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阅读225
微醺,日头西沉,这人终于风尘仆仆地赶来了。商镜白没有任何伪装,他直接从状元楼的大门正大光明地进来,一脚踏进这是非地,他两袖轻甩,只把一派从容揣在身上,慌是一点儿都不慌的。只是楚慎没想到,这人居然只带了两个人。一个是何星斗,另一个是殷小衫,都是八煌教的老人,也是秦门的老对头。就这么三个人,他就敢大大咧咧地闯进来,可见最近搅风搅雨成功了几次,人也有底气了。楚恪倒是警惕得很,那眼神和钩子似的扎在商镜白身上,一直盯到了他后边站着的何星斗。而商镜白也是个奇人,进了状元楼好像进了自己家,不说话,笑眯眯地就坐在楚慎对面了,而且还不说话,只看着楚慎这副新壳子。楚慎也微笑以对,两个人仿佛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似的,慢慢地打量着彼此,眼神从上扫到下,从左瞥到右,好像恨不得把对方的脸给印在脑子里。好久不见,等你等得好苦。好久不见,找你找了好久。楚慎终于有了动作,他把一盏小食推了过去,做了个“请君品菜”的手势。商镜白盯着那堆花花绿绿的小食,摇了摇头,微笑着拒绝了他的邀请。楚慎笑了笑,说出了他见到商镜白以来的第一句话。“你是怕我在饭菜里下毒?”商镜白笑道:“你不会,只是我对食物比较挑剔。”说完他就对着何星斗挑了挑眉,后者拿出了一个油纸袋,在桌上一摊开,一股烈酒般的油香就淹了整个状元楼的二楼。楚慎低眼一看,那油香的来源是一只红彤彤的烤鸭。“这是你自己做的?”商镜白点了点头,“这叫长湖醉鸭。”他一向只吃自己准备的食物,别的东西再好,他也懒得给一个眼神。说完他就掰下了两只鸭腿,一只送进自己的嘴里,一只摆在了楚慎面前。楚慎却没接,他的手好像和他的人一样安静。“你我的口味不一样,你爱吃的,我未必就爱吃。”这份拒绝是意料之中,可商镜白看上去好像有点小小的幽怨。把自己精心准备的食物送给别人,亲眼看着他们咽下,然后露出惊喜或满足的笑,哪怕这人是他这辈子最大的对手,那也是一件人生快事。楚恪却觉得不对,这气氛透出了点妖里妖气的暧昧。若是燕择在此,恐怕心情会连番爆炸。状元楼的一楼仍在营业,可楚慎包下了整个状元楼的二楼,与他吃吃喝喝地等着商镜白,这本身就够离谱,没想到商镜白居然真送上门来,还自带干粮,试图与楚慎交食换情,整件事就成了离谱的二次方。更可恨的是,从踏进门到现在,商镜白的目光从未放到楚恪的身上。这人的眼里就只有楚慎,从头到尾就这一人,就像楚恪根本不存在,或是从未认识。比起被刻意针对,无视是一种更大的羞辱。楚恪咬了咬牙,他的心好像在油锅里上下翻飞,一种奇特的嫉妒感在舌尖蹦跳,但没过一会儿这股感觉就消散了大半,因为楚慎忽然握住了他的手,在手背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这人看向商镜白:“我曾想过很多种和你对话的方式,可没想到会是这样。”商镜白目光一闪道:“你是满意还是不满意?”楚慎道:“还算满意,你前些日子送了我两件大礼,我一直惦念着。”第一件礼物是青州血宴,你害我损失了一个势力正强的分舵,第二件礼物是一小小离间计,搅得整个秦门天翻地覆,我最爱的孩子也被迫远走。商教主,你借刀杀人的功夫真是越来越熟练了。商镜白似笑非笑道:“门主对我关爱有加,我不过还你两件礼,还是我礼数不足。”从我刚刚崛起,你的眼就一直盯在八煌教上。在那之前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却几次三番派人围剿,不知害得我失了多少兄弟。如今不过小小暗算几回,难道还成了我欠你不成?楚慎把这一道机锋甩了回去:“我若是关爱有加,那教主岂不是要普度众生了?”我与你之间从来不以恩怨开始,更不会以恩怨收场。我盯的人是你,你却着眼于整个天下,你一日不收手,我就一日不会放过你。商镜白无奈劝道:“门主既知我是普度众生,何必与我相碍?”这天下难道就是皇帝他家的?他们的先祖难道不是争来抢来?可争来了又不珍惜,一个个挥霍无度,把这朝里朝外弄得乌烟瘴气。既是昏主jian臣,怎就不能被拉下马?楚慎嗤笑一声:“普度众生的只能是佛祖,泥菩萨还是先把自身顾好吧。”你若真能成贤君明主,这天下拿去也无妨。只是当今天子虽非大才,却从未向北汗低头。而你为了起兵作乱,什么人都能收,什么手段都能用。他什么话都没说,可却好像把什么话都说尽了。商镜白叹了口气,他的确曾与北汗人通过信,但无论是虚与委蛇,还是真诚合作,楚慎都不可能放过他。前尘到这一步已经说尽,要说的只能是今事了。“门主此来齐州,无非眼馋法器,又何须处处做戏,反倒显得不光明正大了。”楚慎笑道:“你觉得我四处游山玩水,只为了做戏给你看?”商镜白道:“你在不合适的时候出现在不合适的地方,只能是做戏给我看。”楚慎道:“所以你带了三十多个弟兄,埋伏在状元楼外头?”商镜白摆了摆手:“他们只是看看,绝不进来。”楚慎意有所指道:“一楼的客人也只是在吃饭,他们也不会上来。”商镜白眼皮子一跳,“一楼的掌柜客人,全是‘群清逸水门’的人?”楚慎好整以暇地吃了一杯茶:“‘群清逸水门’不可能这么快与我结盟,但他们也同样不希望秦门的人在齐州出事。所以我在他们那边借了一些保镖,好保证我在这齐州畅行无阻。”商镜白不动如山道:“他们不希望你出事,也不会希望我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