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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觉着武院长并不是那么高高在上了。飞机升上半空,机后的引擎轰隆作响,然而倒是比想像的要安稳。机裡众人本来安份地坐着,感觉飞机行进稳定,就有大胆之士拔开安全带,想从窗户瞧瞧底下的景色。那些人一往下望,便大大的惊呼起来——「南京城变得好少﹗」这便勾起了其他人的好奇心,自觉飞机是安全了,就都不安份的挣脱开安全带来。「武院长﹗你也来瞧瞧﹗」「不、不用了……」子吟却是谨慎的记着二哥的话,攥紧着安全带子,片刻不敢解开的。飞机在空中前行了一段时间,果然就遇着气流,大鸟剧烈的摆荡起来,方才解开安全带的人,此时就在机舱裡踉跄的滚来滚去,被他们砸着的人,更是不幸的哀叫怒骂,那安坐在椅上的,就调侃道:「老李,好武功啊,这就像齐天大圣……半空翻筋斗呢﹗」在子吟身边的年轻官员,也都一同干巴巴的笑了起来,心下却是有些侥倖的,要自己方才也不听话解开了,翻筋斗的就变成他们了。随着飞程的转折,众人脸上的表情,却是从新鲜渐渐变得磨人,从华夏前往华盛顿,途中停降了数国的军用机场,补充吃食、燃油,接连又到机上去坐定,如此渡过了数日数夜,这批华夏的使节已是有些吃不消,只希望这辈子莫要再坐飞机了。「美国……倒底有多远呢?」「听说坐船去,得花上个来两个月。」「妈啊……坐的我腿都软了……」飞机最后一个停驻点,就是美国的纽约港,官员走下飞机的时候,脚步都是七歪八扭的,然而下到这陌生的国度了,映入眼前的一切,却都是教他们目不暇接。这纽约港的空军基地,正接待着参与华盛顿会议的九国飞机,脸相深邃、不同髮色、眼色的美国士兵,便都聚集到此处迎接来客。这些军人对于黑髮黑眼,小眼睛扁鼻子的华人,便都投以好奇的打量,毕竟这些洋士兵裡,也没有多少人到过亚洲、亲眼见过东方人种的相貌。子吟混在那华夏使节团裡走下来,就感受到来自洋人的打量,目光都带着强烈的好奇,彷彿他们成了大观园的动物。突然,旁的官员却是拉了拉他,道:「武院长……那台飞机,该是日本的使节团。」子吟往那方向看去,果然就见一台飞机,外壳上刻着日本皇军的记号,机门开啟,一群人步履一致的从楼梯走下来,子吟目光定了定,眼尖的看到了那位乡田领事。日本也在受邀九国之中,子吟在出使以前,就已经知道了,只不知道该国派的代表,却是位熟脸孔。子吟不由就停住了脚步,等整个日本使节团都从机上下来,就要看看伊贺俊六,是否有亲自前来。这飞机坪裡,只有华夏与日本使节是黑髮黑眼的东方人,因此子吟这稍稍的驻足,就已引起日方的注意了。乡田领事见着子吟,当即就咧起了客套而亲善的笑容。「武桑,没想到你也来了呢。」乡田领事随着同袍们走近,竟是摆出个亲热的态度,来打招呼。子吟颔首嗯了一声,对乡田领事,却是显于脸上的拘谨与保留,「……乡田先生,我也没想到会见到你。」「我本来就是领事,代国出使,正是本务。」乡田就谄媚的笑了,倒问道:「只是之前听说,武桑是监察院的?怎么突然还参与到外交了?」子吟对于乡田这无耻的热络态度,心裡就升起了一点忿怒,他自问是不能像乡田那样饭以辞色,就只能维持着脸上平淡,道:「事关华夏内部的安排,恕我不便透露。」乡田怔了一怔,脸上的笑容却是不改,反倒还大度地道:「……哪裡哪裡,是我思虑不周,还请武桑多包涵﹗」子吟抿了抿唇,就别开视线去,正是打算跟着身边的同僚们离去,谁知乡田看着他这藏不住心事的表情,倒是笑了起来,主动道:「欸﹗武桑,你怎么不问候我们大将的近况了?」子吟听着乡田竟是如此厚颜无耻,就回过头来,道:「乡田先生,伊贺大将干了甚么,我们彼此都清楚,我并没有你的能耐,能若无其事去问候一名仇敌。」子吟说这话,并没有故意压下声量,就教身边的使节们都听见,那日本人裡,亦有不少是通晓华语的,听得武桑的回话明显的带着敌意,就站到乡田的身边,彷彿是要为同袍充撑场面。乡田面对武先生如此明示的不快,倒是笑了笑,彷彿对方是小心眼儿,自己大人有大量,不与他计较呢。「武桑,你大概是误会了,我们大日本帝国,是真的没有对白家抱有恶的。」乡田就说道,「大将跟那位孩子投缘,已经让他改姓伊贺,像亲儿子一样教养长大了,假以时日,诚少爷就能成为日本与华夏友好的桥樑,让你们明白大将的好意。」子吟瞠了瞠眼,就抿了抿唇,道,「……诚少爷?」「大将给那孩子改的名字,意义是十分的好﹗」乡田便笑瞇了眼,刻意地道:「这个诚和你们华语的诚一样,都是取忠诚的意思,大将就希望这孩子将来,能知道谁是养育他的根,要对伊贺家忠诚呢﹗」这忝不知耻的言论,就教子吟脸色一阵变化,他当即就揪着乡田的衣领,义正严辞地道:「不破是白家的﹗伊贺凭甚么把他留在日本,还要逼迫他,改换身分和姓名?你们……当真以为白家会就此妥协了吗?」子吟方动手,乡田身边的日本使节,就都凑上前来,怕这华人要对他们的同僚动粗,而华夏的官员见着日本人动了,也是反应的走前了一步,要护着他们的武院长。「唉……武桑———」乡田倒是不怕的,他知道武桑跟自己一样,都是个文官罢了,「这可是美国呢,并不是你们华夏人能造主的,你还是快快放手吧﹗」他那模样,彷彿怪子吟连累了他,正是作出非常失礼的举动了呢﹗然而子吟紧紧抿住了唇,却不如往常的理性冷静,他彷彿是魔怔似的,就紧揪着乡田的衣领不放,看着乡田这张伪善的脸,他竟是真的……升起了动手的衝动。子吟知道自己是失控了,近日多番掩埋的情绪,在顷刻间,就像要溃堤似的,都充塞在胸腔处了——不破是妻子心底的一道痛,他们想方设法,想要平安把不破营救回来,却没想到伊贺竟是如此的不要脸,还要把不破改名换姓,以后当他伊贺家的儿子﹗子吟犹记着不破被带走后,怒洋在自己怀裡嘶哑痛哭的模样,那时他就生起了切肤之痛,只恨自己无用……并没能帮上妻子的忙。「院、院长?」站在子吟身边的官员,对白家与日本的恩怨不尽知情,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姿态,不由都提起了心,怕二人当真要大打出手。乡田心裡也有些怯了,并没料到瞧着文弱的武桑,提起那孩子的事,就像是要跟自己拼命似的,他下意识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