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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受了沉江城，迅速而直接，不需要任何借口，也不需要任何表面上的遮掩，就只是这样而已。

「我只是想要你。」周乐言压低声音，忍着羞窘与尴尬，脸上发烫地喃喃诉说，「只是这样而已。」

说出这些话之后，周乐言如释重负，一种无来由的复杂情感霎时涌入四肢百骸，令他浑身发软，几乎无法动弹。

如果这句话能在十年前脱口而出，或许之后的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或许他与沈江城会成为恋人，而他们也不会决裂……可惜这世间从来就没有后悔药可以吃，即使感到懊恼悔恨，这十年光阴毕竟也已经像是江水一般流逝而过，再也不能复返。

「十年前为什么不这么说？」沉江城语气略微怅然，却没有半分责怪的意思，甚至隐隐有几分不为所动的意思，「如果那时候……你没有侮辱我，而是这么说，我或许就……」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又是为什么生气。」周乐言苦笑，「我第一次听到这种事情，从来不知道男人跟男人也可以有这种关系，我觉得那不正常……况且，你对我隐瞒着这件事，我很不甘心。我那时候是故意那么说的，因为我知道你听到之后会难过伤心……」

两人相对无言，沉江城微微侧首，淡然的神情渐趋缓和，近乎轻柔地抚摸着他的脸颊，「过去的事情就别说了，你应该也不想一再回忆那些事情。」

周乐言握住对方的手腕，羞愧内疚之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有什么温暖又让人心慌的情绪涨满了他的心脏，令他心口一阵作疼，浑身感官都躁动不已，连呼吸都有些吃力，他深深吸了口气，来不及说些什么，就已经被用力一拉，整张脸埋入了沉江城的怀中。

「江……江城？」他有些愕然。

「我也有一些事情要说。」沉江城淡淡道，「你听我说。」

「嗯。」周乐言仓促地应了一声，咽了口唾沫，几乎有些紧张。

「我对你，也不是没有……你说的那种感觉。」

只是这样一句模棱两可的话，甚至称不上告白，但在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周乐言望向对方时，却瞧见了沉江城略微不自在、又有些窘迫的神情。大概他对这种情况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但有些话又不能不说。那种模样令周乐言心中松了口气，紧握着对方的手腕。

……原来并不是只有他单方面的对沈江城产生了奇怪的感情与占有欲，沉江城对他也并非全然毫无感觉。

两人谁也没有再说话，周乐言感到自己脸上发烫，想要抬头细看沉江城此刻的神情，又被对方用力按回怀中，只好顺着对方的意思依偎在那个温暖的地方，虽然有些窘迫尴尬，但却有几分异样的安心松懈。

「沉江城，你是在害羞吗？」他终究忍不住问道。

「……」对方沉默。

「直说也没关系，我又不会嘲笑你。」他忍着笑意。

沉江城没有回答，只是伸手捏着他的耳朵拧了一下，力道有些大，耳朵上热辣辣地一痛，周乐言连忙噤声，却也感到一股微妙而堪称新鲜有趣的感受。成年后的沉江城在他面前向来冷淡，几乎没有过这种模样，那种直率而近乎幼稚的态度如同回到了过去一样。

「快睡。」最终，沉江城冷冷地道。

在沙发上睡觉？周乐言本想这么问，但是在意识到沉江城的情绪之后，又识趣地将这句话咽了回去。他半躺半靠在沈江城身上，感到一阵放松过后的疲倦陡然袭来，眼皮变得沉重，居然真的在沙发上睡着了。

恍惚间，仿佛有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头发与脸颊，因为那种感觉太过舒适，他情不自禁地蹭了蹭那只手，接着又被紧紧抱住，温暖柔软的棉被与令人眷恋的体温笼罩着他的身躯，令他浑身放松，深深沉入睡眠之中。

这一晚，周乐言睡得相当安稳，一夜无梦。

隔天早上起来，他才真正意识到两人的关系已经有了变化，不由得有些尴尬。沉江城虽然依旧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但是看着他的眼神却已经跟以往不一样了，周乐言虽然不算敏锐，但对某些方面的事情也并不迟钝，偶尔会察觉对方的视线，自然也能想像对方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亲他。周乐言从沉江城的神情与目光中解读出这个信息，然而沉江城却迟迟没有动作，只是若有所思地望着他。因为无法忍受这种奇怪的情况，吃完早餐后，周乐言拿纸巾擦了擦唇角，起身走到对方身旁，微微弯下腰，在沈江城的唇上吻了一下。

「别用那种眼神看我。」他有些局促，但还是直接坦然地道：「想做就做啊。」

沉江城瞥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问：「想做什么都可以？」

无来由地，一股令人发窘的热意涌上脸颊，但周乐言却不愿示弱，很快就点了点头。岂料，沉江城却只是沉默了片刻，便若无其事地开口道：「我该去上班了。」

周乐言微微一怔。

「晚上在外面用餐，我订了饭馆。」沉江城自顾自地说道，「我想介绍你认识一个人。」

他回过神来，连忙点头应允，还来不及多问什么，沉江城已经凑过来在他脸上亲了一下，接着便出门了。

周乐言心中感到一阵困惑，对方要介绍他认识别人，这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偏偏是发生在今天，而昨晚他们才……两情相悦？不，或许不能算是两情相悦，只能说是有了一些没说出口的暧昧共识而已，基于这种理由而介绍给他认识的（交往）物件，周乐言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是什么人。

如果是朋友的话，早在上次跟着沉江城去参加派对时就已经见过一次了。如果不是朋友的话，又是什么人？他着实想不清楚。

懒懒散散地过了一天，时间临近傍晚，沉江城传来短讯告知他订好的饭馆地址与时间，周乐言连忙起身洗漱，换上了外出的衣物，开车出门。

来到饭馆里时，沉江城已经到了，周乐言在服务员/侍应生引领之下来到对方身旁时，才注意到沉江城对面还坐着一个人，面容轮廓有些熟悉，似曾相识……他看了几眼，终于意识到对方究竟是谁，一时之间，整个人都愣住了。

他转身要走，就听沉江城的嗓音淡淡道：「你又要逃了吗？」

手腕上传来了一阵疼痛，对方的手像是铁钳一般紧紧扣住他的手腕，全然没有要放手的意思。他脑海中一片空白??，恍惚间，觉得自己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夏天，沉江城用倾慕的目光望着学长，而他只能站在一旁，作为一个无关紧要的局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