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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幕也傻了眼,箭是普通的箭,弩是普通的弩,自己也绝不是天生神力人中蛟龙,这……怎么做到的?千万讶异中,只有屹立在墙头的少女眨了眨眼,落下一滴guntang来,与满面的雨水交融在一起。是他。他在。……百里外树林中,当先那匹马上的男子笑了笑,目光落向马车前方。他们的人分成了两批,一批在后边追,还有一批则绕了道。赶车之人似乎也聪明得很,知道他们会想办法堵截,这一路尽挑着些小径走,令他们无处可绕。然而路终归不可能只一条,花费了这许多时间,终于被他们堵成了。“吁——”腹背受敌之下,马车终于停了下来。静谧的夜色中,马蹄刨土的声音听起来格外刺耳,黑暗中,有一只手举起,出口的命令冰冷却带些大功告成的快意,“拿下。”天地间似有一刹静止,继而是雷虐风号,飞沙走石,地暗天昏。“除那女子外,格杀勿论!”他口中的“那女子”,却并不在马车内。城墙上的少女眯了眯眼,脸上露出阴郁之色。对方派出的人手比她想象中要多,四面八方涌来的人头越来越密,这样下去,即便地势再优,也终究无法在实力悬殊至此的情况下以少胜多。要脱身容易,然而,要解救这一城百姓,却难。百姓……她蓦然抬首,眼中似有一道金光闪过。此时城下混乱的局面渐渐得了控制,不知哪里来了位统领,将逃窜的士兵一个个揪了回来,有条不紊地布起阵来。“放!”一声厉喝之下,箭雨朝城上袭来。君初瑶突然抬起手,做了个“停”的手势,自己也不知是朝着城中哪个方向,总之,她知道有人会看到。这手势一出,箭雨也到了,城墙高约四丈有余,箭要从底下射到上头不容易,即便是射着了,那力也不足以伤人性命。这一波箭雨过后,虽有人受伤,却也只是皮rou。箭雨一波又一波地来,君初瑶不避不让,忽然开口了。这一开口用了十足的内力,从城墙上传出去,一直传到城中各处,竟将风声雨声都给盖了过去。“泱泱谷水,佑吾城池!吾以吾身,佑吾大韶!”城上城下的士兵们都是一愣,他们之中有不少是前韶人士,还有些是亲历过谷里城破的,韶国被灭之时虽还年幼,这战歌却隐约晓得。十六年过去了,谁也没想到,有一日会再听见这战歌,更没想到的是,竟会是在这样一个风雨交加的围剿之夜,从一个看起来比他们年少的女子口中。城里的百姓自然早就听见这边的动静,然而都不敢出来观望,只从窗子口悄悄瞧着,此时一听见这战歌,都惊了,更多的人涌到了自家窗子口,拼命瞪着眼想要看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城墙上传来的声音铿锵却悲凉,似要将这一生坎坷命运辗转沧桑全数唱尽。如十六年前那一幕重现,在相似的雨夜里,在同一面城墙之上,这战歌声声打在人心深处最隐蔽而柔软的地方,让听者沉默恸哭。压抑了太久的悲愤与思念,亡国的痛,亡国的辱,顷刻间全都四溢开来,随着那愈发激越的战歌之声:“昔之昭昭,与国同昌!今之殇殇,与国同亡!”☆、大火那声声泣血的战歌回荡在城中,十六年了,亡国的人们终于无法再沉默,与那城上的少女一同和了起来。慢慢地,这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响,撼天动地响彻云霄的响。紧接着,不知是谁先打头冲了出来,于是这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通通破门而出朝城门涌来,手中握着自家的榔头、锄头,握着那些于他们而言最大的力量。谷里城,反了。城门下的士兵连面上的雨水都不敢擦,如临大敌般紧握着手中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城墙上头,尚不知身后那如洪水般滔天的响声是何故。箭雨一波又一波向上而去,上头不断有人倒下,又不断有人站起来挡在那少女身前。城门上的箭早已经用完了,只剩这血rou之躯。这些士兵们半个时辰之前还在替绥国卖命,一炷香之前被迫投降是出于内心的恐惧,到得此刻,却是真真正正甘心情愿地赴死,只因臣服于眼前那岿然不动生死不惧的少女。“胜为王,败为寇,天明一刻,山河易主,随王随寇,任君选择。”他们忽然明白了,这一句,不是她用来欺瞒他们的大话,而是铁铮铮的事实。这片沉寂了十六年的山河,终将迎来他们新的主人。城墙上的少女依旧笔挺地立着,却无人知晓她此刻面上雨泪交加。她从未设想过要复国,也从未设想过会有这么多人为她牺牲,但世事逼她如此!她转头往左右两边各看了一眼。这城墙两侧本来有供守城人上下的梯道,绥人为困住她和容烨将那两条梯道都给封了,如今恰好作茧自缚,梯道上的障碍一时半会还拆不了,她还有时间。在为她争取时间的人,百里外还有一个。密密麻麻近百个黑衣人将那孤零零的马车围了个水泄不通。马车被迫停下,从车内缓缓走下来一人,他的目光自始至终落在地上,手中长剑出鞘,恍若是雨夜里的星光。“杀!”雨渐渐止了,百姓们也到了。这一城的人忽然都疯了似地蜂拥而至,令绥人始料未及,待欲阻止已经太晚。百姓们在人数上占了绝对优势,纵使他们之中多数人手无寸铁,甚至还有许多无缚鸡之力的妇孺,一时之间也难以抵挡。他们一路朝城墙涌来,正看见那城墙之上的少女孤零零地立着,脚下是一地的尸体。“乡亲们——!那是我们韶国人!我们去救她!拆了这些□□!”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原先还不知造反该如何造的百姓们一涌而上,推、拉、撵、踏无所不用,将那些□□手们按倒在地,再将□□一个个踩碎。“一群废物!饭桶!都给我起来!都给我……”那统领话说到一半,被四、五个壮汉按着肩撵到了路旁的草丛里。全城的兵马都在朝城门赶来,但因遇上百姓们拼死拼活的阻挠大大减慢了速度。君初瑶一直紧盯着城中各处动静,忽然自杂乱中辨出一个有些熟悉的声音:“上头有令,凡阻挠行动者,杀,无,赦!”随即便见一批黑衣人从远处策马而来,黑压压如狂风席卷而过,将手无寸铁的百姓们一个个踏死在马蹄下。而他们手起刀落,看都不看脚下一眼。血溅谷里,惨叫四起,呐喊成了恸哭,希望变为绝望。君初瑶闭了闭眼,笔挺的身躯微微摇晃。果然还是来了。她真正的敌手,从来不是城下这些士兵。闫律衣带兵南下,谷里城中骁勇善战的将士们跟着倾巢而出,如今所剩的兵马多半是前韶人士,