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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治水的队伍里,隔三差五地有人议论,兰二公子又挨骂了,以后给儿子找对象可千万不能找五行师,那么凶,还会五行术,根本就打不过。小椫在河边津津有味地吃烤螃蟹,听别人议论这对欢喜冤家。这些日子来,她反而一直惦记着圭石僧人的话——兰家人狼子野心,此次治水只是为了拉拢人心。小椫撕下一只螃蟹腿,大胆地想象着,兰屏当上越国皇帝,南越迎来一个横行霸道的五行师皇后,后宫佳丽们战战兢兢,争相失宠,群臣们更是畏畏缩缩,对皇后娘娘的家暴敢怒而不敢言……画面简直生动有趣,令人遐思。可实际上,小椫并未发现兰屏谋逆的任何证据。这位少年心思几乎都用在治水上面,日夜不停地指挥民工和府兵修筑河堤,清理泥沙,同时帮助迁移回来越东流民重建新家。入冬后,雨量减小,黔河水位降低,眼瞅着再无冲出河堤之势,当下也成为了治水队伍加固河堤的最好时期。念及于此,贡王忙加快了进展,日日在河边督导工程。此时新阳却快马加鞭送来了一封皇帝陛下的手谕,称雨季已过,越东洪水已退,令众人速速赶回新阳,将重重有赏。贡王看了手谕,丢在一边忧心忡忡。小椫托着腮帮子,闲来无事便问远道而来的小将这一路可曾遭遇什么凶险,毕竟孤身一人,翻山越岭,又是雪山又是沼泽,沿途得经历不少艰难险阻。那小将却一直神情紧张地盯着贡王和兰屏,对小椫的关怀询问不予理睬。小椫也很纳闷,这贡王明明长着一副村里渔夫的脸,哪里用得着这样子紧张盯着。贡王盘腿坐在营帐中央,眉头深锁,额头上深浅不一的皱纹如同大地裂开了纹,看得人也不由地皱眉。时间过了许久,那小将额头上都冒出了冷汗,贡王才开口道,“我不回去,堤岸修筑正在关键时期,少不了人手,我走了,明年雨季一来,黔河又要决堤。”那小将瘦弱的身躯微微一倾,忙劝道,“这,陛下在殿前反复交代了,贡王治水艰辛,cao劳了大半年,这次务必请贡王和兰二公子回京休养。”他声音说的很轻,却毫不含糊,似乎排练过多次。贡王闷闷不乐,半响才道,“我不回去,你就跟陛下说,这边河堤尚未筑好,泥沙也未排清,正是需要我的时候。”小将为难地愣在原地,见贡王身边的人没有要劝贡王的意思,便抱拳躬身行礼,正要退下,兰屏霍然站起,喊道,“慢着!”小将面上一喜,以为事情会有转机,不料兰屏当机立断道,“将人擒下!”营帐内,两名兵将手持长矛,长矛霍然指向那小将,却被那小将抢先反应过来,躲开长矛,拔腿便往外跑,慌乱之中,夺了一匹黑马,一声呼喝,马儿蹬腿狂奔,踏泥而去。“好大的胆子!”五行师火系使徒墨嫣的声音在营帐外头响起,紧接着另一匹马追了出去。账内几人会心一笑,连那两持矛的小兵都不好意思再追,生怕抢了五行师的风头。账内的亲王叹了叹气,愁容满面,旁边的少年则徐徐地饮了杯温酒,瞟了小椫一眼道,“你怎么不去追?你平时不是可仗义了么?”小椫冷冷回敬兰屏一眼,忤逆圣意,欺君犯上,往小了说便不识好歹、违抗圣令,往大了说,便是狼子野心、犯上作乱。倘若此时此刻圭石僧人在场,定会笑容可掬地告诉小椫,“丫头啊,我早跟你说过吧,兰府人狼子野心,他今天敢违抗圣意,明天便能犯上作乱,带着人马血洗京城!”小椫揉了揉额头,将圭石僧人驱逐脑海,郑重告诉兰屏,“亲王尚且没有扣人的意思,你更是没有权力。”兰屏笑道,“姑子何必如此在意,我的意思,便是亲王的意思,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亲王。”是么?小椫狐疑,嫌弃地瞪他一眼,气冲冲出了营帐。他的意思便是亲王的意思,那我的意思还是陛下的意思呢!小椫怒气冲冲,看兰屏近来为治水兢兢业业,好不容易有点相信兰屏不是圭石所说的谋逆小人,只如今见他这般狂妄自大,藐视君权,恐怕和圭石所说的八九不离十了。好歹自己这段时间来一直在为他跑腿,心里头一直为他辩解,没想到他竟这么不争气!东方钰也连忙跟了出来,劝慰道,“你别生气,兰二这么做自有他的理由。”小椫推开东方钰,此时此刻她想一个人冷静冷静。东方钰偏偏不依,絮絮叨叨又讲了一堆道理,小椫不解兰屏当初怎么就答应了东方钰的请求,带他来了越东,使得好好一个温润公子,变成了一个话痨般的田舍汉!这简直是作践啊!小椫甩开东方钰,气鼓鼓地在河边一块石头上坐下,不一会儿,便听到有人扬鞭策马,拎着张荒而逃的传信小将,呼啸而来。“好,好,墨小姑子果然好身手!”围观众人高声赞叹。墨嫣拖着逃跑的小将,神采气扬,一路接受众人称赞。五行师就是爱出风头!入行第一条圣律不得涉政难道都忘得精光了嘛!小椫气的浑身发颤,琢磨着是不是该在入夜后找一只信鸽,将兰屏私自扣留信使之事告诉圭石僧人。这夜里,小椫纠结万分,辗转难眠。夜半三更又从地上爬起,正要去找茅厕,却在河边瞅着一黑乎乎的人影,定睛一看,正是兰屏。兰屏似乎在河边站了许久,两根蟋蟀须已被冷风吹得凌乱。小椫凑上前,幽幽地望着兰屏。兰屏眼神哀怨,叹息道,“大哥被扣在京中,朝中风言风语,我现在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小椫吸了口冷冰冰的凉气,半响才道,“你既然知道,还敢胡作非为?”兰屏道,“可是贡王不愿回京,放走了那人,皇帝必将问罪。”小椫道,“扣下他也没用,皇帝迟早要问罪。”兰屏轻轻一笑,道,“你也说了,新阳到此地,一路历经艰难,没几个人不遭到意外的,到时候回禀皇帝,没有收到手谕,怕是传信人中途遭逢了意外。”小椫沉思半响,叹道,“即便如此,也瞒不了多久。”兰屏道,“能瞒几天是几天,这边的工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