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纹样,乍一看起来有些土气。他双手拢在袖子里,似乎还揣了个暖炉。摇椅前后轻晃起来,整个人躺在上面昏昏欲睡,阳光照在青年白皙素净的一张脸上,勾勒出来睫羽的一点轮廓。敖定波握着门锁的一只手当即便忍不住想要收回来……即便是大哥同他说清楚了事情真相,每每对上这个人,他总归还是会不自觉地感到有些别扭。见对方一直阖着眼,没有丝毫要醒过来的意思,敖定波当机立断,轻手轻脚地回退一步,牵着门锁往外拉,试图掩盖自己误闯的痕迹。——张青岚就是在这个时候睁眼的。身上的大红棉袄被起身的动作压出来几个褶,张青岚恍若不觉,将暖炉从袖子里扯出来,冲着院门口的赤龙撇过去一眼,面无表情地盯着那快要被拉断了的门锁:“……啧。”敖定波被他这态度气得有些羞愤,不尴不尬地松开手,想要转身往外走。还没走几步,却又听到从身后传来的一声叹息:“唉。”这时候敖定波再想装没看见也不得法了,只能不情不愿地回头,眼神有些发虚地乱窜,耷拉着嘴角嘀咕:“你这门本来就老得接近入土了,扯坏了能怪我嘛……喂,你那是什么眼神?再这样盯着本王,小心本王揍你啊!”“啊啊啊你好烦……我赔,我赔个一模一样的总行了吧?”说话间敖定波已经往院子里走进了好几步,一连串脚印留在厚实的雪地上。南海龙王灵力主火,因而体温一向很高,于是脚印边沿还冒着几缕淡白色的轻烟。张青岚看他那副气冲冲的模样觉得有些好笑,将暖炉重新收回衣袖里,眼底流露出一丝促狭笑意:“在下可什么都还没有说。”敖定波顿时更尴尬了。要是放在先前,这人同大哥半点干系也无的时候,他还能故作凶狠吓吓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凡人。然而现如今他在大哥府上蹭吃蹭喝了半载有余,撞破两人私情幽会不止一次……虽然每每都要被敖战暴揍一顿,却也实打实地明白了这人在大哥心里的地位。再说了,他敖定波好歹也算条体面龙,总不能……总不能动手教训嫂子吧?“敖战今日不在府中,”张青岚好整以暇地看着对面赤龙,抬手拍了拍自己肩上的积雪:“小龙王若是来找哥哥的,还请择日再来。”敖定波闻言便更不乐意了,戳了戳身旁的葡萄架,嘟嘟囔囔道:“谁要来找他啊,天儿见的就会支使人。”话音刚落,便被葡萄架洒了满头满脸的积雪。雪花片子顺着缝隙钻进衣领底下,冻得敖定波一激灵,“呸呸呸”地跳脚,往外吐着嘴里不慎吃到的白雪。张青岚挑眉,吐息之间面前弥散开来小片的白雾。颇有些怜悯地看了对面赤龙直喷雪沫子的蠢样,青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一般,眨眨眼到:“喂。”“既然你大哥不在,想不想去凡间玩点好玩的?”敖定波喷冰吐雪的动作当即便停了,脸颊被冻得一片红,眼神闪烁几下,明显有些意动。踌躇半天,才闷声憋出来一句:“大哥让你静养。”张青岚不语,意味深长地瞥过去一眼,颇为坦荡地望着对方。敖定波回想起自己来时路过烨城,那些街头巷尾里的热闹劲,不过片刻后便清了清嗓子,在青年揶揄的视线里故作严肃道:“适当出门散心,有助于病情恢复。”……张青岚换了身轻便的锦袍,脚尖蹬着瓦砾,几下轻点便飞身蹿上了偏门院墙。敖定波跟在他身后,眼看着青年撬门溜锁的技术比他还要纯熟,不禁在心里为大哥捏一把汗。王府修在烨城后山山腰,若是想要进城掺和凡间的热闹,还须得穿过一片竹海。青年长身玉立,面容上已没了什么能够看出来的病气,随手从袖中取出一枚半寸长的玉质短笛,在敖定波疑惑的视线里轻抵上唇边。玉笛本无声,只是随着张青岚吐气而泛起点点浅薄亮光。还未等赤龙开口询问清楚这是什么物事,便见着竹海深处忽然蹿出一道金光,如同离弦之箭一般,朝着张青岚胸口直射而来。敖定波脸色骤变,刚想出手,却被张青岚拦下。这时候那金光已然轻轻撞上了青年肩头,毛绒绒的一小团,身上还有几块粉嫩皮rou裸露在外,“吱吱”地叫着,正一个劲儿地蹭着张青岚的颈侧。敖定波眼看着张青岚一边向前几个纵跃,一边伸手揉搓几下那毛团的脑袋。两个人一路招猫逗狗,却也没花费多少功夫便来到了烨城之中。张青岚肩头顶着那只金丝鼠,沿着路边的青砖向前走去,这才算是堪堪得了空,开口朝敖定波解释:“此物名为太极八卦金丝鼠,喜食金银玉器,灵物法宝,有瞬时隔空易物之能。”“离火大战之前,我将龙鳞存于其中,如此才能在兵解后及时附灵于护心鳞上,不至于魂飞魄散。”敖定波闻言,神情一时间变得十分复杂。张青岚倒是比他要轻松,走在烨城正中的大街上,看着来往行人还有不停吆喝卖货的小贩,眼底透着丝丝笑意:“今日是腊八节,到底还是要比寻常时候热闹些。”两人并行,敖定波顺着青年的视线朝四周望过去,这才注意到街边小贩正用长木勺往那粥桶里伸,搅动着一锅花花绿绿的豆粥。一股甜香弥漫在冰凉的空气当中,和着熙攘嘈杂的人声,还有街头巷尾孩童的嬉笑打闹。漫天的白雪皑皑,都没能抹掉城里的这些热闹气。“要说些这人,愚昧糊涂,满心满眼地求神告佛,总想着要给自己找些什么寄托才算明白。”“却又偏生早早将祈愿融进他们自己才会相信的祭祀风俗里。”张青岚眉目间染上些慨叹,更多的则是平和,随手从小贩那里接过来一碗白送的腊八粥,在蒸腾热气之中垂眸,低声道:“他们这样快活……也罢。”青年说这些话时将声音压得极轻,不管身旁人听不听得见,好似只不过是说给自己听一般。敖定波脸上的表情有些松动,不知不觉间,终归还是将心里对于人族的敌意稍微削减了几分。此时天光还算得上亮堂,照在街头巷尾的薄雪上,泛起道道柔和金光。敖定波兴冲冲地跑到街边买了好几串冰糖葫芦,手里尚捏着个老师傅画出来的糖人,缀在张青岚身后三两步的距离之外,埋头苦吃——不过片刻,两人便一前一后,抬脚踏进了银霜酒楼。虽是过节,酒楼里的生意却并未受到什么影响,瓷碗酒罐碰撞时发出来的清脆响动连绵不绝,楼里也是人影逡巡窜梭,好不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