻抚着儿子的后脑勺,她仔细看着子吟的眉眼,彷彿是勾起了甚么难受的回忆,一眨眼,就滑下眼泪来。「娘……?」子吟就愣了一下。「……子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