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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站?”夏珏恍惚道,总算明白为什么方才会觉得周围的环境眼熟。上次来是在白天,而且提前知道目的地。这回是晚上,又身在其中,他是真的才发觉,这里居然就是火车站,那个他曾经向往又惧怕、一直渴望又总是回避的地方。“害怕?”闻骁一点也不顾其他人的眼光,抱着他问。夏珏心脏“咚咚”地跳,说:“也不是怕,就是……像在做梦。”确实像在做梦,似乎前一秒还在谈论复读的事,继而没有一丝准备,没有任何预兆,闻骁突然就把他带到了火车站,还说要带他去上海。——此时此刻,他在火车站。这个迟来的认知让夏珏生理性地产生了一种焦躁不安,以及轻微的窒息感,但没有严重到不能忍受的地步。因为闻骁也在。来来往往的人潮,似有若无的、极飘渺的列车轰鸣声,像要将他吞噬,但他又被闻骁牢牢抱在怀里。“……你说真的?”夏珏深吸一口气,问道,“去上海?现在?今晚?”“是,”闻骁平静道,气息在胸腔中震动,紧贴着他,“你敢不敢?”夏珏感觉自己心也在随之震颤,又放松,他轻而坚定地“嗯”了一声,点点头。闻骁带他到售票处。刚好赶在十一高峰之前,到上海的列车又多,他们顺利买到了两张一小时以后发车的联座票,因为没有行李,过安检也非常快。入夜的火车站,人流量比白天少,空出了几个座位,但都不相邻。闻骁让夏珏在某一排最边上的一个位置坐下,自己站在他身边。夏珏已经缓过来了,只是有些脱力,眼神发懵。他还有点不相信,以前无数次的难以尝试,今天和闻骁一起,竟然一口气就实现了。——他即将离开这里。哪怕只是一次短暂的旅行。“要不要喝水?”闻骁在旁边问。夏珏吞了口唾沫。不等他回答,闻骁已经去洗手间门口的热水器里取水,车站提供了底端是尖角的简易一次性纸杯。“那是你哥?”闻骁离开后,座位边的一个女生问夏珏,“跟你真亲,就等车这一会儿都要守着你呢。”夏珏含糊道:“……是我弟。”“啊?”女孩惊了,“不像吧,你们差多少?”夏珏说:“他比我小七八个月。”说着,闻骁回来了,把水递给他。夏珏一点一点喝,浑身热起来,燥热,后知后觉地开始难为情。闻骁就在跟前,但旁边人这么多,有些话他也不好直接说,于是拿出手机打字:我是不是很丢脸?发完,他对闻骁暗示道:“你手机响了。”“没有啊,”邻座的女孩插嘴道,“哪有手机在响,你听错了吧。”夏珏尴尬地冲她笑笑,眼巴巴地望向闻骁。闻骁瞥他一眼,拿出手机。很快,夏珏收到回复,一个问号。闻x:?夏珏解释:我居然会怕火车站……他感觉自己这确实算是个怪癖。十八岁了,才第二次来火车站,第一次坐火车,说出去有谁会信?然而闻骁没有回他,反倒把手机放进裤兜里,走到他侧面,以旁人看不到的角度在他头上弹了一下。“又乱想什么。”闻骁胳膊支在座椅背上,靠近他低声道。夏珏仰起脸看他。他们一对视,就好像一个独立的小世界忽然张开,把其余不相干的人通通挡在了外面。和夏珏搭话的女孩一阵诡异的被隔离感,自觉没趣,闷头玩手机了。在两人的闲谈和小动作里,时间过得飞快。而且开车前十五分钟检票,他们确实也不用等待太久。广播响起,闻骁带夏珏检票,到月台。夏珏第一次在现实中见到粗粝、一眼望不到头的铁轨,近距离听见列车经过时尖锐的呼啸声。车还没到,月台上风很大,闻骁把夏珏给他准备的那件外套也压到了夏珏肩上。其实九月末,气温本身并不很低,夜里十五六度,而且夏珏穿的尼龙外套布料严实,很能挡风,轻易不会冷。从公交车上下来那会儿,他是因为睡着过,才会不自觉地哆嗦。因此再被披上一件衣服以后,夏珏背上渐渐闷出了一层薄汗。但他像个刚得到新玩具的小男孩,沉浸在对新环境的热忱里,全然没有抗议。直到车来了,进入车厢内,闻骁见他脸都热红了,才皱着眉提醒他脱外套。DF座,夏珏的位置靠窗。停车时间只有几分钟,很快,窗外的世界开始流动。他们离开月台,车站,行驶在广阔的山野间。这对闻骁、对大多数人来说,都只是再寻常不过的场景。然而霎时间,无数画面在夏珏的脑海中飞速掠过。他想到从小长大的三编桥社区,绿墙、垃圾站,疯长的树,夏日池塘上缠绕的蚊群,磕巴的水泥路;想到沉闷的房间,月夜里雪亮的菜刀,常年卧病在床、终于去世的父亲;想到照顾自己的徐成凯,素未谋面的母亲的剪影;想到自己在山间大喊着要离开,心中涌动的野心,潜伏的欲望。所有的一切,像一对黑色的、阴影状的翅膀,因为过于巨大沉重而无法扬起,却满怀飞翔的梦与希望。而今,在遇到闻骁之后,这对迟钝的羽翼终于被强风吹起一角。月光,夜幕,深蓝与灰黑交融。夏珏望着玻璃上他和闻骁的倒影,偷掐了一下自己的胳膊,恍然地想:不是做梦,是真的。——他真的要去上海了。作者有话要说:说走就走的旅行,和骁骁恋爱绝顶刺激。卷二:候鸟候鸟1到达上海时,已经过了半夜零点。列车减缓速度,驶入虹桥站。车上满载着疲惫而又松了口气的笑容,一双双鞋踢踢踏踏地离开车厢,扶梯上人头攒动。太挤了,闻骁和夏珏反正也没有行李,索性选择走楼梯,还顺道给两个小姑娘帮忙拎了箱子。等到排队出检票口,视野里开阔明亮的现代化空间,高耸的穹顶,夏珏对“火车站”这个名词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